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代的國營賓館一般都在小城中心位置,四周繁華無比。
李恒和英語老師壓著老舊街道,一路漫不經心地走著。
路過賣棉花糖的攤位,他頑皮勁興起,又花一毛錢買了兩個,趁老師不注意塞一個放她嘴裡。
英語老師斜視一眼,好氣又好笑,最後性感的紅唇蠕動,還是一口一口咬了起來。
“老師,我明天去宋妤家,買點什麼禮物好?”李恒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請教。
英語老師譏笑:“你想以何種身份登門?”
這問題把他難住了。
縱使他十分迫切,但目前也隻能以同學朋友的身份登門。
見他不做聲,英語老師似乎一下子懂了他心思,“你去我爺爺奶奶家買了什麼,跟著來一套就行。”
李恒怪怪地說:“那能一樣嗎?你是我老師,她是宋妤。”
初聽這話,英語老師還沒察覺到什麼,可細細一品,謔!眼裡的火焰立馬騰騰上升起來。
她嗬嗬冷笑一聲說:“既然這麼喜歡宋妤,那你還招惹陳子矜和肖涵?”
肖涵?
李恒愣愣地開口:“你知道了?”
英語老師撥開他往前走,拽拽地來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要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我看你今後怎麼收場。”
李恒瞅著她牛批轟轟的妖嬈背影,鬱悶地跟了上去。
往前走了30來米,英語老師突地在一家樂器店門口停了下來。
店不大,顯得比較古樸,裡麵有二胡、長笛、陶笛、古箏、琵琶和簫等各種各樣的傳統樂器。
李恒追上來問:“老師還會樂器?”
英語老師說:“看到這些樂器,我想到淑恒了,她琴棋書畫樣樣都會,更是彈的一手好古箏。上大學期間,我跟她學會了吹簫。”
吹簫麼,李恒瞄瞄她的烈焰紅唇,倒是意外地符合這種樂器,“要不買一根?”
跑了小半個中國,英語老師第一次有強烈的購物願望,走進店鋪中挑了一支很有年代感的竹簫。
李恒也沒閒著,買了一根長笛。由於這年頭沒什麼娛樂活動哇,小時候他發現村裡好多男人都有一門手藝,最多的是二胡、嗩呐和長笛。
兒時覺得忒好玩,在紅白喜事上吹一曲那是倍有麵子。從一年級開始就跟父親以及鄰裡摸這個,直到初三因為全力以赴學業才放下,想想也有好幾個年頭沒碰了。
當然,他最拿手的是鋼琴。因為宋妤性子喜靜,愛聽這個,為了取悅她,還半道學了好些年。
彆看張誌勇跳脫,人家可是打得一手好鼓,還曾以響樂隊鼓手身份代替他爺爺參加過好幾次葬禮。
那時候彆人的兒時願望都是當科學家啊、當工人啊、當火車司機啊、當宇航員和詩人等各種高大上的職業。
隻有李恒和張誌勇等一眾小夥伴的夢想十分獨特,那就是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響樂隊,獨霸十裡八鄉的喪葬活動。
買完樂器,李恒又買了些明天去宋家的禮品。
他這會想通了,現在的身份,禮品不宜太過貴重,意思意思表達一番心意就成。
不然要是讓江悅和宋適有心理負擔的話,容易弄巧成拙。
買完東西,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來,兩人決定不再逛,回了賓館。
晚上,李恒看了幾小時書。
英語老師在旁邊陪他看書,直到缺心眼和李然鬨騰騰回來,才回了自己房間。
次日。
天還沒開透,光線不甚明亮,將周圍零碎的事物映得影影綽綽。
李恒四人起了個大早,然後開始了今天的行程,遊洞庭湖,去湖心君山島。
說到一望無際的洞庭湖,最讓人容易想起的自然是《嶽陽樓記》中的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範仲淹確實是文壇大家,寫得一手好文章,他用與洞庭湖波濤差不多的節奏,把寫景的文勢張揚得滾滾滔滔。
不過,對於這麼大個洞庭湖,難道就許範仲淹的朗聲悲抒,就不許呂洞賓的仙風道骨?
