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飛眸光深邃。
他連蒙帶猜,思索帝尊的變心之路,一切種種不合理的行為,恍惚間似乎找到了一種複雜曲折的解釋。
隻是這樣的解釋下,帝尊當年可就太慘了點。
理想破滅,又見至親摯愛輪回之花身死,心態大崩,心喪若死。
‘當然,我這樣的想法,未必就是真相,有待商榷。’
少年也沒有直接認定,畢竟線索條件都不充足。
除非……
他把帝尊和不死天皇抓過來問問,一隻手鎮壓一個,搜查其元神,翻閱其記憶。
但!
這兩個人,他現在是一個都打不過啊!
薑逸飛悻悻然的將這個想法給擱置。
暫時惹不起。
不過,他可以肯定的……
帝尊未必是壞人。
可不死天皇,一定不是什麼好鳥!
他沐浴諸帝之血涅槃,前後的言行又太不一致了。
不死天皇自言,他從“仙域”失落,一心隻想回家。
但就是這樣,當他在奇異的世界了解到,從那裡進入仙域需要三位紅塵仙共擊,也沒有跟無始大帝和談,直到葉鳳雛跟女帝跨界而至,巔峰戰力被碾壓,才提出這點。
這與其說是“回家”的道義,不如說是給自己“求生”的借口。
且,他的紅塵仙道魔性森森,充滿了墮落的味道。進入奇異世界後,他本來已經不需要憂慮時間和壽元,能走彆的路來蛻變,但卻照樣借助飛仙瀑出手了,取葉鳳雛的精血。
不是好鳥。
他的種種所作所為,若是從結果來論,不管是背叛帝尊也好,還是偷襲古皇大帝也罷,其實都是有共同點——削弱九天十地大宇宙的底蘊,扼殺最頂尖的人傑天驕!
還有,這隻驚豔人界的仙凰,他沒有立天庭,隻是立神朝,卻先後針對了前後兩大天庭之主……
這讓薑逸飛難免琢磨起來……這是祖上有仇啊?
還彆說,要是牽扯到異域,牽扯到墮落血凰,那還真的是祖上有仇,是荒天帝砸了異域的攤子,墮落血凰一脈的老祖宗還被蛄祖給斬了。
不然若是真正仙域過來的鳳凰,有荒天帝守護仙域、抵擋黑暗的功績,又怎麼會在這座荒天帝最初出身的宇宙裡那麼使勁折騰呢?
薑逸飛的心思玩味。
帝尊,不死天皇……這兩個人,很值得深挖啊。
‘至於那些對帝尊出手的失了智的至尊,反倒不怎麼重要了……’
少年心底感歎。
‘一直以來,帝尊的反轉很容易讓人聯想,他是不是被什麼黑暗物質給侵襲了。’
‘但其實……’
‘相對於這樣一尊靠自己本領活出第二世的天帝人物來說,那些仙台有缺的極道至尊,更容易被黑暗物質感染!’
‘高原、詭異、異域、墮落血凰、黑暗物質……’
‘唔,這裡麵的水太深了,很容易淹死我這個菜鳥……’
薑逸飛逐漸平息下心中的躁動,這不是他現在能處理的事情,需要等未來成長起來的他去思索與解決。
他回過神來,卻見在場的大高手們都看著他。
青帝更是直接詢問:“怎麼?你有什麼發現?”
“有一點,但不多。”薑逸飛掩去了一些自己沒法解釋的信息,點指長生天尊、混沌怪物之流的表現,“他們對於那符文的態度很陌生,或許這其中另有什麼隱情?”
“畢竟,帝尊是不是好人我們姑且不談,長生天尊、不死天皇之流,我們將來找到機會,肯定是要殺的。”薑逸飛直言,“長生天尊從神話時代活到今天,發動了多少次黑暗動亂?殺戮了多少萬族蒼生?”
“不死天皇亦然,專在大帝古皇的晚年搞事,多少至尊大戰的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給帝尊定罪,好歹還要想辦法人贓並獲。”
“但殺這兩人,那絕對是替天行道。”
薑逸飛淡然說道。
“正是!”青帝目光一亮,“帝尊我們要提防,可這些人又怎能放過?”
