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所願(1 / 1)

為臣(皇嫂) 白玉鉤 1829 字 1個月前

“王爺,”餘和苦著臉勸道,“您歇一歇吧。這都一夜過去了,太後娘娘早該知道您送了東西進宮,可這到現在都沒消息,要麼是不想看,要麼是看了也沒什麼反應……您……您就彆等了。”

楊昪目光望向前方,沒有答話。一宿未合眼,他的眼底布滿了紅血絲。

餘和見狀,隻好閉嘴。想了想,他悄悄退出房門,去廚房,讓人做了一碗粥,端著托盤回來了。

楊昪並不想吃,餘和一勸再勸,他才勉強嗯了一聲,一手撐著矮榻,起身下地。

站直身體時,他的頭部傳來一陣眩暈,讓他搖晃了兩下。

餘和連忙過來扶他到案邊坐下。楊昪端起瓷碗,慢吞吞地吃了兩口,就又放下了。

餘和實在是不解:“王爺您到底在等什麼?那些東西送進宮,您就是板上釘釘的大罪,無非是兩種結果。要麼太後娘娘狠下心,就是要治罪,那難道她還會親自來宣旨嗎?派個宦官過來就不錯了……要麼太後娘娘心軟了,親自過來看您,那您就頂著這樣一副憔悴的麵容去見她嗎?”

楊昪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他是想等一個結果。

那日她離開王府,怒氣衝衝,顯然對他失望透頂。

可他還是不甘心的、貪婪的想獲得她的原諒。

他甘願被她掌控,他願意給她他所有的一切,他的籌碼、他的把柄,哪怕她並沒有多麼喜歡他,而隻是利用他。

——隻要她原諒他就好。

楊昪彎腰,從靴中抽出她送他的那把匕首,緩緩打開。

在光亮的刀刃上,楊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麵色無神,滿下巴的青茬,充滿疲憊。

如果她真的來了,難道他就要這樣去見她嗎?

楊昪合上匕首。

“備水吧,沐浴。”

“……”餘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是想讓王爺去睡一覺休息休息,怎麼變成了要沐浴啊?

不過心中嘀咕歸嘀咕,他還是應道:“那王爺,要是您沐浴完還沒來人,怎麼也得去歇一會兒啊!”

楊昪嗯了聲:“去吧。”

餘和這才退下了。

鄭嘉禾下了馬車,仰頭看向秦王府大門上的牌匾。

嚴統領迎了過來:“太後。”

鄭嘉禾點了下頭:“把府中除秦王外的所有將領都帶去大理寺關押候審。”

嚴統領一愣,垂首應是。

鄭嘉禾徑直朝正院走去。

王府中的仆從這幾日都噤若寒蟬,各自待在自己住的房間裡,不太敢出來。因此鄭嘉禾一路走來,倒是沒見到幾個人,直到她入了正院,看見餘和提著一個空水桶出來,她才站住了。

餘和抬頭看見她,嚇了一大跳,慌忙把水桶扔在地上,躬身行禮:“太後娘娘……”

鄭嘉禾問:“秦王呢?”

“王爺在內室……”

餘和低著頭,話還沒說完,就見太後娘娘越過他,直接往房中去了。

“欸!”餘和連忙轉身想跟上去,卻被琉璃拽著袖子拉扯住了。

琉璃皺著眉頭,責怪道:“你跟什麼跟!哪次太後娘娘見秦王的時候,他們不是獨處的?不要上去搗亂!”

“……好吧。”餘和扁扁嘴,有些委屈。

他隻是心疼自家主子,太心疼了。

楊昪站在木桶邊緣,背對著房門,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再次聽到開門聲時,他還以為是餘和又來了,於是沒有理會。

然而下一刻,他隻著中衣的腰就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熟悉而溫軟的身軀貼了上來,楊昪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頭,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一下:“……阿禾。”

她真的來了。

鄭嘉禾把頭靠在他的背上,雙臂緊緊地環住他。

“你送那些東西什麼意思?”鄭嘉禾問,“想讓我心軟,然後饒了你嗎?”

楊昪摸著她的手背,感受到她身體的熱度,輕聲說:“你不饒了我也沒關係。”

如果處罰他能讓她安心,奪了他的兵權能讓她不再擔驚受怕,那他願意被她定罪、被她奪去所有身為親王與大將軍的權力。

她不想再被動,他

就把主動權交給她。

他回到長安是為了她,他今生今世都隻想與她在一起。但如果代價是讓她討厭他,讓她再次承受與皇兄在一起時類似的傷害,那他縱然得償所願,又有什麼意義?

他不該那麼混蛋,比起得到她,他更希望她好。

鄭嘉禾一時抿住唇,又想哭又想笑。

其實他信上的內容很簡單。

他告訴她,有了那兩紙供狀,她就可以對他做任何事。而他奉上腰牌、兵符、私印,表示他願意交出擁有的所有權力。

信的末尾,他說:

阿禾所願,即為我之所願。此心付卿,九死無悔。

鄭嘉禾收斂了麵上神情,平著聲音道:“我讓人把你的那些親信都關到大理寺獄候審了。”

楊昪默了一下,道:“他們都聽我號令,實在有些無辜,你若要算賬,還是都算在我的頭上……畢竟他們也聯名寫了奏疏揭發我,不算將功補過嗎?”