中國文化,本不是一種音符。
呂洞賓的青蛇、酒氣、縱笑,把一個洞庭湖攪得神神乎乎。至少,想著他,後人就會跳出範仲淹,去捉摸這個奇怪的湖。一個遊人寫下一幅著名的長聯,現也鐫於樓中:
一樓何奇,杜少陵五言絕唱,範希文兩字關情,滕子京百廢俱興,呂純陽三過必醉。詩耶?儒耶?史耶?仙耶?前不見古人,使人潸然淚下。
看完煙波浩淼的洞庭湖,李恒四人終於棄船登島。
島是君山島。
都說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樓。但八月末的洞庭湖沒有想象中的熱,也可能是運道好,湖風漣漪,毒辣的太陽光照到人身上沒有灼熱感。
張誌勇這種粗鄙之人今天也被洞庭湖的美景給征服了,睜大眼珠子問:“恒大爺,宋妤老家在君山島上?”
李恒說:“當然不在君山島上,不過宋妤爺爺奶奶是君山島上的老茶農,經營有些年頭了,現在正是夏茶產量最高的時候,來這裡準沒錯。”
英語老師聽得側目,問:“你來過?”
前生當然來過啊,還來過好多回,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地步了的,要不是陳子衿強勢橫插一杠,他可是正兒八經的洞庭湖女婿。
往事曆曆在目,望著遠近熟悉的古樹和廟宇,李恒很是感慨,“沒有,是聽宋妤說的。她說每年夏天,她們一家三口都會來島上消暑一段時間,順便幫她爺爺奶奶采摘茶葉。”
綠樹成蔭,沿著小石子路蜿蜒盤旋,在儘頭處四人終於見到了一幢幢農家屋舍,目的地到了。
英語老師站在一塊大石頭上,俯瞰整個山坳地形說,“這裡真美,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宋妤家是哪一棟?”
李恒伸手指向最左側的獨立農家院落,距離大概150來米的樣子,“那就是。”
李然突然興奮地說:“院子裡有人,似乎剛撒網打魚回來,好多好多魚,我們去看看。”
李然作為一個在西北生活了20多年的女人,整日麵對的不是黃土就是風沙,哪見過這樣的江南美景,她愛吃魚,對捕魚打魚更是沒有絲毫抵抗力,一個勁催促三人前行。
英語老師想了想,問:“事先沒跟宋妤通氣,我們這麼多人過去,會不會顯得太唐突?”
聽到這話,奔出幾步的李然和張誌勇齊齊一滯,停住腳步轉身看著李恒。
李恒笑著對張誌勇說:“老勇,站石頭上去,對著那邊大喊“宋妤”名字。”
宋妤可是有名的大美女,張誌勇每次麵對她都有些拘束放不開,聽到這話頓時不乾了,滿腔抱怨:
“為什麼是我?明明是你急吼吼要來看宋妤,我才不丟這人叻。”
英語老師甩甩長發,微笑說:“還能為什麼,某人當然是心虛了。”
李然聽得迷糊,一會看看李恒,一會看看缺心眼和王潤文,好半晌才來一句:
“宋妤是什麼人?難道李恒比我還水性楊花?和這宋妤有牽連?”
聽到水性楊花這虎狼之詞,英語老師沒忍住,成功笑了。
張誌勇嘀咕:“你待會見到就曉得了,純純一大美人,我活了19年,她是最漂亮的。”
李然不信:“比肖涵還漂亮?”
張誌勇怕被打,遠離李恒幾步,手舞足蹈說:“肖涵是漂亮唷,但我覺得宋妤隻好不差。”
李然轉向英語老師。
英語老師認真斟酌一番說:“兩人都美,但如果我是男人,可能會選宋妤,她身上集全了江南女人的古典韻味。”
李然擼擼袖子:“是嗎?那我等會倒要好好見識見識一下了,難道還能比西安大雁塔見過的那個更漂亮?”
