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要求(1 / 1)

誤入樊籠 銜香 2100 字 1個月前

崔珩不答。

雪衣起了疑,悄悄地看他:“二表哥,你為何不說話?難不成……”

“辦了。”崔珩抬了抬眼皮,“但你家中尚有父母,不好解釋,且你又非寡婦,尚未婚配,如今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你這個年紀正是婚配的好時候,不那麼好批下來。”

“而且,你又定了親,這事不好明著辦。”

雪衣越聽,越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可是江左那邊,她是絕不會回去的。

在外出行,沒有戶牒又寸步難行。

“那可如何是好?”雪衣扯住了他的袖子,“二表哥,該不會辦不下來吧?”

“你這麼小看我?”崔珩唇角微微揚著。

也對,她似乎就沒見過有他辦不成的事。

驪山那麼大,他不過數個時辰便找到她了。

隻是,這般暗地裡操作估計要打點不少人。

雪衣又為懷疑他微微愧疚:“打點的銀子我出吧,我不好一直欠你,兩清妥當些。”

“兩清?”崔珩問,深深淡淡的,眼神卻變得銳利。

雪衣點頭:“我會試著還的。”

到了這種時候了,還跟他談兩清,她還得起嗎?

崔珩沒拒絕,隻淡淡地問:“你知曉宴請一位戶部參事的宴席要花費多少嗎?”

雪衣輕輕搖頭:“我不知。”

“臨江仙的酒樓,一個包廂五百兩。”崔珩答道。

雪衣吸了口涼氣,吃一次飯,半年的鋪子收益沒了。

“那你知曉為你改戶籍要宴請多少位這樣的參事嗎?”崔珩又問。

雪衣仍是搖頭:“多少?”

“十幾位。”崔珩平靜地告訴她。

雪衣腦中急速地算了算,那豈不是……至少五千兩?

五年的收益沒了,她有點舍不得。

更彆提,這鋪子原本就是他給的。

“非但如此。”崔珩又道,“因你身份不一般,此事除了打點小吏,尚書那裡也需告知一聲,正巧劉尚書不日後五十大壽,你想看看我給他備了什麼禮嗎?”

怎麼還牽扯到尚書了?

雪衣實在不敢估算了。

便是她將那鋪子賣了,甚或把她自己給賣了也賠不起。

“我……我不想看了。”雪衣錯開了視線,雙頰發紅。

崔珩輕哧了一聲。

瞧瞧,不過隨口說了幾句她就怕了,就這麼大點的膽子還敢跟他說還錢?

她想還清,恐怕得把自己再賣給他一次。

“不必還了。”崔珩隨口道,“算我額外贈你的。”

“那怎好意思?”

雪衣垂著頭,雙手無措地交疊著,既忐忑,又不安。

崔珩看著她發紅的耳尖,忽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身體一前傾,他雙臂支在她細腰兩側,聲音也隨之低了下去:“你若實在想還,換種還法也可。”

熱氣癢癢的鑽進耳朵裡,雪衣耳尖顫了一下。

“什麼……什麼還法?”雪衣聲音低如蚊蚋。

崔珩沒開口,隻伸手,拇指撥開了她的唇,欲往裡探。

雪衣噌的臉頰熟透,偏頭躲開了他的手。

“又不是沒吃過?”他笑了,拿起帕子優雅地擦了擦。

雪衣垂下的頭立馬又抬起,爭辯道:“我沒……”

“我是說手指。”崔珩笑了,“你睡著的時候給你喂水你不是咬著不放?”

“你以為是什麼?”他又問。

雪衣想了想,昨日她一日沒進食,後半夜極渴,崔珩似乎的確摘了葉子卷了水喂給她。

“我忘了。”雪衣不願看他。

“對你好的事你就忘的一乾二淨,稍有過分你就記得一清二楚,你這記性還挺特彆?”

崔珩抬起她的下頜,明顯是在說上次兩人因玉佩僵持的事。

好像的確是這樣。

她有那麼白眼狼嗎?

雪衣忽有些不好意思,雙臂抵著他的肩,輕輕咬著唇:“那過幾日行不行?”

“五日?”她悄悄抬頭。

見他不開口,她又改了口:“三日?”

