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越界(二更)(1 / 1)

誤入樊籠 銜香 1575 字 1個月前

片刻沒有回音。

崔珩隱約明白了,叩了下車窗,淡淡地瞥她:“怎麼不說話?”

麵對二表哥的詰問,雪衣臉上湧出一陣陣熱意。

但若是再讓她選一次,她還是會把這玉給當了。

畢竟玉是死的,人是活的。

再貴重的玉,也比不上一條人命重要。

然而在鄭琇瑩眼裡,奴隸彆說和美玉相提並論,便是連她懷中的一隻貓也比不上。

雪衣又想起了那茶,連茶都分的那麼清楚,二表哥又會怎麼對待這些奴隸呢?

他和鄭琇瑩會是一樣的人嗎?

若是讓他知道她典賣了玉結果去救的是那麼一個低賤的奴隸,雪衣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生氣。

何況,王景傷的不輕,後續的治病還需不少的錢。

她一個家道中落的表姑娘,在這國公府裡本就艱難,哪裡能一下子拿的出那麼多錢。

雪衣想了想,決定還是暫且不告訴二表哥好了,於是低著頭道:“表哥,是我不好,我……我不小心把那玉弄丟了。”

“丟了?”崔珩眼神微沉,“你可知,那是什麼玉?”

雪衣搖頭,聲音也發了軟:“我不知,對不住,二表哥,我不是有意的。”

那是一塊象征著崔氏身份的玉,她隻要拿著這玉,在長安任何地方都能通行無阻。

昨日才給她,她今日便丟了。

她是有多不上心?

崔珩升起一股火氣。

但眼神一掃,落到了她垂著頭的茸茸發頂上時,火氣又被澆熄。

崔珩聲音瞬間淡了下來:“丟了便丟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雪衣緊張了許久,結果卻聽他這麼輕易地便放過了,倏地抬起頭:“當真?”

崔珩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雪衣臉上立即便鬆快了下來。

嚇死她了,她險些以為自己典當的是極為貴重的玉佩。

也對,像二表哥這樣的身份,手中隨便指個東西大概都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崔珩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樣子,沒再追究。

隻是這玉佩丟了也就罷了,但崔珩這會兒他是要入宮去的,沒了信物,又沒他幫忙,陸雪衣這一路上的盤查恐怕難以過去。

總是在這種時候給他惹麻煩。

崔珩皺了皺眉,隻能先帶著她回府:“跟在我後麵,待會如果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準出來。”

這麼晚了還能遇到什麼事?

雪衣不解,她仔細環視了一圈才發現,二表哥身邊跟了不少黑影。

再仔細一看,又認出這些黑影皆是羽林衛。

夜色濃重,這些羽林衛又身披黑甲,若是不仔細看的確不容易辨認出來。

而博陵公府的方向與去皇宮的路同路,所以,二表哥被重兵護衛著,現在根本不是要回府,而是要連夜進宮?

能讓他這樣急著進宮的,大約是那刺殺了太子的刺的事。

雪衣瞥了一眼,隻見他膝上蓋著一紙訴狀,似乎正是那刺招供的。

“二表記哥,究竟出了什麼事?”雪衣儘管害怕,還是抬頭看向了他,“有何需要我做的嗎?”

“你?”崔珩笑了。

明明這笑聲並沒什麼惡意,雪衣卻意識到了自己這話越界了,立馬低下了頭。

崔珩瞥見她發紅的耳尖和交疊在一起的手指,又移開眼,淡淡地道:“也不是不可。”

“那……那我能做什麼?”雪衣抬頭,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你上來,與我同乘。”

崔珩雙膝微分,身體一前傾,眼神銳利的逼人。

他們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人,雪衣一見二表哥微分的腿,腦中便蹦出了一些不合時宜的場麵,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難道二表哥是在這個時候想要她?

可除了這個,她似乎的確沒什麼可幫的了。

雪衣臉頰微燙,但又不敢說什麼,隻能慢吞吞地上了馬車。

二表哥還是沒什麼反應,她隻好緩緩坐在了他腿上,扶著他的肩試圖解釋道:“現在是不是不太合適?”

崔珩自從她主動坐上膝後,便察覺到她誤解了。

現在又聽她這樣問,他手一抬,把她的臉掰了過來:“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急不可耐?”

雪衣眨了眨眼,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崔珩瞬間冷了臉,沉聲道:“下去。”

雪衣連忙坐回去,將他膝上的衣服整理好,崔珩臉色才微霽。

片刻,雪衣又聽他對外吩咐,這才明白二表哥原來是要將她的馬車空出來聲東擊西,換另一條路去皇宮。

這麼謹慎,這刺到底是誰派來的?

