檮杌從牆頭躍下,毫不憐惜地把混沌打暈,把人從鳳凰懷裡拉了出來,而後動作利落地掏出藥丸塞到混沌嘴裡,強製讓他咽了下去。
鳳凰見混沌吃下了解藥,剛鬆了口氣,就對上了檮杌淡漠又輕蔑的雙眼:“小美人,我不是和你說過了,不要老是用美人計,他們吃這一套,我可不吃。”
鳳凰不明白檮杌是什麼意思,正要發問,檮杌點了點脖頸,鳳凰臉飛快地紅了。
“這件事雖然是我的錯,但是我沒有想要玩弄……”鳳凰捂著脖子,弱弱地解釋。
檮杌忽地笑起來,他笑得很諷刺:“白澤果然把你養的很好,天真又善良,不過這兩個詞在我們凶厄門統稱愚蠢。”
鳳凰一怔,也許是因為混沌他對檮杌並沒有太多偏見和惡意,於是被這樣說的時候,便生出更多的難以置信和憤懣。
“不要介意,我這個人說話就是這樣。”檮杌笑著,他看了看懷裡昏迷的混沌,他道:“美好的東西,大家都喜歡,不過美好本身就是謊言罷了。”
檮杌自言自語地說著,而後看向鳳凰,他說:“鳳凰小美人,你應該要知道,我們是凶厄門的人,我們生來就是殺人的刀,和你們福瑞門不一樣。我們兩個門派不說有仇但是至少是做不了朋友的,更彆說其他,你在接觸混沌之前就應該想清楚這些。”
鳳凰看著檮杌他沒有說話,但是看眼神他不服檮杌說的話。
“彆這樣看著我,你自己想想混沌和你接觸他得到了什麼?”檮杌說:“第一次,被你捉弄任務被人搶走,成為了四凶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搶任務的,因此在門內無數次被人挑釁暗算;第二次,因為你被迫放棄任務,關了三天水牢,還差點得不到解藥;第三次,明明可以獨立出任務,還是要和你一起去護鏢,結果被人攻擊被人嫌棄,甚至因毒發差點沒回到山門。還有現在……”
檮杌看著鳳凰,他沒有笑,他說:“而你隻用說一句那都是他一廂情願,一切都是混沌活該了,所以啊你們不適合走到一起,你看不見他的付出因為他在黑夜走得太久了,你也看不見他的痛苦,因為你太過於美好。”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你,不要用美人計,隻是希望你能想明白,太陽不是隻能用來取暖,它也是會灼傷人的。”檮杌說完他架起混沌,淡淡地看了鳳凰一眼:“你們不是一路人,彆再來招惹他。”
鳳凰就那樣看著檮杌帶著混沌離開,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宋世康身邊,檮杌的話一直回蕩在腦海裡。
他不明白,他和混沌也沒有到必須刀劍相向的地步,怎麼就不是一路人了?
還有混沌受的那些,他是不知道但是他沒有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也沒有覺得……
鳳凰整個人很亂,以至於後續幾天護送宋世康回京都心不在焉。
宋世康看出來了難得熱心地問了一句:“和你的小夫郎吵架了?”
鳳凰抬頭看著宋世康那副了然的神情,他想說沒有,但是宋世康說:“夫夫之間難免爭吵,好好說開便是了,彆讓自己做了後悔的事情。”
鳳凰聞言忽地想開了,他和混沌事情,隻是他和混沌事情,檮杌說什麼改變不了他也改變不了混沌,他隻要聽混沌說就好了。
如果因為這樣放棄的話,他不甘心。
至少也得說清楚,好聚好散。
鳳凰想明白了後衝宋世康笑了笑:“我知道的,謝謝大人。”
宋世康擺擺手,坐著馬車入了京城。
鳳凰連夜往福瑞門趕,中間除了給朱雀白澤還有混沌帶禮物,幾乎沒有休息,一回去交了差,就去了後山演武場。
他捧著禮物等了一個下午,沒等到混沌,他想可能是混沌還要修養,於是留了封信把禮物和信一起放在了小盒子裡。
第二天,他去看發現小盒子裡的信和禮物沒有被拿走,他有點鬱悶,又在林子裡等了半天,最後想了想覺得混沌可能出任務了,於是又留了封信。
他一連去了好幾天都沒看見混沌,盒子裡東西也沒有被拿走,越堆越多。
他們之間失聯十來天也是正常的,鳳凰想了想還是照舊塞東西進去。
而後他也去接了個任務,幾天後回來,發現東西還在那。
鳳凰氣惱極了,直接去了凶惡門山門前,試圖堵混沌,但是被朱雀以為受了委屈,差點帶著他殺進去。
還好白澤勸住了。
“說吧,怎麼了?”白澤看著和朱雀一起和凶厄門守門人打了一架的鳳凰,問。
鳳凰不答,他問:“白澤你是不是有去凶厄門的密道?”
白澤挑眉:“你問這個乾什麼?”