崔珩原不過是嚇嚇她,此刻得了她應允,心底像是被癢癢地撓了一下似的,忽然也想看她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聲音順著耳根往下滾,雪衣指尖都麻了。

崔珩見她雪白的脖子都要燒起來了,愉悅地低笑了一聲,將那塊玉佩趁著她沒發覺放在了他枕下,這才直起了身。

環著她的氣息一散去,雪衣輕輕鬆了口氣,總算沒那麼難捱了。

她揉了揉發紅的臉頰,忽又想到了王景:“二表哥,昨日同我一起墜崖的那個男子呢?他如何了,傷的重不重?”

“你剛醒,就這麼急著問他?”

方才的旖旎散去,崔珩站住,聲音帶著一絲不悅。

“不是。”雪衣回想道,“我之所以沒掉下去,皆是因著滾下去的時候王景拉著我,否則該掉下山澗的人該是我了,我自然要問問他的安危。”

原來那人救了她。

那山澗水流湍急,的確比山上危險。

“當時著急上山,我讓人護著他回去了,但後來那衛兵回報他說自己傷勢不重,隻叫送到了西市,便讓人回去救你了。”崔珩答道。

“他沒事就好。”雪衣鬆了口氣。

她為另一個男人擔心的模樣,落在崔珩眼裡又頗為刺眼。

那日匆匆一見,隻見那男子雖是奴隸出身,但是身材頗瘦長,若是洗去了泥沙,想必樣貌也不差。

崔珩多留了分心思,有空還得會會他。

“你養著吧,不許胡思亂想。”

崔珩揉了揉了她的發頂。

雪衣慢慢躺下,這會兒鬆懈下來,身上又膩乎乎的,難受的緊。

她想起了昨晚的事,又輕輕地跟他開口道:“藥沒了,你給我再送一包。”

“這麼快?一包不是十次的分量?”

崔珩回頭,腦中粗略地過了遍。

他們每晚雖鬨得次數多了點,但畢竟在府裡,一月能見上的也就七八次,決計到不了十次。

雪衣被他盯的低下了頭:“我……我……”

崔珩明白了,她一定又是偷偷加重了每次的分量。

“你怎麼總是不聽話?當真傷了身該怎麼辦?”崔珩沉了臉。

“下次不會了。”

雪衣咬著下唇,既相信了他,便不該再這樣疑神疑鬼。

她這副模樣極其委屈,崔珩訓她,反倒自己心口堵了氣。

“行了,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過來,這回須得按劑量,知曉了嗎?”

雪衣嗯了一聲。

崔珩這才走出去。

偏偏他們的最後一句話剛好被前來探視的鄭琇瑩聽見了。

鄭琇瑩原本根本沒想到崔珩也在,當瞧見那道身影時,她在門口站了一刻。

崔珩一推門,她又連忙往後退:“二表哥。”

雪衣瞧見鄭琇瑩來了,不知她聽到了多少,頭都大了。

崔珩神色不變,隻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住。

“鄭表妹何時來的?”崔珩尋常地問。

“剛來。”鄭琇瑩也愣了片刻,又問,“二表哥方才同陸妹妹說什麼藥呢,難不成是妹妹傷的太重了?”

鄭琇瑩倒當真希望陸雪衣傷重些,沉睡不醒的那種最好。

天知道當她得知陸雪衣被找到的時候有多緊張。

幸好崔璟沒被找到,陸雪衣又昏睡著,什麼都沒提,鄭琇瑩一直叫人守著,等二夫人離開後便立即過了來。

隻是沒想到崔珩竟還早她一步,有點奇怪。

“是給三郎的藥,怕女使不用心,我又告誡了陸表妹一遍。”崔珩麵不改色。

他說話一向讓人信服,畢竟當初她還是他的未來嫂子時,崔珩便一直對她格外氣。

想來,他對陸雪衣應當也一樣。

“原來是這樣。”鄭琇瑩舒了口氣,“表妹如何了?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的女使看到表妹的馬車離開了,我以為她是提走了,也不會鬨出後麵的事情來。”

