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戎扯起嘴角,不情不願地離開了正廳。
她知道再說兩句,她就要被發現了。
發現她在譚銘心裡無足輕重。
回到房間,傅遠抱小婉溜達回來了,旁邊還圍了三個人。
“師父!”
花戎一下喊出了聲,鶯雀般跑過去抱住了嚴風。
她很希望有個疼愛自己的父親,遇到嚴風以後,她很自然地就把嚴風當成了父親。
嚴風總是很耐心地給她講解,對她傾囊相授。
還經常留她和銀狐吃飯,他做菜的手藝和銀狐不相上下,還會時不時做些新菜式。
正好都是她愛吃的。
嚴風抬起頭,表情有點局促。
雖然蛇昳和他說花戎根本不在意什麼紅瞳黑瞳,可他還是怕嚇到花戎。
所以花戎抱住他哭的時候,他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
好半天才用蒼老又哽咽的聲音說:“好孩子,彆哭了,師父好著呢,沒事。”
傅遠不開心地在邊上嘟囔:“有什麼好哭的?”
要知道,花戎還從來沒有為他哭過呢。
花戎衝他嘻嘻笑:“爺爺,您可是第一個抱小婉的人呢,師父到現在還沒抱過她呢。”
傅遠抿了抿唇,臉色到底是好看了些。
蛇昳拉起花戎,給她看藏寶閣的地圖。
“我在附近查探了一圈,手繪了張圖,你看看。”
“我聽說,晚上會有一批寶貝要收進藏寶閣,我們到時候就扮做宮女,混在他們中間,跟著進去。”
花戎嗯嗯了幾聲,道:“那晚上我和蛇昳去就好了,畢竟扮宮女什麼的你們男的也不太方便。”
劍二語氣平靜:“我方便。”
他是不會允許蛇昳隻身犯險的。
而且,這兩個人,都不靠譜。
他決定了,不管花戎要不要告訴銀狐,他是一定要告訴的。
畢竟,他都穿女裝了,銀狐怎麼能不穿?
反正,他對於銀狐的女裝,十分期待。
嚴風也擺起手:“我肯定是要去的,本來就是我的事,拉你們下水,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怎麼能不去?”
花戎:“師父,劍宗下有混沌之氣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說來,並不隻是你一個人的事。”
“而且,劍宗它已經成了空殼,你一個人自己掏錢,填補這個永遠補也補不完的大洞,能得到什麼呢?又有誰知道你做的這些?”
“說來,你現在已經回不去了,還管它乾嘛。”
嚴風默了好久,看著遠方喟然長歎:“我入宗門的時侯,它還是仙靈世界的第一大宗,那時候,天靈宗都還沒開宗。”
“自從宗門下麵發現了混沌之氣後,一切都變了,宗門的全部精力和資源,都用來填補這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後來,宗門的長老、弟子一個接一個地離開,還有不少無辜的弟子因沾染混沌之氣,被家族拋棄。”
“除了使用大量的聚靈石壓製,彆無他法。”
“雖然,有很多人勸我放棄,放棄這個宗門,但一想到這個地方從此被封印,被遺忘,成為死寂之地,我就食無味,寢無眠。
“我從小在宗門長大,劍宗就像我的家一樣。”
“哪怕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也希望它好好的,哪怕最後隻剩我一個人,它也是劍宗。”
“隻要這個地方還在,劍宗就還在。”
“隻要它還在,恢複往日的繁榮就有希望。”
“隻要它還在,它就沒有被大家忘記。”
“隻要它還在,宗旨,宗規,宗魂就還在!”
眾人陷入了沉默。
一直以來,傅遠都認為他是孤獨的。
一個人默默守護狐族的試煉場,甚至最後被家族拋棄,被遺忘。
他內心慢慢生出怨恨,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做的這一切,值得嗎?
看到嚴風,聽了他說的話,他得到了答案。
他不是孤獨的,有很多人像他一樣,為了心中的信念,信仰,默默負重前行。
他的眼眶變得濕漉,咽了咽喉嚨,幾次哽咽,最後隻道了兩個字:“我懂。”
蛇昳拍了拍嚴風肩膀:“嚴老,隻要您不嫌棄,我願意加入劍宗。”
劍二也恭敬地拱了拚手:“我也願意。”
嚴風有些尷尬:“可是,劍宗已經變成了空殼,大家都不想去。”
蛇昳笑了:“那更好了,以後我當大長老,他當二長老,我們一起重振宗門!”
花戎扶著嚴風坐下,讚同道:“是呀,等拿到了聚靈晶,我們就回去把它堵上,然後換個身份回到劍宗,慢慢把它發展起來。”
嚴風看著眾人,張了張嘴,終是化成一句歎息。
其實,他也不確定聚靈晶能發揮多少作用,而且,劍宗下麵的混沌之源隱隱有暴發的勢頭。
他覺得事情在往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除了更快地拿到聚靈晶,他不知道,還可以做什麼。
藏寶閣。
花戎跟在一堆拿著珍寶的宮女後麵,努力壓下嘴角。
雖然隻有一瞥,足以讓她笑得肚子疼。
出門之前,她一直建議銀狐在房間帶小婉就好,但男人把小婉哄睡後,直愣愣地就跟在了後麵。
男人五官本就立體深邃,這會化成女人,眉眼也是精致如畫,帶著一股子異域風味。
除了手上端的那個醬油瓶,與他高大的身型不太般配,還有他那視死如歸的樣子,也叫人發笑。
為首的公公拿出一把刻著繁複花紋的纂鎖。
清脆的鎖扣聲響起,四方鎖從四個方向徐徐抽轉,沉重的門吱呀一聲向內打開。
藏寶閣光影昏暗,倒是給他們行動添了方便。
待行至轉角位置,五人馬上換了夜行服,隱入暗處。
待宮人離開後,傅遠飄出,通過阻滯陣法,徹底隔絕藏寶閣的聲音和響動。
花戎又一次覺得當時把爺爺忽悠回來的決定,太正確了!
因為傅遠隻剩神魂,完全不受藏寶閣陣法禁製的影響,可以隨意察看藏寶閣的各處機關,並通過陣器阻隔它。
花戎忍不住誇誇:“爺爺,您這也太曆害了吧!”
“您要是去盜墓,肯定一盜一個準,一下子就能攢好多錢!”
傅遠笑了:“要那麼多錢乾嘛?當飯吃嗎?”
“我隨手煉個器,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而且,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可是君子。”
花戎一邊點頭一邊豎起大拇指:“雖然我不是君子,但我覺得您說得很有道理。”
“不愧是仙靈世界第一製器師,第一陣法師,器陣雙修的第一大家,德行兼備,吾之楷模!”
傅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起頭。
銀狐扯了下嘴角,聲音冷淡:“大家都走了。”
“你不趕時間的話,可以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