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識的鬱棠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她夢見自己被束縛住手腳浸泡在一汪寒冷刺骨的冰泉裡。
“救命,救命啊。”求生欲望強烈的鬱棠拚命掙紮起來,但她越掙紮,墜落的速度反倒越快。
眼看小命即將休矣,她絕望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突然,有人伸出雙手緊緊攥住了她,那虛無縹緲的聲音道:“抓緊了,我救你上來。”
“謝謝,謝謝你。”生出新的希望的鬱棠,在一片水霧朦朧中,看清了“恩人”的麵孔,這這這,這“恩人”為何長了張和她一模一樣的麵容。
“你是誰?”驚恐之下,鬱棠慌不擇口問道。
“我是你啊。”緊緊抓住她雙手的那人笑道:“我是你,你亦是我。鬱棠,該醒來了。”
話音剛落,岸上那人一個使勁兒就把她拽了出來。
破水而出的那刻,鬱棠大汗淋漓的從夢境中醒來。她喘著粗氣,竭力平複自己躁動的情緒。
“麻麻,麻麻你可算醒了。”死死壓在她身上的簡遇之,一雙小肉手牢牢鎖住她的脖子,抽抽搭搭道:“嗚嗚嗚,窩還以為,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麻麻了呢。”
在簡遇之說出後半句前,鬱棠心裡還暖暖的,但在聽到後半句後,她麵無表情的把人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這誰家孩子?不認識,趕快領走,省得看了心煩。
沒領會出其中意味的簡遇之昂著小腦袋,扭著小身子剛想再度伸手抱她時,卻被早有準備的簡愔之一屁股擠開。
香香軟軟的小愔之挑釁地衝簡遇之神氣地“哼”了一聲後,立馬乖巧地窩在鬱棠懷裡,很是擔憂道:“媽媽,你好些了嗎?大家都很擔心你。”
鬱棠抱著她看了眼床頭一字排開的幾人,眼眶瞬間濕潤了,她強忍著淚意道:“媽媽沒事。”
她身側的簡堯山偷感十足地瞥了她兩眼後,才放心地拿起擰乾的手帕為她擦拭額頭的汗珠。
鬱棠悄悄抬眼,不經意間和他對視後,羞恥的心臟怦怦亂跳。她一把奪過手帕,胡亂在臉上抹了兩下後,紅著臉道:“好了。”
得知全部真相的鬱棠,有點兒不敢看簡堯山。她一直以受害者自覺,卻不曾想簡堯山也是受害者。
離她最近的簡愔之睜大眼睛看著鬱棠臉上的紅暈,毫不避諱地發問道:“媽媽的臉好紅呀,是害羞了嗎?”她不好意思的時候就會這樣。
“沒有。”鬱棠一把捂住小女兒的大嘴巴子,反應迅速地否定道:“愔之你不要亂說,我,我是因為天氣太熱了才會臉紅的。”
“可是……”好奇寶寶簡遇之上線了,他看了眼恒溫二十六度的空調,剛發出疑問,就被簡堯山手動捂嘴了:“唔……”怎麼可以這樣對寶寶,寶寶要說話。
他看了眼要把頭埋進被子裡的鬱棠,輕笑道:“媽媽說的對,一定是因為空調溫度太高了,她才會臉紅的。”
尷尬到腳趾頭扣出三室一廳的鬱棠,含恨咬牙,彆以為她沒聽出來其中的嘲弄意味。
單純的江時遠聽了,噠噠跑過去拿了空調遙控器,徑直調低兩度,喜滋滋道:“這下阿姨就不用怕熱了。”
“謝謝時遠。”鬱棠雙手放在滾燙的臉頰上,硬著頭皮道:“現在涼快多了。”嗚嗚,連借口都沒了。
“可似麻麻嘟臉還似好紅呀。”被捂嘴的簡遇之頑強地扒開一條指縫,含糊不清道。
被赤果果扯下遮羞布的鬱棠氣得擰著他的耳朵道:“你再多說兩句,你老媽就要被你氣死了。”這拆台的逆子,著實可惡。
意識到麻麻好像生氣了的簡遇之,對著手手委委屈屈道:“窩說的都是實話嘛。”麻麻可真專製,現在連真話都不讓寶寶講啦。
簡言之扶額長歎,越發接受了弟弟不大聰明的事實。為了避免弟弟再度語出驚人,他上前把簡遇之從床上抱下來,輕聲道:“媽媽彆生氣,弟弟隻是嘴子碎了點兒。”其他都挺好的。
“你才嘴子碎了點呢。”簡遇之不知道什麼叫嘴碎,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覺出這不是什麼好話,遂大聲反駁道:“窩隻是一個愛說真話的好孩紙。”
“行行行,你是好孩紙。”鬱棠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真是傻的可愛,連好賴話都聽不懂。
簡遇之沒聽出她的敷衍應付,還以為這是對自己的誇讚,當下就叉著腰道:“那是,寶寶窩啊,知道的可多了。”
“哦?那你都知道些什麼啊?”簡堯山隨口問了句。
“窩知道粑粑很愛麻麻。”簡遇之揚著小腦袋,神氣道。
老臉一紅的鬱棠假裝很忙地瞥了眼正暗自偷笑的簡堯山,料想一定是這狗男人給小兒子洗腦了。
“臭小子,你知道什麼,就愛不愛的。”她沒好氣地擼了把簡遇之柔軟的發梢,壓根不信這小子的話。
“窩當然知道啦。”簡遇之得意地晃著小腦袋,脆生生道:“因為窩偷聽到啦。”
一聽“偷聽”二字,簡堯山就覺得不大妙了。下一秒,他就聽簡遇之在那繪聲繪色地描述道:“昨天晚上窩和時遠鍋鍋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聽到粑粑在哭。他一邊哭,一邊拉著麻麻的手說‘窩錯了’‘窩愛你’之類的話。真的,粑粑哭得可慘了。”
他一邊說,一邊拉著江時遠的胳膊要他作證。
“我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江時遠低著腦袋,很不好意思道:“是叔叔哭得太大聲了,我們才想著過去看看的。”
“是呀媽媽,我從來沒見過爸爸哭得那麼傷心。”抱著弟弟的簡言之一本正經地附和道:“爸爸一定是很愛媽媽,才擔心你擔心到崩潰大哭的。”
鬱棠眼前水霧彌漫,她不敢想象,簡堯山這樣的男人竟然會為了她落淚。
底褲都被扒光的簡堯山,惱羞成怒的把四個崽崽趕出了臥室,支支吾吾補救道:“你,你彆聽他們胡說。”
“所以你根本沒哭?”傷感過後的鬱棠故意捉弄他道:“因為你根本不愛我。”
“當然不是。”耳尖爬上紅霞的簡堯山蹙眉道:“我,我當然愛你。”
他對鬱棠的愛,從來都是發自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