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之差,生死之彆。
“我們……好像真的要贏了?”宋臨渾身乏力靠在堤壩石階上,心中本該升起的欣喜,這一刻竟沒有浮現。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似不相信,不相信他們竟真的能戰勝陳孤舟。
又是些許不舍,不舍這燦爛的一世,就要結束了。
“好好好!”
“殺!”
“殺了他!殺了那狗官!”
“殺了那草菅人命的狗官!”
不知何時。
一個個身影爬上了綠柳堤,望著渾身是血的陳孤舟,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他,被一名斷腕的漁夫一刀刀逼向絕路,一刀刀逼到了數百米高的綠柳堤邊。
解氣!
無比的解氣!
他們心中隻覺說不儘的解氣。
一聲聲歡呼,一聲聲呐喊。
孫二的刀在這一刻仿佛代表岷江百姓的意誌,從陳孤舟身上劃過一道道傷口。那一聲聲充滿仇恨、怨懟的憤怒聲,更好似化作千萬柄利箭。
穿透陳孤舟的心臟。
民怨……
真可怕的民怨!
“嗬~~”他突然笑了。
笑得無比落寞。
笑得有些不甘。
笑得那般悲涼。
“原來……我真的錯了呀!”
此時此刻。
他再也不是謫落凡塵的仙人,而是被萬民唾棄的岷江太守。當他選擇踏入這凡塵俗世,就再也不是曾經的孤雁劍客了。
這些年來。
他一直試圖找回當年的感覺,豈不也是一種看不透的癡愚?
昨日梅花,今日謝。
不醉何為?
從古英雄....總是癡。
他終於看開了一切。
叮~~一聲輕吟脆響。
斷裂的劍尖臨空落入無邊風雨,往那綠柳堤下幽暗的天淵墜去。
陳孤舟手中的劍……斷了。
陪伴了他數十年的真愚劍,終於在這關鍵時刻……斷了。
時間彷佛變慢。
望著隨風飄遠越來越小的劍尖,所有人的思維彷佛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
迎麵的風。
天上的雨。
似乎都奇怪的變慢了。
宋臨看著披頭散發,左手握著斷劍的陳孤舟。
心神驟然繃緊。
都到了這種程度,他還能反擊嗎?
他當然能。
他也應該能。
他肯定能!
因為他是陳孤舟。
呼——
綠柳堤之上陡然顯化一條長河。
並不是想象中的紫氣長河,而是一條天地水之精氣具現的水氣長河。好似奔流不息的岷江之水,從綠柳堤的一頭跨越至到另一頭。
咚~的一聲輕響。
一座宏偉的堤壩憑空而顯,截斷水氣長河,鎮壓滔滔江水,一個身影赫然站在那水氣凝聚的堤壩之上,身穿紫袍,手持長劍,麵容竟似十分的年輕、孤傲。
孤雁飛雪,傲羽長空。
這才是真正的三十年前的孤雁劍客……不,這是已經超越當年的孤雁劍客——陳孤舟。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是仙法嗎?
這一條長河、堤壩,竟不止孫二、宋臨能看到,包括觀戰的岷江府百姓們,也能真真切切地看到。
這還是意境?
不,這才是真正的意境!
是屬於神府境劍意通達五行之氣,才有資格觸摸的一種境界!陳孤舟驚才絕豔,過去早已即將踏入這一境界,隻是他的身體不允許而已。
而現在……
“來吧。”陳孤舟左手持劍,遙指前方。
他的氣勢竟越來越強,仿若在極境中一點一滴升華。
這本就是他的目的。
借著這一戰,他將在極境中自我升華,接住民怨的反撲,他就能……踏入神府境!
而失敗的後果,當然是——死。
“嘎——”
灰鴨從地上緩緩起身,顫巍巍走到漁夫身旁,輕輕叫了一聲。
“老夥計。”
他撫著水鴨背上的灰羽,眺目仰望天空。
嘶啞道:“該輪到我們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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