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李衍很少提父親李虎之死,隻因有點不光彩。
其外號關中病虎,更是情場浪子。
這一世的母親,是個普通的農家婦,之前在爺爺的管束下,父親還算安穩,除了練武,便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直到他出生次年。
關中大旱,蝗蟲成災,瘟疫四起。
就在那一年,彌勒教也跟著興風作亂。
母親染病而死,家裡又揭不開鍋,父親便拎起了刀子出門,吃江湖飯,掙江湖錢,逐漸闖出名聲。
但這一下,就好似猛虎出籠,再也管不住。
不僅殺人如麻,還欠下一屁股風流債。
李衍小的時候,就見過好幾個漂亮的阿姨,氣勢洶洶上門找人,哭鼻涕灑淚,還在門口打架,氣的爺爺好幾天吃不下飯。
死的那年冬天,也是在長安城的妓院。
按捕快和青樓大茶壺的說法,是得了馬上風,仵作和爺爺親自驗屍,也是如此。
自此,爺爺就很少再提父親,也越發蒼老。
如果以前,李衍隻當沙裡飛說謊。
但自從知道詛咒的事,就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
見李衍眼中殺意泛起,一雙龍睛寒芒四射,沙裡飛心中發怵,連忙陪笑道:“我聽說…哎,我就隻是聽說啊…事情過去沒幾個月,那座青樓就出了事。”
“出了什麼事?”
“死人啊,好幾個窯姐都死了!”
“又與我父親何乾?”
“我不也是愛打聽麼,死的那幾個,我恰好知道,都和你父親是老相好…”
“繼續說!”
“本來死幾個窯姐這種事,官麵上沒人在意,但當時卻好像很緊張,周蟠更是主動配合,帶著一眾弟子跑到長安城,四處亂找。”
“你也知道,周蟠那老猴子什麼人,有便宜就占,有麻煩就躲,這麼積極,肯定有鬼!”
“況且你父親出事,最得意的就是他。”
沙裡飛一邊說,一邊觀察李衍的表情。
忽覺心中一輕,低頭查看,這才發現李衍手中的短刀,已無聲無息縮回了袖中,根本沒察覺。
袖裡刀!
沙裡飛頓時想起這是啥玩意兒。
李虎在世時,曾有個江湖傳說,他不僅會關中快刀,還根據袈裟功,袖裡手,弄了一門袖裡刀。
袖中藏刀,本形容對人和氣,內心陰毒。
這袖裡刀也是如此,無聲無息就能要人性命。
李虎正是憑著這兩把刀,才闖出不小威名,沒想到也傳給了自己兒子。
這小子,簡直比他爹更適合袖裡刀。
李衍雖收回了刀,但眼神依舊冰冷,“沙老叔,明人不說暗話,我爹的死若真有問題,就承你個人情。”
“但一碼歸一碼,你算計我所為何事?”
“若不講清楚,這事今天還沒完!”
李衍在村裡被稱為難纏鬼,不是沒有原因。
他兩世為人,早看透了許多事,什麼禮法、規矩、製度,都不放在眼裡,更懶得玩什麼遮遮掩掩。
沙裡飛有什麼打算?
今日把他牙拔了,也得撬出來!
望著李衍那雙眼睛,沙裡飛隻覺頭皮發麻,尷尬地摸了摸光頭,開口道:“衍小哥莫生氣,我你還不知道,那是出了名的講義氣…”
吹牛的話說一半,就咽了下去,無可奈何道:“其實也沒啥,前陣子我不小心得罪了周蟠的一個弟子,又不得不來鹹陽城。”
“想著你家也有和他有過節,正好拉個幫手…”
“哦,原來如此。”
李衍恍然大悟,微微點頭道:“沙老叔,其實有話可以直說,你看這弄得,差點出事,莫怪啊。”
沙裡飛連忙點頭,“哪裡哪裡,咱們可是一夥的。還有,王道長那事,明天就辦,隻是咱們進城,得藏著點行跡。”
“那是自然。”
李衍微笑應承,好像之前差點動刀子的事,根本沒發生過,晃晃悠悠轉身離去。
沙裡飛這才鬆了口氣,隻覺後背全是冷汗,不禁心中暗罵道:奶奶的,這小子屬狗臉,說翻就翻。
這事兒完了,今後還是離他遠點兒為妙……
…………
回到窩棚附近,李衍隨便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靠著大樹,懷中抱刀,就準備睡覺。
此時已至夏日,夜晚不冷,因此他出門的時候並未拿鋪蓋,在這裡湊合一晚,找到王道玄就離開。
沙裡飛所說的事,他當然放在心上。
父親之死,看來不隻有那壓勝術導致的黴運纏身,還另有隱情。
是否與周蟠有關,還不能確定。
但某種直覺告訴他,此事,與江湖術士有關!
無論將來怎麼辦,首先需要踏入此道。
就在這時,後方腳步聲響起。
李衍睜眼一瞧,發現是黑蛋。
這小子拿著水囊,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李衍灑然笑道:“怎麼了?我長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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