這便是鄭琇瑩的聰明之處,她若是完全否認,反倒惹得人起疑。

但承認了自己的無心之過,更大的罪過便被掩飾了。

“好在找回來了。”崔珩隻淡聲道。

“但我實在於心難安,這不,表妹一醒我便脫簪賠罪來了,萬望表妹能原諒我。”

鄭琇瑩微微低頭,發髻上無簪無飾,臉頰也微微發白,似乎當真沒休息好。

她若是真心賠罪,此話應當當著陸雪衣的麵說,而不是他。

崔珩方才打消的一絲疑慮又升了起,眼神微冷:“陸表妹醒了,你進去與她說罷,我有事先走一步。”

“二表哥。”鄭琇瑩卻又叫住了他。

“還有何事?”崔珩手中的扳指輕輕轉著,熟悉他的人一看,便知曉他開始不耐了。

“三日後李臣年要與我們講一個孤本,我有些看不懂的,能否去請教你?”鄭琇瑩難得抓住機會,低聲問他。

“三日後?”崔珩頓了頓,“我那日剛好有事,恐怕沒時間。”

他說完便離開了,甚至沒告訴她是什麼事。

鄭琇瑩微微羞窘,但也不敢追問,隻好進了房間。

裡麵,雪衣卻臉頰微紅,果然還是逃不過了嗎?

見人進來後,她才立馬斂了斂眼神,端直了脊背。

鄭琇瑩又將對崔珩的解釋對雪衣解釋了一番。

雪衣聽了一邊,心生猶豫,隻淡聲道:“我不怪姐姐,山裡意外本就多。”

鄭琇瑩日後若是能嫁給崔珩,將來便要掌管整個公府。

她料想陸雪衣便是有猜測也不敢多說什麼,真正要緊的是崔璟。

於是寒暄賠禮了一番之後,鄭琇瑩才拐著彎問道:“妹妹,聽說你是同那竊賊一同墜崖的?你未免心太軟了,你當真是被騙了,那人不是好人。你放心,你同男子一同墜崖這件事我定然不會告訴二夫人,絕不會有損你的名聲,但這竊賊在外恐會禍害更多的人,你可知他的去處?”

鄭琇瑩明著說不會告訴姑母,但話裡話外分明是在拿名聲威脅她。

雪衣微微側目,直到現在才信了二表哥的話。

這位鄭娘子當真沒那麼簡單。

但她為何這般針對一個奴隸?

以王景的性子,分明不可能偷盜的。

雪衣留了個心眼,沒說實話,隻說:“他掉下了溪水,被衝走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一千多衛兵都沒找到嗎?”鄭琇瑩仍不放心。

“沒有。”雪衣仍是搖頭,片刻,又補了句,“不過好像聽聞有人看到過一具殘骸,聽說是被狼群吃了。”

她有意試探,鄭琇瑩卻果然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死了便死了吧,反正一個竊賊,也不值得聲張。”

得到了答案,鄭琇瑩也無心再周旋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並未告訴他人。”雪衣答道。

“那妹妹好生歇著吧,有需要的儘管同我說。”鄭琇瑩拉著她的手拍了拍,“竊賊死了也好,起碼於你的聲名無損了。”

雪衣點了點頭,兩人這便算是默契地交換了把柄。

但等鄭琇瑩走後,雪衣看著她明顯輕鬆下來的腳步卻微微皺眉。

王景到底得罪過她什麼,讓她這樣痛下殺手?

雪衣不解,打算找個機會得去問一問王景才行。

但這次失蹤後,姑母看的她更嚴了,出門的對牌愈發不好拿了。

雪衣正躊躇的時候,往後一躺,忽然從枕下摸出了一塊玉佩。

拿出來一看,正是她先前當掉,惹怒了二表哥的那塊。

他何時又還給她了?

雪衣沉思了片刻,發覺似乎正是他雙臂撐在她腰側的時候。

有了這塊對牌,她悄悄地出門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二表哥為何又不告訴她?

雪衣摸著那玉佩,心情頗為複雜。

但一想起他方才令人難堪的要求,雪衣複雜的心緒又頓時消了下去。

原來這玉是那時候塞給她的?

又和上次一樣,這玉隻是得了好處後的補償罷了。

她果然還是不能把他想太好。

他給她多少,就必然要索求多少。

雪衣抿著唇,隱隱又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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