59、起名(1 / 1)

清穿日常 多木木多 2785 字 29天前

第二天,四爺走的時候還是把那個壺犁的圖紙帶走去折磨工部的工匠們了。經過皇上的三年親征,其實各地的複耕情況都不怎麼好,壯年勞力都被抽去打仗了,回來的十戶裡能有五戶就不錯了。

耕地都是靠老人和婦女,能夠節省人力是很重要的。

壺犁的設想很好,就是設計上有問題。不過素素是個連麥子都沒見過的深閨小婦人,她能想出壺犁已經很不錯了。

四爺心滿意足的走了,中午不回來,卻讓蘇培盛從外麵帶回來兩簍櫻桃和一匣紅寶石,說是海外商人帶回來的。

櫻桃很美好,李薇問了蘇培盛說福晉那裡和前院孩子們都有了,就讓玉瓶先洗了一盆,留出兩天的量後剩下的送去給劉太監,托他製成果醬或果脯。

紅寶石都是櫻桃大小的,但事實上現在的首飾不太喜歡用寶石。後世的那種切割技術現在沒有,所有的寶石都發烏,一點也不閃。透明度好的寶石可以讓工匠拿去磨磨鑲嵌用,所以這一匣子寶石也就李薇能當個寶,商人隨隨便便就拿來送人了,不稀罕。

李薇捧著寶石望而興歎,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啊,欣賞過後還是讓人收起來了。

下午,孩子們沒回來前,書房的張德勝來了,這回送來的是江南去年的供緞。這算內部貨了,彆看是去年的,去年送進宮的東西,皇上賞人的根本不多。四爺這裡拿到的也就那麼幾十匹,還都是大眾貨,屬於大家都有他也有的。

特級品,皇上留下自己使和賞年輕的妃嬪了。

張德勝笑道:“這是戴先生帶回來的,說是織工局底下人手裡漏出來的,去年貢上來的都留在宮裡了。”

這位戴先生從去年起就常能聽到名字,具體乾嘛的沒人知道,常常南邊北邊來回跑,李薇隻知道四爺在讓人跑南北貨,南貨北賣,北貨南賣。他不開店,有點像做貿易。錢賺的自然是很多很多,聽四爺提起去年他就買了兩個山頭的荒地。

荒地買了也不種,就是帶孩子們出去跑馬。她也跟著去過幾回,四爺拿馬鞭指給她看,哪哪是他的地,她很茫然的點頭,其實看不出來到底他的地有多大。

她本來以為這戴先生是商人,可張德勝等人提起都稱他‘先生’,這跟現代誰都能叫先生不同,這邊叫先生算是對讀書人的敬稱,說明這戴先生至少也是個進士了。讀書人不會去經商,搞得她也不懂這戴先生是哪一路的。

其實,她也發覺從去年年中開始,四爺大概在外麵混的相當不錯。沒有之前悶在府裡長籲短歎,天天都很忙不說,最重要的是給他送禮的人多了。

她能拿到的東西也越來越雜,各式都有。她現在甚至還有了一麵水銀鏡,就是現代的玻璃鏡,第一次看到烏木鏡框內嵌的鵝蛋形玻璃鏡,裡麵照出她現在的臉時,嚇得她馬上把鏡子合上了。

四爺在旁邊哈哈笑,替她打開道:“嚇住了?是意大利商人帶來的,這東西照得人清楚。”看她臉發白,摟到懷裡哄道:“好了,不看就不看。我看到也嚇了一跳呢。”

李薇捂住胸口,半天了心還在激跳。

鏡中照出她的時候,她的第一個感覺竟然是:怪物!

從穿來後照的都是銅鏡,雖然也能看清,但可能是古鏡給她更多古代感覺,從小到大她都沒對鏡中的人有什麼反應,最多很少照鏡,梳頭時也不愛看鏡子而已。

可水銀玻璃鏡一下子把她拉回了現代,她照著,裡麵的人卻是另一個人另一張臉。

李薇把這代表時代進步的水銀鏡收起,還是用原來的銅鏡。四爺知道她甚至讓趙全保去皇覺寺替她燒香收驚後,安慰她道:“沒想到你會怕成這樣,不怕,那沒什麼。”說著讓人把水銀鏡找出來拿到外麵砸掉,聽著外麵嘩啦一聲響,哄她道:“看,砸了就沒事了。”

