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決定離開的那天,是個霧蒙蒙的早上,唯一送彆她的隻有簡堯山。
“鬱棠,無論要等多久,我都會在這裡等你歸來。”平素冷靜自持的男人紅了眼眶,再耐不住心中的不舍。
他衝上前,惡狠狠吻住鬱棠。即將分彆的兩人吻的分外激烈,似乎要發泄出內心深處所有的感情。
兩人直親到氣喘籲籲,嘴角甚至都拉出銀絲,才舍得停下這個吻。
簡堯山低下腦袋,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分外溫柔遣倦道:“出門在外,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嗯,我會的。”鬱棠眼中閃著淚花,她極力擠出一抹笑容,故作輕鬆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花點兒時間和精力照顧孩子們。我媽媽和鬱曇,也要麻煩你多費心了。”
“我會的。”簡堯山強顏歡笑道:“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然後耐心地等你回來。”
眼淚像斷線的珍珠,如噴薄的泉水,鬱棠再忍不住,抱起善善轉身就走。
在這一天,她最後一次給言之擦拭了身體,最後一次親吻了熟睡的孩子,最後一次和簡堯山擁吻。
她站在車站門口,最後一次回首。這一次,她真的要和雲城說再見了。
“姐,姐。”在她即將踏入車站的前一秒,耳畔卻響起了熟悉的呼喊聲。
是幻覺嗎?她不確定地回眸,像做夢般看到了向她疾步匆匆跑來的楊慧和鬱曇。
“姐。”鬱曇淚眼朦朧地抱緊她,怎麼也舍不得鬆手。
“你們怎麼來了?”鬱棠最怕離彆,所以隻讓簡堯山一人相送。不然的話,她的眼淚可不夠分的。
和她手拉手的鬱曇抽抽搭搭道:“是姐夫悄悄告訴我們的。他說你有要事要出一趟遠門,可能要很久都不回來。媽一聽,立刻就著急了,我們倆緊趕慢趕才趕上。”
想靠近又不敢太靠近她的楊慧,顫巍巍遞給她一個大大的布包,略顯卑微道:“出門在外多有不便,我……我就給你備了點兒吃的喝的。”
鬱棠有些扭捏地接過沉甸甸的布包,鼓起勇氣給了楊慧一個擁抱:“媽,謝謝您。”
在瀕臨死亡的那刻,她選擇和楊慧和解,也選擇放過自己。過往種種,皆為雲煙。
“哎。”許久沒有從她口中聽到這個稱呼的楊慧,頓時熱淚盈眶。
她緊緊抱住鬱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兩人都在努力地向對方靠近,但長久的隔閡不是一朝一夕、隻言片語可以溶解掉的。
“請前往蘇城的旅客儘快上車,請前往蘇城的旅客儘快上車……”
距離發車還有十五分鐘時,廣播裡傳來了貼心的提醒聲。
“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媽。”鬱棠擦乾眼淚,笑著同他們說再見:“我走了,你們要好好的。”
她拎起行囊,抱起善善,終是踏上了出行的列車。聽說蘇城是旅遊勝地,去看看也好,大自然的風光最能治愈撫慰人心。
鬱棠黯然神傷地落座,眼睛卻不住地往窗外瞅,再見了雲城,再見了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
她正傷心的厲害,後座卻有人大膽伸手捅了捅她的腰身:“鬱棠?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沈從雲?你怎麼在這兒?”她茫然地轉身,卻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麵孔。
大半個月不見,沈從雲剪掉了優雅慵懶的波浪卷發,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利落的短發。
“我去蘇城玩呀。你呢?去乾嘛?”沈從雲在她驚詫的目光中,不大自在地摸了摸新換的發型。
“我?去接受懲罰唄。”鬱棠苦笑著說完前因後果,整個人又宕到了穀底。
沈從雲擰著眉頭聽完事情緣由,忍不住蛐蛐道:“這談序可真不是個東西,人都走了還留這招。不過話說回來,我不還是世界女主嗎?怎麼我沒這能力?”這有點兒太不公平了吧?
“大概率你和我一樣,是被抽調過去配合男主成就霸業的工具人。”鬱棠開玩笑道:“英雄總需要美人相配嘛。”
在主係統原本的設置中,沈從雲大概率和她是雌競關係。不過區彆在於,她是雌競路上失敗的墊腳石,沈從雲是男主標榜成功的工具人。
“拉倒吧,誰要配他。”沈從雲嬌嗔著拍了她一巴掌,又問道:“難道你就準備一直這麼流浪下去?”
一個人沒有目的地漂泊下去,想想就挺可怕的。
鬱棠思忖片刻,略微猶豫道:“我打算先在蘇城玩兩天,然後再去魔都投奔楚慕好。”
兩人合作這大半年,新中式服裝的生意在簡堯山的扶持下也算正式做起來了。在經過鬱棠同意後,楚慕好就把公司總部挪騰到魔都了。
一則魔都的市場更廣,生意明顯好做些。二則,她也是為了避開尚家。
剛解鎖無業遊民新身份的沈從雲眼睛一亮,拉著她的袖子忸怩道:“可不可以加我一個啊!我給你們打工就行!”
鬱棠:……不是?認真的嗎?!
“哎呀,人家從簡氏集團辭職了嘛。”被她盯著的沈從雲有些不好意思道:“與其等你家那位秋後算賬,倒不如我自己識趣先走了。”
她沒能說出口的原因是,沈母走後,她身上的擔子輕了許多,所以她也不想勉強自己再待下去了。
鬱棠眼睛溜圓地瞪著她,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他?秋後算賬?”
“是啊。”想起簡堯山的雷霆手段,沈從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小聲道:“你昏迷著可能不知道,上回想要爬床上位的方琳達已經進去了。就連談家也被談序牽連受到重創。這次,你家那位可是下狠手了。”
要不是她醒悟早,認錯態度好,現在恐怕下場也不會太好。
鬱棠笑笑沒有吱聲,但仔細想想,這確實是簡堯山能乾出來的事情。
不過,她疑惑的是,簡堯山不是早就和談芮達成協議了嗎?怎麼還會對談家出手呢?
趴在她膝蓋上的善善翻了個身,仔仔細細掃視了目光真切的沈從雲一眼後,才悠悠道:“宿主,她是真心的,善意的。”
鬱棠聞言,摸了摸它的狗腦袋,笑著伸手道:“歡迎加入。”
兩個年輕女孩的手就此緊緊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