李恒心道一群憨憨,都是我最愛的倆女人,有什麼高下之分啊,在他的威逼利誘下,張誌勇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站在了大石頭上。
雙手成喇叭狀兜在嘴邊,大喊:“宋妤!看這邊,看這邊!”
缺心眼聲音很大,很尖銳,要是放在深夜,絕對有種鬼哭狼嚎的效果。
這不,聽到這突兀的聲音,院子裡的一群人瞬間轉身瞧了過來。
包括剛從正屋出來的宋妤和她小姑,不約而同抬頭。
姑姑宋錦問,“妤寶,你認識那人?”
“姑,那是我高中同學張誌勇。”
說完張誌勇的名字,宋妤的視線卻落在了李恒身上,幾秒過後,才繼續說:“我英語老師也來了。”
宋錦根據幾人的打扮問:“那個穿紅衣服的?”
“嗯。”宋妤輕輕嗯一聲,然後把手裡的竹簍放地上,朝李恒四人走了去。
宋錦對屋裡一老婦人說:“媽,妤寶的同學和老師來了,趕快去燒飯吧。”
老婦人探頭出來,“來了幾個?”
宋錦說:“4個。”
“那得用大鍋煮飯。”老婦人去後院了,速度淘米煮飯。
宋錦則拿著倆竹簍走到了院子中央,問正在翹首以盼的江悅,“嫂子,你認識他們?”
江悅回答:“和王潤文老師熟悉。”
宋錦察言觀色是一把好手,“我怎麼感覺你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難道關係不好?”
問完,宋錦就覺得自己白問了,要是關係不好,對方怎麼可能找來這裡?
江悅搖頭,然後把手裡的銀魚放竹簍中,也朝李恒四人走了去。
見狀,宋錦顧不得幫忙了,也跟在了後麵。
150米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在四人的注視下,青絲散攏、氣質出塵的宋妤著一身素白衣服由遠及近,嫋嫋而來。
李然一眨不眨盯著宋妤看,過了好會才出聲:“娉婷十五勝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蓮,何處閒教鸚鵡語,碧紗窗下繡窗前。
哎,確實生的太美了,像畫中人,我讚同老師你的說法,要我是男人,我也首選她。不提談情說愛吧,每天看到她都能神清氣爽唉。”
眼瞅宋妤走近,原本還跳脫的缺心眼登時變了樣,老老實實不說話了,要不然擱平時,這貨高低得問一句:那宋妤和西安大雁塔那個女生,哪個更漂亮?
宋妤走到四人跟前,眼帶淡淡笑意同李恒默默相視兩秒,然後率先對英語老師打招呼:“老師,你來了。”
“嗯,我們是從三峽那邊過來的,路過洞庭湖,想到你在這,我就提議來看看你。”
見到後麵跟著江悅,英語老師不但替某人解釋了一句,還大包大攬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在王潤文看來,李恒這樣不著調,同時牽絆三個優秀女生,遲早會出事的。所以能幫襯一下就幫襯一下,至少不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出洋相才好。
果然,聽聞李恒四人是從三峽過來,後麵的江悅心頭一下子舒緩不少,就怕李恒不遠千裡特意衝著妤寶來的。
對於李恒,她現在也說不上是一種什麼心裡。
按理講,以李恒這樣的大作家身份和溢滿的才情,他追求自家女兒,江悅不會這麼快反對才是。
但一想到他和陳子衿還不清不楚,江悅莫名有些不舒服,莫名緊繃著一根弦,生怕寶貝女兒被騙了。
同張誌勇打過招呼後,又在缺心眼的介紹下同李然寒暄幾句後,宋妤這才慢慢看向李恒,輕聲道:“李恒,一暑假不見,你精氣神更好了。”
李恒發揮厚臉皮精神:“是不是覺得我書生氣更醇厚了?”
宋妤好看地笑笑,安靜沒做聲,雙手倒是沒空著,幫忙提他手上的行李。
見到這一幕,李然確信了,這麼可口的人兒,同李恒關係絕對匪淺?
要不然有老師在,怎麼不先幫老師提東西呢?