就這樣,她還是心神不定了半個月。

她總忍不住在想,她到底是個人還是個鬼?後來,四爺讓覺爾察氏來看她,見到這輩子的額娘她才有自己重活一世,確實是個人的真實感。

府裡,定下了給孩子們種痘的日子後,四爺特地在這之前帶他們去跑馬。也是想在種痘前帶他們散散心。

一群孩子都大了,騎馬也有兩三年了,除了二阿哥還要人帶著外,大格格和二格格一騎上就撒歡跑了。李薇跟著四爺,兩人並行,由著馬兒小跑著向前。

行到一處山坡上,四爺讓人在此處紮營。雖然隻是出來玩半天,各種東西也帶了兩車。他們兩個出去再轉一圈,回來帳篷已經搭起來了,篝火升起,上麵架著烤羊。

羊是膳房醃好帶來的,五月裡這附近也沒什麼獵物好打,侍衛們雖然都帶著弓箭,但那是為了防備刺客。

下馬後,讓人把馬牽走,四爺牽著她的手坐在帳篷前,他抽出一柄小腰刀,在已經烤好的羊後腿處切下一盤肉遞給她,道:“沒帶你去過塞外,現在補上吧。”

李薇拿著一柄精致秀氣的小金刀叉著吃,他繼續切,切下一塊直接叼在嘴裡吃,連盤子都不用。每次看他這樣吃肉,都讓她有種‘他果然是四爺’的感覺。很特彆,比在屋裡床上更新奇。

兩人吃了快一條腿了,孩子們才回來。

他們圍坐在篝火邊,由太監替他們切肉,坐在上首的四爺喝了兩杯馬奶酒,拉她起來去散步。走到背風處,連篝火邊孩子們的說話聲都快聽不到了,他道:“等這次他們平安回來,我就給你請封。”

“我原本想再等一等,你阿瑪現在剛到吏部,幾個兄弟都小還指不上……”他歎了聲,李薇原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要不要推辭一二,但聽他的意思,貌似這裡頭還有彆的事?

“原來是想等你阿瑪外放了,到時二阿哥也大了,你也能再生一個,請封也更名正言順些。”一頭是家世上去了,一頭是生孩子多有功勞了。這樣的折子遞上去才更好。雖然皇上一慣不管這些事,他也卻想做得更圓滿。

可是,最近他的勢頭正好。聽皇上的意思是等這次種痘後,幾個阿哥家的兒子都要賜名了。他前一段時間還把福晉娘家的兩個兄弟送進宮裡當禦前侍衛,滿人要出頭還是軍功最快。巴克什和巴圖魯在禦前待兩年,再出來就能派差事了。

這樣一比,李文燁還沒熬夠資曆,外放出去也沒好地方給他。二阿哥還小,素素這邊未免底氣不足。

府裡現在剛安生了幾年,幾個小的都還沒長大。他可不想讓家裡變成三哥那邊似的,妻妾都鬥成烏眼雞了。

李薇大概聽懂了,說實話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平靜很舒服,她也是不想再有什麼波折,道:“我都聽你的,現在府裡好,我和孩子們都知道。”

“嗯。”四爺把她拉到懷裡摟著。在外麵她有些不自在,他笑著伏在她耳邊說:“這有什麼?等日後有機會帶你去塞上避暑,在敖包後麵……”

李薇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這些年下來她可知道,他的下限顯然比她堅強多了,敖包相會就是男女幽會,真到那一天,說不定他真敢半夜帶她去玩野外play。

這次跑馬後沒兩天,大格格、二格格和大阿哥就被送走了。一直到七月初才回來,三個孩子都平平安安的,雖然瘦了點。

二格格一回來就抱著她大哭,一口一個‘額娘你不要我了’,哭的李薇心裡酸得不行,娘倆一起哭。等四爺過來,她又抱著他說‘阿瑪你不要我了’,四爺抱著她哄了兩天才哄好。

二阿哥看二格格哭,也跟著傷心。好長時間一哭起來口頭禪就是‘額娘你彆不要我’,這是心靈受傷害了,李薇一邊自責一邊再三保證絕不會不要他和二格格,告訴他們上次是帶二格格去種痘,種了以後就不生病了。

