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武臉色陰沉,來到一家書肆門前,抬步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櫃台前自己要找的人。
謝若娘正站在那裡,拿著一塊抹布擦拭桌麵。
劉希武頓時眉頭一皺,大踏步走了過去,一巴掌按在了桌麵上。
“若娘!”他眼中滿是不解,“我已經為你在長安置辦了一處宅子,你隻管待在那裡,吃住都有仆婢伺候,想看書也可以讓人送過去,不好嗎?為什麼要在這裡?”
謝若娘已經在長安待了有半年的時間。
原本她是跟著劉希武來的,但是劉希武回來沒多久就被派去鎮壓叛軍,謝若娘就趁機離開了劉希武為她買的宅院,自己在這家書肆找了個活兒乾。
老板人不錯,包食宿,每個月還有點錢拿,不僅如此,書肆中的書可以隨便看。
謝若娘就是看中這些條件,才來的。
劉希武卻非常生氣,他回來後四處尋找謝若娘的下落,今天終於讓他找到。
謝若娘平靜道:“謝謝你把我帶到長安,你該報的恩已經報完了。”
她隻是動作遲疑了一下,就又低頭繼續擦拭櫃麵。
劉希武倏地握緊拳頭:“你明知道我帶你來長安是為了什麼!”
他忘不了他在青縣那個小村莊,死裡逃生,是她救了他。
他說:“你母親之前一直想……”
“一直想讓我嫁給你。可是劉將軍,我不是她。”謝若娘打斷了他的話,“你的宅子就是你的宅子,我住在那裡隻會不清不楚、讓人閒話。從前在青縣,就是這種流言蜚語一直在傷害我和我母親,如今到了長安,我不想再經受這些了。”
劉希武繃緊下巴。
可他喜歡她!
他真不懂她為什麼看不上他,難道是聽說了他以前和吳氏的事,嫌棄他了?可是他們一個鰥夫,一個寡婦,不是剛好湊一對兒麼?
劉希武正陰沉著臉不說話,突然書肆另一角的門開了,一個夥計領著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哈腰笑道:“關老板慢走!”
謝若娘渾身一震。
鄭嫣點點了頭,對夥計說:“我半個月後再來,到時候你們可一定得把我要的那一批書給我印好。”
夥計連連應是,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
謝若娘盯著那“關老板”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裡,她才猛然反應過來,丟下手裡的抹布就轉過櫃台衝了出去。
“關先生!”
謝若娘急奔到書肆門口,卻還是來遲了,隻看到了遠去的馬車。
謝若娘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滿是懊惱。
都怪她剛剛人傻了,反應太慢,以至於錯失了麵見關先生的機會。
夥計跟出來,撓了撓頭疑惑道:“你認識關老板?”
謝若娘連忙轉過身,急速說道:“對!我以前認識他,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認識他你還問我?”夥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還是解釋道:“他是長康書肆的老板,那家書肆開了沒多久,但是生意還挺好,最近是跟我們書肆合作印了一批書,來找我們老板談事的。”
他頓了頓,神神秘秘地湊近謝若娘說:“我們老板猜,那關老板背後肯定有人。要不然就憑他一個人,怎麼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把長康書肆做的這麼大。”
謝若娘腦子裡快速轉動,含糊地點了點頭。
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得找到關先生,找個時間去長康書肆一趟!
劉希武麵色不善地走出書肆,正看到謝若娘滿臉喜色,低著頭盤算著什麼,顯然早把他給忘了。
他捏了捏拳頭,指關節哢嚓作響。
關先生?關老板?他倒要查查,這關焉到底是何許人物。
……
鄭嘉禾懷胎四月,胎象逐漸穩定下來,原本有的那些不適的症狀也有所緩解,隻是身子一天天笨重起來。
楊昪一直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寸步不離。饒是這樣,她仍堅持每日早起參加小朝會,從不缺席,作息十分規律。
在這樣的悉心照顧中,三年一度的春闈開始了。
本次會試仍由禮部主持,在貢院舉行,前前後後共三場,曆時九天。在最後一場考策問時,卻出了事。
這次策問的題目是幾位宰相商議著出的,問的是大魏對周邊各族的處置問題。
有一個叫邱俊喆的年輕舉子,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大篇文章,前半段都還是比較中規中矩的分析,到了中間卻筆鋒一轉,將過去一年與外族的戰亂全部歸咎於太後身上,文筆之中不乏對太後的辱罵、責怪,最後更是指出太後荒淫,以帝星之說愚弄世人,實為一己私欲,如果任由這件事荒唐下去,大魏江山危矣。
禮部的那些考官閱卷時,被這篇文章中大膽的言論嚇了一大跳。如果這份考卷被太後看到,太後肯定是要生氣的。
但太後如今這種情況,要是一不小心身體氣出什麼毛病,他們豈不是要擔責?
猶豫來猶豫去,禮部考功員外郎先去請教了禮部侍郎的意思,然後禮部侍郎又往上傳,不知怎麼,一來二去的,就傳到了閔相公耳朵裡。
皇帝年幼或體弱不能親政時,由太後代為掌權在大魏史上已有諸多先例。過去幾年,當今太後執政也沒做出什麼特彆惹天下文人眾怒的事,因此這些年在民間威望穩步上升。
除了上次叛亂的安王、吳王是彆有用心,指責太後大肆攬權之外,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文人這般辱罵太後。
而且這個邱俊喆還是國子監太學的學生。
他敢把這種話毫不留情地寫在考卷中,足以證明,這種聲音已經不是一點點了。
閔相公一手拿著那份考卷,眉頭微皺著說:“這種東西還不趕緊燒掉,留著做什麼?至於那個舉子,不錄就是了。”
禮部侍郎正要躬身應是,太後從一側走了過來,瞧見閔相公手裡的東西,眉梢微挑:“這是什麼?”
閔相公連忙躬身行禮:“參見太後娘娘,這不過是臣隨手記錄的一些東西。”
“我都看見了,是今年春闈的一篇策論,”鄭嘉禾伸出了手,“什麼東西讓閔公這麼寶貴?拿來吧。”
閔相公猶豫片刻,隻好硬著頭皮把東西遞了上去。
鄭嘉禾一頁頁翻過去,一開始還麵色平靜,看到中間時,她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然後她麵色無波,安安穩穩地把這篇策論還給了閔相公。
閔相公道:“此人是國子監太學的學生,他父親是隴州司馬……”
他簡單把這人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然後不確定地問:“娘娘預備如何處置?”
鄭嘉禾睨他一眼,淡淡反問:“對皇帝不敬,該如何處置?”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帝星的邏輯:
1、通過星象推斷有帝星,2、查找懷孕宗室婦,3、太後正好有孕,4、輿論造勢,讓大家認為帝星就是太後肚子裡這一個。
整個過程中沒有牽涉到性彆,當然在封建大背景下,通過玄學算出來胎兒是“帝星”,大家都默認這個孩子是男孩了。
彆的我就不說了,後麵都會寫。
這兩天上班太累了,今天先更這麼多,周末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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