反而先幫李恒提東西呢?
好吧,李恒手上的東西是多,但缺心眼作為男人,背上手上的東西同樣不少,也沒見宋妤過去幫忙啊。
李然走南闖北多年,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宋妤這種本能動作才更體現心底的某種東西。
對小路走上來江悅,李恒禮貌說:“阿姨,今天來叨擾你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對方還算有禮有節,就算內心有各種懷疑,但江悅表麵上還是非常和煦的,“大家都是熟人,來就來,還買這麼多東西乾什麼。”
接著她熱情招呼四人:“潤文,走,這邊當西曬,太陽有些大,你們先去屋裡歇會。”
宋家背後靠山,院子裡倒是沒太陽,四人先是喝了幾木瓢清涼的井水,接著挨個同宋家人說談認識。
宋家除了倆老外,還有一兒兩女,宋適是老二,家裡唯一的男丁。宋錦是小女兒,這回也帶著丈夫和5歲大的兒子回來探親。
至於宋家大女兒,跟隨軍官丈夫遠在青海那邊呢,要幾年才回來一次。
宋錦老公是個平頭,平素特彆聽老婆話,但有一點,是個煙包,一天能燒兩包煙的那種,而且還要吸好煙,差煙碰都不興碰的。當然了,人家是長市人,家境殷實,有這闊綽底氣。
平頭趙平掏出兩支煙,散給李恒和張誌勇:“吸煙嗎?”
見大夥都看著,張誌勇瞟眼李恒,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李恒知曉趙平性子,最愛麵子,他給你煙,你要是不接,那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搭理你的,除非你有非凡過人之處。
這脾氣,說怪吧,不怪,但說不怪吧,又覺著好怪。
李恒大大方方接了煙,湊頭點燃,吸一口說:“還沒吸過煙呢,讓我試試到底是什麼味。”
張誌勇跟著接過煙,吞雲吐霧起來。
聊天之際,宋錦見嫂子很是關注李恒,遂悄悄問:“什麼來路?這麼年輕去三峽,還吸煙?”
要說後世,彆說去三峽了,你就算漂洋過海去國外都不算什麼事兒。
但這年頭,路上多不安全啊,沒見到報紙上各種尋屍啟示嗎?
社會亂著呢。
不等江悅回答,跟宋適聊天的英語老師已經替宋錦解惑了,隻見宋適問:“潤文,你們去三峽是旅遊?”
王潤文微笑回答:“算是旅遊,不過閒得無聊,主要還是陪李恒采風,他正在創作一部新。”
不知內情的英語老師也是沒辦法了,李恒這壞玩意學什麼不好,學人家吸煙,這不是在宋家人麵前敗壞形象嗎,隻得幫他搶救一下。
趙平好奇,上下打量一番李恒,“寫?你是作家?”
李恒點頭,“混口飯吃。”
趙平可不傻,混口飯吃能讓三人陪著?其中一人還是這麼火辣性感的老師,問:“哦,你在寫什麼?”
聽聽這語氣,要不是前生兩人關係很好,李恒都準備隨便敷衍一句了事:“文化苦旅。”
趙平一臉懵,小小年紀寫有關文化的東西?確定不是寫武俠?這不是糊弄鬼嗎?但又不好接著追問。
這時宋適笑著幫妹夫解惑:“李恒曾寫過《活著》。”
趙平下意識脫口而出:“作家十二月?”
宋適頷首:“就是他。”
趙平看著李恒發怔老半天,直到煙嘴燒手了才回過神,頓時肅然起敬,連忙又掏出一個根煙遞過去,這次一改之前的單手遞,用雙手奉上:“《活著》真是你寫的?”
李恒啞然,接過煙說:“僥幸之作。”
要不是知道姐夫的為人,不會平白無的放矢,聽到這話的趙平都好想一巴掌拍死李恒,《活著》這種高水平的文學作品是能僥幸的嗎?
要是能僥幸,他也想僥幸!