“甚至某些程度上,帝尊的威脅甚至不大……”
妖帝沉思,“我們先前大戰,觸碰了或許是他留下的符文……若真是他作為黑手,有滅世之心,又怎麼會不作為?”
青帝設身處地的思索,若是自己做這樣的大事,不說時時刻刻都盯著,最起碼一些大大小小的異動肯定是會關注的。
不要說自己留下的符文被磨滅,就是誰碰到了,都會觸動神經。
可直到現在,大宇宙中還是一片風平浪靜。
“許多疑點存在,看不真切……”薑逸飛輕語,“不過無論怎樣,再多的手段,最後還是要落在實力的支撐上。”
“隻要我們能飛速的強大,最終這些問題都將不會是問題。”
他一錘定音,充滿了自信與朝氣。
他很年輕,卻也很氣盛,有一種蓬勃向上的鬥誌。
——我,無所不能!
這樣的精氣神,讓在場許多“老人”都讚歎與羨慕,但都是認可。
少年太年輕了,又太離譜了。
時間,是站在他那邊的。
他們心底感歎了一下,最終注意力回到了帝尊的身上,是這位昔日天庭之主的落幕。
“帝尊大人那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仙路崩潰,帝身被擊碎,就連元神上都被數十位至尊和還有仙鐘的法則所纏繞、熔煉……”
川英輕語,透過時光,沉澱一種難言的悲涼。
“可他當時依然未死,艱難的從仙路中退出……”川英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淩厲的鋒芒來,“這嚇到了那些背叛者,讓他們瘋狂的四處逃亡,衝進了混沌中。”
“帝尊大人強撐著殘軀,仍然鎮殺了兩位極儘升華的至尊,讓星空大崩潰!”
“最後,帝尊大人身形踉蹌的回到了誕生地,那顆洪荒古星,將自己葬掉……一切都落幕了。”
這是川英眼中帝尊的結局。
“我們這些神將,艱難的維持帝尊大人逝去後的宇宙格局……直到過去了一萬年,帝尊陛下的大道消散,不死從仙源中走出,順利成道,建立了天皇神朝,開始對我們這些天庭遺脈瘋狂追殺與清算……”
“可恨啊!”
川英仰天怒吼,“不死,他曾經是被帝尊大人所器重的人傑,幾乎就是天庭下一任天帝!”
“哪怕是按照那些流言蜚語的宣傳,說帝尊大人隻會帶著少部分嫡係成仙,進入仙域……”
“可他不死,當時難道不算是這部分可以成仙的嫡係嗎?!”
“那些禁區至尊的背叛,我勉強能接受……可他的背叛,我怎麼都想不通!”
因為想不通,所以無限的怨與恨。
彆說帝尊是好是壞。
哪怕他就是大boss,對你不死的待遇也不差啊!
幾乎欽定了天庭的二代目!
你不死天皇背叛,拿著仙鐘進行襲殺……圖啥呢?!
進了仙域就是回家,何必在人間再蹉跎數百萬年?
難道是因為正義感嗎?
可看你不死天皇後來沐浴帝血蛻變的道路,也不像是這麼正義的人啊!
川英恨不死恨的深沉。
這是有非常深的理由的。
——太子殿下為何造反?!
川英悲憤了無數年,卻始終沒有找到一個答案。
“那或許,隻能有朝一日我們把不死天皇抓過來,問個清楚了。”
薑逸飛勸慰他,“你放心,就算你做不到,我也能幫你做到,隻要你給我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就好了……”
“比如說,告訴我神組織數百萬年來那麼多人傑的墓地在哪裡什麼的……”
少年果然是人間仙葩。
一個要求而已,就讓川英瀕臨炸裂的憤怒心態極速回轉,雙目圓瞪,“你要了地府那麼多屍體,還從我這討走了九秘,現在又盯上了我這裡的墓地?”
“修煉資源嘛,我怎麼都不嫌多的!”薑逸飛老神在在,“你們這神組織,繼承了古天庭的法統,傳承悠久,始終沒有斷絕……數百萬年來,哪怕不是有心收集,但很多體質都有。”
“那些人傑都死去了,不如就讓我來回收利用好了……我借鑒了狠人大帝的功法,將來未必不能跟這位女帝比肩。”
薑逸飛努力的推銷自己,讓川英這裡的天使投資力度大一點,再大一點,“女帝之前多厲害啊,一個人挑兩個禁區……而我有女帝之姿!”