“告訴我在哪,我有事去一趟凶厄門!”鳳凰說。
白澤以扇掩麵,他彎著眼睛:“你不對勁啊,了了。”
“你彆我對不對勁,告訴我在哪?!”鳳凰著急道。
“那條密道可是會通向凶厄門門主堂哦,你不怕?”白澤問。
“那更好了!”鳳凰想正巧可以問問燭九陰混沌的去向。
白澤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好吧好吧,跟我來吧。”
白澤帶鳳凰去了密道,那密道就開在白澤的書房,挪開書櫃後麵的牆便可以看到。
鳳凰根據白澤的指引,果不其然來的了燭九陰的門主堂。
“不是還沒到日子嗎?這麼想我……鳳凰?”燭九陰以為是白澤頭也不回地說著,忽地看見了走到麵前的人衣服不對,一抬頭發現是白澤養的那個漂亮小孩。
“混沌在哪!”鳳凰雙手撐著桌麵,目光灼灼地盯著燭九陰。
燭九陰:“哈?”
……
混沌在任務堂交完任務後,沒什麼表情地邁步朝住的地方走去。
路過演武場,上麵有幾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在訓一群七八歲的少年,一群人都臟兮兮的瘦骨嶙峋,裸露著上半身,身上不少剮蹭和傷痕。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扛著一個巨大的木樁,幾乎要壓垮他們弱小的身軀。
“沒吃飯嗎?木樁都扛不動!”其中一個胡子拉碴的人看見落在最後麵,跳不起來的少年,拿著長鞭一鞭子打在那少年身上。
少年本就沒力氣,挨了這一鞭子就倒下了,而後被木樁壓住連哀嚎的沒有發出。
混沌收回眼,他對這樣的情景習以為常,這已經算是很輕鬆地訓練方式了,今年死在訓練裡的人都少了一半。
混沌走著,身後仍舊是男人的怒罵,然後是鞭子抽打肉體的聲音,哀嚎和壓抑的哭聲是那裡的常客。
混沌想著,忽地思緒有點不受控製,他有點想鳳凰了。
可是檮杌說,他們不該走在一起,鳳凰也會沾染上他所沾染的因果,會落得淒慘的下場。
他自己也會更痛苦。
不見便不念,不念便不愛。
他那樣想著,一抹暗藍闖進視野,他愣了愣,確定自己剛剛沒看錯後,連忙跟了上去。
他看著那人鬼鬼祟祟地繞開人,往各個殺手住的地方去,心中一急連忙幾步上前拉住那人,一把拽到死角,在那人驚呼之前捂住他的嘴。
“你怎麼來了?”混沌焦急地問。
鳳凰眨了眨眼睛,而後視線緩緩落下看著他捂住嘴的手。
混沌連忙撒開手。
“來找你啊,不行嗎?”鳳凰終於得以說話。
“你以為凶厄門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有多危險嗎?”混沌難得語氣和神情都因為著急凶了起來。
“為什麼不行?隻許你去福瑞門的領地,不許我來凶厄門的地盤?”鳳凰說著補充:“我也是很能打的好不好?”
“那不一樣!”混沌道。
“有什麼不一樣?!”鳳凰反問。
混沌一時啞口無言。
鳳凰看著他這樣想起那後山放滿了一盒子的信和禮物,愈發委屈:“你為什麼不去演武場小樹林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那裡等了好幾天!你在躲我嗎?混沌!”
“我沒有……”混沌想借口說自己太忙。
“我問過燭九陰了,這個月你的任務早就完成了!你就是在躲我!為什麼躲我?!”鳳凰說著聲音愈發大起來。
混沌沒想到鳳凰還衝去問燭九陰了,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
“說話!為什麼躲我?!我哪裡做的不對?!還是說你仍舊介意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我們不都說好了……”鳳凰委屈得要命,越說表情越難過。
“因為我們做不了朋友!”混沌終於打斷了鳳凰,他冷冷地看著鳳凰凝滯的表情:“我和你早晚有一天會對彼此揮刀。”
“那就等到那天再說啊。”鳳凰說:“至少現在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我之前就說過了,隻要不到那一天,我永遠都把你當朋友,而且哪怕真的有那一天,我也不後悔,我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不想!”混沌再次打斷鳳凰,他看著鳳凰的眼睛:“我,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太貪心了……”
鳳凰呆住了,他呆呆看著混沌他問:“你……什麼意思?貪心的意思是?你對我……”
“是,我癡心妄想,我不想隻和你做朋友,我一直……”混沌看著鳳凰,他很認真,看得鳳凰莫名心跳都快了。
鳳凰咬著唇,他等待著混沌給他的答案,可是答案沒有落下,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鳳凰?!你怎麼在凶厄門?!”
鳳凰和混沌齊刷刷扭頭去看——是應龍。
“應龍?”鳳凰差點沒反應過來,應龍出身凶厄門,他差點開口問應龍為什麼在這。
“你帶他來的?”應龍看著混沌,神情和語氣都有些責怪。
“不是……是我自己……”鳳凰連忙攔在混沌身前,他說:“我自己來的。”
“這邊很危險,凶厄門私鬥嚴重,你很容易被那些人抓住,一個兩個還好說,人一多了你受傷怎麼辦?”應龍不讚成地看著鳳凰,語氣責怪。
鳳凰張口還想解釋,應龍拉上他就走:“跟我回福瑞門。”
“等一下!我還有話……”鳳凰被拉著往前走,他掙紮著要留下來,但是他們的動靜太大,已經有幾個不懷好意的人看了過來。
鳳凰沒辦法,他扭頭去看混沌,叫了一聲混沌,等混沌看向他,用口形道:“明日午時三刻,老地方見。”
“你不來!我會一直等的!”鳳凰又補充道。
混沌愣愣地看著人走遠,良久他垂下眼,而後飛快地調整好心緒,冷冷看向旁邊幾個看熱鬨的:“不想死的話,滾遠點,還有注意你們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