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轉眼便是數日。
王寡婦的消失,在村裡弄出了些動靜。
有人說,她是帶著女兒向關外而去,想要返回老家…
也有人說,這女人神神叨叨,徹底瘋了,要把女兒賣給長安城裡的人牙子…
當然,也隻是說說而已。
一個外姓寡婦,又整天弄得臭烘烘,不受人待見。
她的死活又有何人會在意?
頂多感歎一句那不滿四歲的孩子可憐。
村長李懷仁更無所謂。
他直接派人去衙門報了個失蹤,隨後就讓家仆把王寡婦留下的地給占了,氣的幾名同樣懷揣此意的人,背地裡一陣亂罵。
這便是王寡婦一家,在李家堡留下的所有痕跡…
…………
咕嚕嚕!
幾匹老馬正奮力拉著碌碡。
夏收將至,地裡金黃的麥浪翻滾。
所以說還不到收割之時,但農活卻一點也不少。
婦女們要采桑養蠶,給一家老小做飯。
男人們則從庫房取出鐮刀、木扠、木鍁、木推耙等農具,進行維修和保養,為夏收進行準備。
除此以外,打穀場也得用石碌碡碾得光整平坦。
畢竟搶糧如打仗,若因這些個準備不到位,收糧時出了岔子,再下個雨什麼的,一整年都彆想好過。
李衍也沒閒著,在打穀場給馬喂料。
“衍小哥,額這牲口可沒的說。”
車夫杜四喜咧著一口大歪牙,唾沫橫飛進行推銷。
“十來歲的馬,怎麼也算是壯年,也沒受過啥傷,日行千裡算不上,但平日裡往來長安,不在話下…”
“闖江湖,有了刀,沒馬怎麼行?!”
李家堡並不富裕,也就村長李懷仁家裡有幾匹用來乾活的老馬,平日裡偶爾騎著逛一圈。
就這,也讓村裡的大小夥子們羨慕。
李衍自然也想弄一匹,並非為了那點虛榮,而是想習練一下馬弓,得空去長安時,也方便一些。
然而此時,他卻有些心不在焉。
望著一直吹噓的杜四喜,李衍心中一動,開口詢問道:“老杜,長安城裡有什麼出名的道觀?”
王寡婦一家已經走了幾日。
沒人知道,曾有個可怕的玩意兒跑入村裡作祟。
事情雖已平息,但對李衍,卻是剛開始。
一來,他知道自己家中不幸,還有父親和前身的橫死,都是有對頭用了壓勝之法詛咒。
對方手段惡毒,還能在朝廷所賜之物中搗鬼,勢力也絕非等閒,一旦知道法門失效,說不定還會生事。
況且,李衍也沒打算放過此事。
二來,按早王寡婦的說法,他已通了陽六根,獲得嗅覺神通,遲早還會被陰邪玩意兒盯上。
所以進入玄門,就成了當前緊要目標。
眼前這杜四喜,是隔壁杜家村的馬車夫,平日裡便往來於附近村子,接送人去長安,或拉車送貨。
這兩日,則套馬幫幾個村子拉石碌碡。
彆看對方其貌不揚,卻也是個江湖中人。
江湖之中有五行八作,五行是指車、船、店、腳、牙,八作則是指各類手工匠人,鐵匠、木匠、皮匠等。
江湖不僅是打打殺殺,更是謀生手段。
而且五行八作中的一些勢力,即便是綠林道上成名的狠人,見了麵也得給些麵子。
比如船,南有排教、北有漕幫,海上也有四海幫。
比如腳行,雖是苦大力,但各個碼頭都有幫派。
又比如這店,幾個出名的字號客棧,既是江湖中人往來歇腳之地,也是各種消息流通之所。
車行同樣如此。
試想,在一個地方混飯接活,還是迎來送往的買賣,沒人罩著怎麼行,更彆提還要走南闖北。
所以有人地方就有利益,有了利益就有江湖。
長安城中有兩大車行,“泰興”和“長盛”。
不僅長安城,甚至整個關中地區的一切車馬活,都由他們把持,還各個鏢局、字號客棧、漕幫、腳行、牙行,都有密切聯係。
他們武力或許一般,但消息卻格外靈通。
杜四喜就是泰興車行中人,因長了一口大歪牙,人送外號杜大牙。
此人雖沒啥能耐,地位低下,隻能在各個村中混跡,但知道的卻著實不少。
他以前受過父親李虎恩惠,故李衍開口詢問。
“那還用說?”
杜四喜一樂,“長安城雖說這幾經戰亂,但畢竟是數朝國都,城中一百零八坊,大大小小道觀廟宇無數。”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