雪衣忍不住問出了聲。

“衛國公。”

崔珩隻說了三個字,雪衣便明白了。

這衛國公乃是當今的國舅,也正是那位之前在京兆尹見過的那位衛少尹的父親。

說來也怪,大周開國以來所立的皇太子鮮少有能順利繼位,大都還沒等到即位便被廢被貶黜。

如今這位太子的情況又是這樣。

當今太子是先皇後所出,如今的皇後卻是衛氏。

衛氏育有一子六皇子,也已成年。

聖人雖立了太子,但對六皇子也頗為喜愛,是以朝中一直流傳著廢太子,改立六皇子的傳言。

若是衛氏對太子動手,也在情理之中。

可太子如今的正妃正是崔氏大房的嫡女,崔氏又是長安第一高門,因而太子遇刺一事,便成了崔衛兩族的爭端,無怪乎二表哥如此重視,隨身帶了那麼多黑甲羽林衛。

但雪衣不知,崔珩卻不止是為了太子之位。

太子是主戰派,衛氏是主和派,若是讓六皇子登基,以他的脾性,恐怕永遠也不能擊退突厥,統一西域了,那他父兄的仇便也永無得報之日了。

雪衣並不知道崔珩的所想,她隻是有些不敢想象,衛氏當真跋扈到敢當街攔截朝廷命官嗎?

雪衣尚在猶豫,西天外便冒起了火光。

紅光衝天,看著正是京兆尹的方向。

那刺白日剛被抓到,晚上京兆尹便起了火,若說毫無乾係,連雪衣一個局外人都不信。

果然,京兆尹一記起火,崔珩身邊的羽林衛,愈發謹慎,慢慢收緊了包圍。

時候已經是深夜,宵禁後的大街格外的靜,當馬車拐入一條小巷的時候,不知從哪裡衝出了一群人忽然將前麵雪衣空出的那輛馬車團團圍住。

來人黑衣蒙麵,一句話不說,乾淨利落便開始動手,目標直指那馬車。

竟當真有人來截殺,雪衣這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場麵。

她尚未反應過來,自己空出的那輛馬車便直接被幾個人一起劈成了數片。

見馬車是空的,這群人隻頓了片刻,又調頭向這邊走來,和守衛的羽林衛廝殺在一起。

雙方都訓練有素,目標明確。

短兵相接,隻有刀鋒劃破脖頸和刺穿血肉的沉悶聲響。

這樣的事情在長安大約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沿途稀稀拉拉的幾盞燈識趣地滅了。

不多時,地上便橫了一地的屍。

崔珩似乎見慣了這種的場麵,見狀,隻將那口供交給了雪衣:“你拿著,我去去就回。”

那麼多人在外麵,這是這麼去去就回的事嗎?

雪衣有些緊張。

崔珩似乎沒聽見身後細微的響動,隻是彎身從地上撿起了一柄長劍。

他一拿起劍,整個人周身的氣息驟變,就好像一柄開了鋒的劍,無比銳利。

那群人一見他出來,立即調轉目標朝他圍過去。

崔珩神色不變,執起劍來也像執起筆來一樣的從容。

隻是那劍卻不像筆那麼氣,一動手,便招招直逼人的脖頸和胸口,利落的一劍斃命。

雪衣曾經聽過,像這樣的打法都是上過戰場的人獨有的。

戰場上刀劍無眼,四麵八方都是層出不窮的敵人,所以戰場上並不把人當人,隻把人當做是一團綴了腦袋的肉。

而每個人要做的,便是用最快最簡便的方法重傷彆人,因而像脖子、心臟這樣核心的地方自然瞄準的重中之重。

崔珩就是典型的這種打法。

雪衣不知他到底是經曆了多少場廝殺才養成了這樣準確,利落的手法,招招斃命。

但想起他指上厚繭,這經曆一定不會比她想的少。

像他這樣的世家公子,明明靠著祖上的蔭庇便可以一生無憂了,他為何偏偏還要這般拚命?

雪衣不解,隻是心跳砰砰,越跳越快,被他快到模糊的手法閃的眼花繚亂。

眼前隻有紅色的血,無數噴湧出來的紅色的血,濺開在她眼前,炸成了一朵朵血花。

鼻尖滿是鋪天蓋地的腥氣,已經死了很多人了,雪衣有些眩暈,連頭頂的車廂上不知何時爬上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等她發現的時候,那人已經在她頭頂上高高的舉起了刀,仿佛下一刻便要劈下來。

鋥亮的光閃過,雪衣眼神被晃了一下。

緊接著,當一滴血從頭頂上的刀尖上滴下來,砸到她膝蓋上amp30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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