不止趙平失態,院子裡的人都跟著失態了。
包括宋錦。
包括低頭解魚的宋老爺子,也抬起了頭。
見院子裡的大人都一齊望著李恒,宋錦的5歲兒子問旁邊的江悅:“舅媽,活著是什麼呀?有這魚好吃麼呀?”
江悅笑了笑,一把抱起孩子說:“《活著》啊,可以買好多這樣的魚。”
5歲孩子偏頭對向李恒,“我爸爸給你兩根煙,你也請我吃兩條魚呀。”
這話一出,眾人大笑,這小鬼精明著嘞,都知道幫他爸爸討回成本了,主打一個不吃虧。
李恒樂嗬嗬說:“行,今晚我去釣兩條回來。”
李恒是作家,大家對李恒吸煙一事都沒覺得有什麼了,何況人家還是給麵子吸,不是常吸。
宋錦走進後院,對正在煮飯燒菜的親媽說:“老媽子,今天來了貴客,菜燒好點。”
宋母指指案板上準備的菜:“有魚有肉,你看看。”
宋錦來到案板跟前,逐一看過去,末了說:“還不夠,再拿點野貨出來,如乾蘑菇、林蛙和野麅子就可以。”
宋母把頭從灶膛後麵伸出來:“貴客貴到什麼程度?連你大姐好不容易捎回來的野貨都要顯擺出來?”
宋錦笑說:“媽,不是顯擺,今天這人可不一般,招待好了,以後.”
話還沒說完,江悅抱著小孩從外麵進來了,朝宋母說:“案板上這些菜夠了,不要折騰。”
上了年歲的宋母有點迷糊,一下看看小女兒,一下看看兒媳,不知道聽誰的好:“你倆意見還不統一?”
宋錦問江悅:“嫂子,李恒是衝著妤寶來的吧?”
江悅意外,“你看出來了?”
宋錦說:“我猜的。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妤寶生的這麼好,李恒要不是衝著她來的,我倒是有些不信了。
而且嫂子你一見到李恒就比較緊張,時刻關注對方,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見嫂子沉默不說話,宋錦補充道:“李恒一直是挨著妤寶坐的,兩人時不時還會竊竊私語幾句,這擱以前可是不可能發生的事,關係不簡單吧。”
聽聞,宋母放下燒火的鐵鉗,“江悅,這是怎麼一回事?妤寶帶對象回來了?”
江悅知道在公安局工作的小姑子最擅長觀察,見瞞不過了時乾脆說:“李恒應該是在追求妤寶。”
“這是好事啊,李恒長得一表人才,還是作家,不侮沒啊,嫂子你怎麼還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宋錦疑惑問。
江悅歎口氣:“我倒不是明著反對,隻是摸不清李恒的底,不知道他具體怎麼想的?”
宋錦問:“為什麼這般講?難道李恒出身大家庭,家庭關係錯綜複雜?”
江悅搖頭:“不是,他來自邵市下麵的農村,家底應該乾淨。”
宋錦不解:“那嫂子你?”
望著小姑子和婆婆,江悅幾度欲言又止,最後委婉說:“有些事還沒落頭,我沒法準確判斷。
晚餐就先緊著這些吧,不要太過刻意,也不要太濃重。按平常招待客人的水準就行。”
上一次,陳子衿跟女兒通電話,要女兒在中間當傳話筒,這一直是江悅心裡的一根刺。
假若李恒和陳子衿分手了,再來追求女兒,她都不會有這麼大意見。
怕就怕李恒那邊還吊著陳子衿,這邊卻對女兒窮追不舍,那江悅就十分反感了。
高考出成績時候,她可是親自陪著女兒去的一中,中間聽聞孫曼寧那閨女說了一嘴,說英語老師和李恒去了京城。
去京城乾什麼?
江悅腦海中浮現出了陳家,浮現出了陳子衿。
原本這些和她無關,也不是特彆在乎,但李恒今天一出現,她體內的弦就莫名緊繃。
前所未有的緊繃!
可惜她沒有具體證據,也說不清,但就是女人的一種直覺。
見嫂子如此執著,宋錦有些意外,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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