“你現在投資我一份的資源,將來我會十倍回報於你們的。”他搓了搓手,“拳打不死,腳踹地府,那都不是夢。”
少年描繪藍圖,忽悠,使勁的忽悠!
他現在吃著地府的,惦記著神組織的,怎麼樣都不嫌多。
川英認真考慮,覺得似乎有那麼點道理。
一時間,追溯回憶的悲愴傷感都被衝散了。
“不過,你都得了地府那麼多屍體,沉澱了一個又一個紀元的收藏,還缺我神組織的東西嗎?”
“不一樣,不一樣……”薑逸飛連連搖頭,“我現在不僅要在乎量,還要在乎質。”
“而且,我修行女帝的經文,但走的又不完全是她的路。”
“總歸是有些細節上的出入,在道路上出現分歧,漸行漸遠。”
“這……”川英猶豫了,“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他看著少年的修為,年歲不過二十,卻已經踏入了至尊的修行……這樣的人傑,未來的確值得期待。
不過,若是因此褻瀆亡者,是不是也不太好?
第一神將拿不定主意。
倒是一旁的青帝,他在了解了神話末年的前因後果後沉吟了半晌,此刻回過神,臉上帶著點笑意。
“怎麼,你很需要屍體?”
“那,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青帝悠悠道。
“無上的妖帝啊!”薑逸飛立刻轉身,將川英棄若敝履,奉承起青帝,“您是光,您是電,您是修煉史上唯一的神話!”
“您的德行,照耀古今……您誕生的那一刻,整片宇宙都在頌念您的名,您是無上的帝皇!”
“行了行了!”青帝擺手,“你吹捧的太過了……我什麼水平,我自己還是有數的。”
“我可以給你一些屍體……相信那即使對你在準帝境的修行也有大用,是那位女帝當年都不曾有過的機緣。”青帝說道,上來就是王炸。
對準帝都有大用!
那應是怎樣的屍體?
薑逸飛念頭一轉,就想到了一個驚悚的答案。
果不其然,下一刻青帝道出真相。
“神墟亡於我手。”
青帝的話音中有鐵血殺伐,“三萬年前,我在蟠桃樹下,斬了兩尊大圓滿的聖靈。”
“他們的屍體,我這裡還保留著。”
“而今朝,我又殺了這個禁區最後的四位至尊……他們的帝屍,現在還是熱乎的。”
“咕咚。”薑逸飛狠狠的咽了兩口唾沫。
這麼一說,就是六位至尊級數的屍骸!
這一刻彆說是他了,就是神組織的幾位高層都震動,感到頭皮發麻。
“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青帝說道。
“噝!”薑逸飛倒抽一口冷氣。
這,的確是當年女帝都不曾有過的大機緣。
六具或是大圓滿聖靈,或是皇道至尊的屍體!
以此促成《吞天魔功》的蛻變,誰能想象?誰敢想象?
“當然,我也是有條件的。”青帝微笑。
“無上的妖帝請說。”薑逸飛肅然。
他知道,這麼大的一樁好處,可能不容易拿。
“我有一個嫡係的後人,血脈貼近我——就是當初那個你提著找過來的小姑娘。”青帝笑道,“我想談談你們的親事。”
說著,這位妖帝輕歎,“我當年思慮不周,沒算到神墟那麼小心眼……虛空殺了不死山和輪回海多少至尊?姬家照樣還存在著。”
“倒是我這裡,被神墟報複,就剩下那麼幾個後人,血脈都不怎麼樣。”
“所以,我想到了你。”
青帝看著臉色糾結的少年,“你很不錯。”
“恒宇的血脈複蘇,又是小成的混沌體……混沌種青蓮,顏如玉這丫頭與你結合,各自都有好處。”
“這六具帝屍,就當做是嫁妝了……年輕人,你看如何?”
青帝笑問。
此時此刻,薑逸飛估計都想不到,自己的表情會是多麼的古怪和扭曲。
‘答應呢?’
‘還是不答應呢?’
‘要是答應了……’
‘我豈不是有了吃軟飯的嫌疑?’
薑逸飛很糾結。
但,有“人”一點都不糾結。
“這門親事,我薑家同意了!”
恒宇爐一蹦三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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