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咱媽以你為籌碼找簡堯山要錢?”
聽完來龍去脈的鬱曇腦袋謔謔疼,她無力地靠在座椅上,很是頹廢道:“不可能,媽不可能這麼做的,你可是她的親女兒呀!”說到後麵,她已淚流滿麵。
鬱曇沒辦法想象,姐姐經曆的一切都是媽媽一手促成的。
當事人鬱棠很貼心地幫她擦乾眼淚,狀態還算良好道:“也不一定就是她做的。隻是就目前的狀況看,他們兩個各執一詞,我也不知道該信誰了。”
她甚至不願意再叫楊慧一聲“媽”。
鬱曇囁嚅了半天,顫顫巍巍反問道:“姐,你,想怎麼辦?”
如果有選擇的話,她真的不希望母親和姐姐的關係破裂到這種程度。但不知怎的,她莫名心慌起來。
“我不知道。”鬱棠有些迷茫地給自己灌了個水飽,托著腦袋道:“我心裡亂的很,所以想找你拿個主意。”
楊慧說,是簡堯山趁人之危威脅她,背負巨債的她沒有辦法才把自己送到簡堯山床上的。
簡堯山說,是楊慧不知怎的得知了他對自己的心意,上門要錢未遂就出此下策,而自己隻是意亂情迷沒能把持住才要了她鑄成大錯。
總之,在兩人吐露的“真相”中,主要責任方都是對方。
萬分糾結的鬱棠就此事和善善展開專題探討,可惜的是,善善的嘴把的嚴嚴實實的,一個勁兒的表示不知道,不能說,真真是做保密工作的好苗子。
沒辦法,思來想去,鬱棠隻能從鬱曇入手了。更重要的是,除了鬱曇之外,此等家醜她也實在不知道該向誰訴說。
“爸爸病重的時候,我正讀書呢,好多事情都不太清楚。”鬱曇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麻麻批的心情:“我隻知道,爸爸做生意失敗,欠了彆人好多錢,媽媽為了補齊爸爸的醫藥費,把家裡的房子都變賣了。”
想起那段被刻意回避到的艱難歲月,鬱曇的情緒也低落了不少。
房子賣了?捕捉到關鍵信息的鬱棠,不確定地問道:“你說的,該不會是楊慧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吧?”
鬱曇不知道她為何反應這般大,隻乖乖應聲道:“是啊,聽媽說,是你和簡堯山結婚後,她拿錢又買回來的。”
“那當時,房子賣了多少錢?買主是誰?”鬱棠心中的天平在左右搖晃。
如果真如鬱曇所說,把房子都賣掉的楊慧,難道會拿不出她名義爸爸的醫藥費嗎?
“……我還真不太清楚。”鬱曇執行力超強道:“等我打電話問問。”
她有些顫抖地撥通了楊慧的號碼,心虛道:“喂媽,吃了嗎?”
“死丫頭,還知道打電話問你媽呀。”楊慧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字裡行間都流露出慈母情懷:“最近餐廳很忙嗎?怎麼總不回家吃飯?”
鬱曇有些尷尬地看了眼鬱棠,見她麵無波瀾,才敢接著說道:“是啊,都快忙死了。要不這樣媽,你搬來和我一起住,把老房子賣掉好不好?”
一提到賣房子,楊慧就炸了毛,她聲音尖銳道:“賣房子?想都彆想,這房子就是我的命。當年你爸病成那樣我都沒舍得賣,你現在讓我賣,反了天了。”
真正的心寒從不是大吵大鬨,而是如此刻的鬱棠般,平靜如水。
她尚且沒什麼反應,但打電話的鬱曇一下子慌了神,她忙道:“媽,你是不是記錯了?當年我爸病重的厲害,你不是把房子賣了給他治病的嗎?”
“那是媽騙你和你姐的。”楊慧有些得意道:“有簡堯山那個冤大頭在,哪用得著真的賣房子。他為了不讓你姐為難,偷偷給我塞了不少錢呢。”
鬱棠的心沉入穀底,她沒什麼情緒的開口道:“所以那天,還有之前,你都是在表演愧疚給我看嗎?”
不知道原主是否知曉親生母親的這些算計。
楊慧沒料到她竟和鬱曇在一起,嚇得連話都說不好了:“棠,棠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好,我聽你解釋給我聽。”鬱棠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很平靜道:“你說啊。”
她倒要看看,楊慧能說出什麼花來。
“媽是騙了你不假,可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呀。”楊慧驚出一身冷汗,結結巴巴道:“當初在醫院的時候,簡堯山威脅讓你嫁他,可你不願意,我實在是,是不願意你錯失良機才,才出此下策的。畢竟簡堯山這麼好的條件,那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呀。你,你不知道,我是費了多大功夫,才讓他也喝下藥的。”
鬱棠的頭開始痛起來,一個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道:“考慮一下吧,隻要你願意嫁給我,就不用再為你爸的治療費用發愁了”。
她是怎麼說的呢?頭好痛,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既然是為我好,那你為什麼要撒謊騙我,騙我說是簡堯山威脅你的。”鬱棠的心在滴血,大腦開始暈暈乎乎起來,但在沒得到完整的答案下,她的意誌不讓她倒下。
鬱棠越是冷靜,楊慧就越慌亂,她情願鬱棠和上次那樣和她大吵一番。
“媽,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姐姐?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呀。”鬱曇哭得難以自已,她不敢想象,鬱棠是怎麼熬過這些痛苦的。
電話那端是無儘的沉默,良久之後,才有人輕聲道:“對不起,”
鬱棠不停地告訴自己,你根本不在乎她,你千萬不要被她傷害。但聽到這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時,她的眼淚還是順著臉頰掉落了。
她伸手抹了把淚水,感受著手心中的潮濕:“媽,我再最後叫你一聲媽。從今以後,你就隻有一個女兒了。”
鬱棠是個自私的人,她不想因為血緣關係就裝大度原諒楊慧。
“棠兒,對不起,媽真的知道錯了。”聽她這麼說,楊慧開始著急忙慌找補起來。
頭疼不已的鬱棠搖搖晃晃起身,掙紮著向外走去。她不想再待在這兒了,也不想再聽到楊慧的聲音了。結束吧,毀滅吧。
腦中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子斷掉,她眼前一黑,再經不住倒下。
昏迷前,她似乎看到醫院長廊裡的自己說:“可是,我想嫁給我愛並且愛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