“真不生病了?”二阿哥抽噎著,看起來很為生病和被額娘不要一回選擇哪邊而糾結。

結果沒兩天,二格格開始換牙,門牙活動了,把二阿哥嚇的說李薇騙人。

李薇很苦逼的說這很正常,額娘小時候也換牙,阿瑪也換過的。等四爺再來,兩個小的先是觀察他的門牙,二阿哥還摸摸問他的牙活動不活動。四爺是知道二格格換牙的,讓她張嘴看看,交待這段時間不能吃酸的甜的,然後說:“換過牙就好了,阿瑪的牙現在都好好的。”

二格格和二阿哥才放心了。

晚上,李薇失望的說:“他們都不信我說的,就信你。”

四爺一臉滿足的笑,說:“我是他們的阿瑪嘛。”

又過了幾天,皇上賜名,這次從大阿哥到七阿哥家都有份,給李薇感覺皇上也是攢這麼多人,來個一口氣批發。

二阿哥托了大阿哥的福,也被賜了個名字。大阿哥叫弘暉,他叫弘昐。李薇聽到念‘弘分’,第一眼看四爺寫的,心裡念‘弘盼’。還是四爺解釋:“昐,有日光之意。”

“好名字!”她道,是個光明燦爛的好名字。皇上果然博學,這個字她都沒用過。

借著這個機會,四爺給三個格格也都起了名。大格格叫博吉利宜爾哈,漢名就是菊花,長壽之花,二格格是額爾赫,平安之意,三格格是紮喇芬,也是長壽之意。

說起三格格,之前李薇在福晉那裡見過。三歲的孩子,活脫脫就是個林妹妹。紅樓裡鳳姐一見林妹妹就說‘我觀這個妹妹,似有不足之症’,三格格也是一樣,讓人一看就一個感覺‘先天不足’。

她看著瘦,臉上不見健康小孩子的紅潤,皮膚白的像透明的。放在現代學校,體育老師都不敢叫她去太陽底下跑圈做運動。

四爺提起這兩個格格也是掛心的很。

晚上,兩人睡下前聊到家裡的幾個孩子,他居然說現在就要給大格格看婆家,把李薇震住了。大格格才八歲!

四爺是認真的,皺眉道:“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是體弱,我早想著要讓她們嫁的近些,我也好照顧一二。二格格是你我的心頭肉,咱倆隻有這一個格格,當然也不舍得讓她嫁得太遠,日後你想她了,再隔著千山萬水不能見怎麼辦?”

這個世界沒有網絡電話,連交通也不發達。要是二格格真嫁到蒙古之類的地方,對她們母女來說這輩子想見麵就難了。

李薇聽他說起臉都白了,“那怎麼辦?爺,你有人選沒有?”

四爺拍拍她的手,道:“我都記在心上,你就安心吧。日後必不會讓你們母女天各一方的。”

想想大格格才八歲就記著這件事,二格格交給四爺應該是沒問題的。

睡下後李薇做了一夜怪夢,二格格居然抱著三格格哭說這個孩子生下來身體太弱,她則是抱著弘昐勸她說沒事,男孩健康的很。夢裡三格格和弘昐都是二格格的孩子。夢裡她覺得很正常,還欣慰二格格這麼快就嫁人生孩子了。醒來後被夢雷得不輕。

七月,四爺又變忙了。好幾天不回來,隻傳話讓人把換洗的衣服送到工部去。

一天傍晚,天邊的雲壓的極低,一看就是將要有暴雨。李薇讓人去前院傳話,讓幾個孩子都趕緊回屋,彆在外麵玩了。

一會兒傾盆大雨砸下來,玉瓶在屋裡掀著簾子看雨,笑道:“這是龍王爺洗衣服呢。”

二格格坐在榻上編花結,接道:“龍王爺?是龍王婆吧?男人才不洗衣服。”玉瓶連忙說,“格格說的是。”

李薇道:“忘了剛才交待趙全保,讓他把弘昐領回來了。這麼大雨,晚上說不定還會打雷,該讓他回來睡的。”

“阿瑪該不高興了。”二格格說,“二弟是男孩子,額娘彆總替他擔心。”

“你阿瑪又沒回來。”李薇搖著團扇,“反正我也隻是說說而已。”四爺威嚴日盛,她可不敢持寵胡來,犯到他手裡可不是開玩笑的。“下了這場雨,大概能涼快兩天吧。”

站在簾子邊的玉瓶隔著竹簾看到外麵有人冒雨跑過來,掀開簾子一望見是小喜子,奇怪:“他這個時候跑來過什麼?”