鄭嘉禾說:“難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那奏疏是你讓他們寫的?他們根本沒有誠心悔過,這其中的反心到底有多重,我還得讓人審一審。”

“阿禾……”楊昪忍不住喚她,“那天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讓手下的人為我們流血嗎?”

鄭嘉禾道:“可是我貶了你罰了你,難道也要留著他們嗎?我可不是你,我管不住他們的。”

楊昪麵色僵硬。

那些人跟隨他多年,他還是不想讓他們出事的。

鄭嘉禾又道:“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暫時不罰你了,我得留著你管人。至於他們,就去大理寺獄走個過場,確定都像你說的那樣沒事,就放出來算了。”

楊昪整個人都愣住。

然後鄭嘉禾就鬆開了他的腰,直起身體走到他的麵前,她仰頭看他,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她愣住了。

楊昪這模樣,比她之前看見他醉酒時候的麵色還要憔悴。

尤其是下巴上那看起來這三四日都沒有打理的胡茬,讓鄭嘉禾差點認不出他了。

楊昪看

著她的麵,也看著她驚愕的神情,頓時反應過來。

他猛然轉過身,連聽到她說不罰他的歡喜都顧不上了,語氣僵硬道:“我正打算沐浴收拾……要不你先去外麵等我一會兒?”

他這個樣子,似乎是覺得有些難堪,也有點像那種對喜歡的人看見自己邋遢模樣的抗拒。

鄭嘉禾意識到這一點,轉了轉眼珠,又繞到他的身前:“去外麵乾什麼呀……”

她索性直接麵對麵,再次環抱住他的腰,這次把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幫你,收拾得快一點。”她仰頭望他,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又不是沒見過。”

楊昪腦子裡轟得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然後她那雙靈巧的手就探向了他的衣領,把他僅剩的中衣褪下。

被她按在水裡的時候,楊昪忍不住抬目看她。

她畫了精致的妝容,鬢發梳得一絲不苟,穿著一看就是平日裡要上朝時的裝束。

楊昪問:“你沒去上朝?”

鄭嘉禾道:“我看見你的信,哪還有心思去上朝?”

楊昪目光微垂,他壓抑住心中因她這隨口一句話而生出的歡喜,道:“信是昨夜就送進宮裡的。”

鄭嘉禾手裡拿著浸滿水的白巾,輕輕地擦拭過他的肩頭:“可是那會兒我都睡著了,當然隻能今晨看到。”

楊昪望著她,心中那顆跳動的心因此更加雀躍。

哪怕他等了一個整夜,可他還是等來了她。

隻要結果是好的,他有多難都沒關係。

……

餘和與琉璃守在房門處,一人坐了一邊。

他們隱約聽見裡麵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和說話聲,過了沒多久,突然聽見秦王沙啞著聲音:“阿禾……”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麵紅耳赤,隨即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離房門較遠的地方坐下來,才算鬆了口氣。

……

楊昪穿好中衣,渾身乾燥清爽。鄭嘉禾讓他躺在她的腿上,手裡拿了把刮胡刀,給他修理下巴。

楊昪閉上眼睛,舒服地享受她的“幫助”。

鄭嘉禾問:“這幾日都不知道收拾自己,在府中做什麼呢?”

楊昪道:“想你。”

鄭嘉禾問:“想我什麼?”

楊昪頓了一下,想起昨日和曹應燦說的那些話,他手臂向上,輕輕地握住了鄭嘉禾的手腕,道:“阿禾,對不起。”

鄭嘉禾愣了一下。

“那天是我錯了。”楊昪睜開眼睛,望著頭頂的她說,“我想讓你放心,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像皇兄那樣對你……從前我隻知道你為奪嫡弑君,我不知道皇兄曾做的那般過分。阿禾,若我早知那些事,我不會在皇兄駕崩之後才回到長安,我該早些回來幫你的。”

那個時候,鄭家都倒了,她一個被軟禁到椒房殿的失寵皇後,孤身一人,要鬥得過那麼多人,她得多艱難啊。

楊昪無比悔恨。

他應該早些知道的。可他是那麼的自私,他隻想著離京時她與皇兄是多麼的恩愛,他不想聽到她和皇兄的過去,他潛意識地逃避著,沒有人告訴他,他也不主動去問。

哪怕是當初知道她弑君,他沒問出緣由,就也隻是把原因簡單地歸結為奪嫡,如果他早些追問,早些知道……

他哪裡會怪她弑君?

他隻恨沒有親手殺了皇兄!

他視之為此生唯一的姑娘,他那麼喜歡的人,竟然在宮中受到那般非人的對待。他被軟禁的這些天,都險些承受不住,被餘和說了幾次憔悴。

那她呢?

他問過曹公,她被軟禁的時間,長達一年之久!

那整整一年不能出門,行動被困在方寸之間,還要麵臨被廢除後位的日子,她是怎麼過的?

楊昪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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