她出去站在廊下喊他:“這麼大雨你來是有什麼事?”

小喜子淋的落湯雞一樣,渾身透濕,他跑到廊下抹了把被雨水迷住的眼,大聲道:“四爺回來了!說是一會兒過來用膳。”

雨聲太大,李薇沒聽見他們在門口說話,見玉瓶進來問道:“什麼事這麼急?”

玉瓶:“四爺回來了,說一會兒過來。”

李薇和二格格都站起來了。二格格道:“阿瑪回來了?什麼時候過來?我現在回去吧,額娘?”

李薇拉住她道,“等雨小了吧,你阿瑪他沒那麼快。你再坐會兒。”

她轉頭對玉瓶道:“晚膳簡單點,涼菜多上幾個。主食還是涼拌麵。”玉瓶複述一遍,出去傳話。二格格坐了一會兒,還是讓人打著傘回屋換衣服了。

下雨天黑得快,六點時天就黑完了。各屋點上燈,小太監們冒著雨,把掛在屋簷上的氣死風燈用鉤子取下來,點亮後再掛上去。等他們回到廊下時,身上都被雨淋濕了。

雨漸漸小了些。李薇讓人去膳房要了薑湯,讓今天出去當差的回來後都要喝一碗驅寒。

她以為四爺不會來了,一刻鐘後,四爺讓人打著傘,提著燈籠過來了。

雖然一路有人打傘,他進來時還是肩膀和腿上濕了大半。李薇拿了乾衣服給他換,等他出來,端了碗薑湯給他,道:“這是我讓人熬的,你也喝一碗,免得這個天再著涼了。”

四爺看著健壯,但其實最怕受涼。他隻要吹風淋雨,不好好照顧肯定要發燒。

還燙嘴的一碗薑湯下肚,他的額頭立刻起了一層汗,臉也紅了。他解開領口的扣子道:“這身汗出的痛快。”

“忙了好幾天了,沒好好吃過一頓飯。讓他們擺膳吧。”他說,“都有什麼?”

可能是看著下雨了,天涼,膳房上了一道素砂鍋,豆腐青菜和粉條。可他剛喝完薑湯出了一身汗,天氣雖熱,但見他淋了雨,李薇讓人把堂屋的冰山搬走了。他見到砂鍋就不肯碰,倒是有一道黃瓜雞肉拌粉絲,清清爽爽的他看著喜歡吃了半盤。

吃到後半,他讓人把窗戶和門簾都打開,雨氣帶著雨後的涼風把屋內的悶熱都帶走了。

用過膳,他隻穿大褂紗褲光腳坐在榻上,看他這樣也不能叫二格格來見了,李薇讓玉瓶去給二格格說一聲,不必等著了。

飲了碗茶,他道:“這些日子我忙得很,顧不上他們,想給他們請個先生來,你看如何?”

李薇挺驚訝的,之前再忙,他早上也會帶著大阿哥他們打拳背書,然後才出門。現在忙得連這個時間都抽不出來了?

“隻要爺看著好就行。”現在幾個孩子學的比她知道的深多了,論起四書五經,她真沒什麼能教他們的。

四爺點頭道,“等過兩天先生來了,我先見見,好了再請。”

過一會兒他歇夠了去寫字,李薇寫完自己的,過去看他時才發現他寫的不是字,而是像讀書計劃這樣的東西。

她心想四爺都忙得沒時間教孩子了,還要給自己安排讀書計劃,學習意識真強啊。

可再細看就不對了。

四爺見她過來,道:“這樣一篇篇寫好,先生來了也有數。”

原來他寫的是給先生的教書計劃,連每天講哪一篇都安排好了。

李薇有心想讓他歇歇,這事交給先生就好。這不等於先生就是個照本宣科的嘛。可看他寫的認真,一邊寫一邊翻書,寫完一臉滿足的樣子。她這話就說不出口。他真心喜歡安排這些。

真不愧是四爺,都說他是累死的,這樣看他不累死誰累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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