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挽留(1 / 1)

誤入樊籠 銜香 3264 字 22天前

二郎為了那個女子先是主動受杖刑,而後不顧傷勢又回了府,老國公一聽便著了急,連夜讓崔三爺護著也回了府。

回來又一問,那女子和大郎仿佛也牽扯不清,老國公臉色頓時便不好看了。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便是“穩”,可如今大郎,二郎,三郎,三兄弟為了一個女子爭的不可開交,甚至連二房的媳婦也因此被送到了莊子上,老國公對這個江左陸家的小娘子觀感大打折扣,更加疑心二郎是被蠱惑了。

因此回來後,趁著崔珩還在高燒不醒的時候,老國公又改了口,並未再提起崔珩求娶陸氏女的事情,對外隻稱他是路遇盜匪意外受了傷。

於是這傳言很快便傳出去,雪衣一聽,這才明白了原委。

範陽距離長安山高水遠,路上的確是多有盜匪出沒,畢竟是去接人相看,出了什麼事也是二表哥應得的。

且昨日鬨了一場,那麼多人都聽見她同二表哥的事情了,雪衣便歇了探望的心思,隻當做不知道。

眼下,剛得知了母親這麼多年被設計的真相,她最緊要的是為母親做場法事,告慰她在天之靈才是。

於是雪衣便主動去了佛寺小住。

大夫人得知崔珩受傷後,立馬便去了清鄔院。

不同的是,她見多識廣,根本不信老國公的說辭。

果然,她一掀開崔珩的外衣,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層層累累的傷痕,分明是被人一棍子一棍子生生打出來的。

“這分明不是意外傷的,究竟是如何傷的,你如實說來!”大夫人又氣又心疼,叫了隨行的護衛來。

一邊是老國公,一邊是大夫人,護衛滿頭是汗,垂著頭不敢多說,隻答道:“卑職也是聽命行事,還請夫人見諒。”

“你不敢說?”大夫人想了想,隻有一個可能了,“那難不成是父親大人下的令?”

護衛立馬低了頭,大夫人明白這是猜對了。可老公爺一向器重行簡,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他動如此大的怒,把行簡打成了這個樣子。

大夫人坐在崔珩床邊仔細回想了想,行簡出發前剛說了自己有了心儀的人,一回來便受了這麼重的傷,難不成他是求娶不成,惹惱了老公爺?

“行簡到底是為了誰惹惱了他祖父,你可知道?”大夫人指著護衛問道。

“卑職一直守在外麵,隻知道老公爺似乎很生氣,偏偏公子脾氣也硬,所以才會打成這樣。”護衛一個字都不敢多猜。

能讓老公爺發這麼大的脾氣,恐怕那女子身份極為不妥。

大夫人一時想不明白那女子到底是誰,但行簡還說這個女子她曾經誇過,想來恐怕也不是個陌生人。

大夫人正煩悶揉著眉心,腦中忽然蹦出了一張臉。

該不會,是陸丫頭吧?

大夫人從前從未往這方麵想過,但一帶入,發覺如果是她,那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兄奪弟妻,按家法的確是該受五十杖刑的。

且陸丫頭一出事,二郎當晚便趕了回來,哪兒有這麼巧的事。

陸丫頭失蹤的這一月更是怪,她說是命大被衝到了河邊僥幸活了回來。但那江上風高浪急,若是沒人幫她,她一個中了藥的女子哪裡會有這麼大的命。

這些事一件一件地串起來,大夫人現在是想不懷疑都難了。

可陸丫頭若是和二郎糾纏不清,她同大郎又是怎麼回事,她究竟想做什麼?

大夫人越想,眉間蹙的越緊。

然而這陸丫頭還是大郎的救命恩人,如今二老爺也在護著她,大夫人生怕自己猜錯,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思來想去,她想起了曾經在清鄔院留下的那個女使秋蟬,便叫了她過來,囑咐她盯著些清鄔院的動靜。

若那女子真的是陸雪衣,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兩個兒子為了一個女子兄弟鬩牆。

崔珩傷的本就不輕,偏偏傷勢沒好,他便策馬回府,路途奔波,撕裂了傷口,這下愈發嚴重。

加之得知陸雪衣欲同兄長定親後,急火攻心,這場病來勢洶洶。

本來頭一日還隻是高熱,誰知後兩日燒的愈發厲害,不得不請了禦醫。

高熱一連燒了三日,燒的人提心吊膽,崔璟儘管氣悶崔珩擅自將表妹藏起來,但畢竟兄弟情深,崔珩燒了三晚,他便陪了三晚,不眠不休到自己也染了風寒,勞累到了暈過去。

二郎還沒好,大郎又病倒了,大夫人這幾日也鮮少合眼,整個大房皆是神色凝重。

老國公儘管氣得更加厲害,卻也忍不住來看了數次。

唯獨雪衣一早便去了山上小住祈福,隻以為崔珩隻是輕傷,並不知曉府裡的一切。

崔珩燒的斷斷續續,直到第四日的晚上,高燒才退去,身體一好轉,他忽然做了一個夢。

夢裡正是陸雪衣被三郎帶回府後的場景。

他看到了陸雪衣是如何被二嬸出言□□,如何被壓著跪下,被灌了一大碗藥,還被人推了一把,直直地朝著桌角撞去。

崔珩仿佛感同身受一般體會到了陸雪衣的絕望,鋪天蓋地的絕望,幾乎要把他逼得窒息。

當她快要撞上的那一刻,崔珩猛然睜了眼,蘇醒了過來。

已是深夜,燭芯撚的細細的,秋容守在一旁,已經困倦到耷拉著眼皮。

忽然,杯子被碰倒在地,骨碌了一聲,她頓時被驚醒,一揉眼,才發覺是公子碰倒的。

“公子,您終於醒了!”秋容撲過去。

崔珩剛剛醒來,意識還停留在方才的夢裡。

半晌,他動了動乾裂的唇,才反過來那是夢,他揉了揉眉心,一動,身上仿佛撕裂了一樣,疼的他悶哼一聲:“我這是……昏迷多久了。”

“已經三日了,這是第四日,您再不醒,大夫人的眼淚都要哭乾了。”秋容抹了抹眼角,轉身便朝門外衝出去,“您等著,我這就去請大夫來!”

崔珩蘇醒的消息一傳來,原本沉悶的清鄔院立即便一盞盞亮起了燈,女使小廝們熬藥的熬藥,備水的備水,皆忙碌了起來。

趁著母親還沒來,崔珩緩了一會兒,讓楊保把他離開後光德坊發生的事和這幾日的事情一一報給他。

楊保事無巨細地說了,崔珩聽著,越來越覺得冥冥中仿佛有一隻手在推著一切走一樣,根本無法避免。

問完事情,他揉了揉眉心:“我這幾日昏迷,都有誰來過?”

“大公子一直守著您,後來染了風寒暈過去了,現在還在靜養,大夫人也在,老國公也來了,還有二老爺,三老爺,三郎君,六郎君,九娘子,李郎君……”

楊保掰著指一一地數著,數到一半,崔珩卻打斷了他。

“陸雪衣沒來嗎?”

楊保頓時止住了聲,他何嘗不知道公子想聽什麼。

楊保搖搖頭。

崔珩一聽,頓時沉默下去。

陸雪衣還真是狠啊。

當初說好了他再騙她,她就與他死生不複相見,如今他昏迷數日,幾度垂危,她真的沒來。

崔珩抵著唇咳了咳,又欲下地:“她不來,那我去找她。”

楊保一看見公子剛醒便要下床,連忙上前架住他:“公子,您的傷口剛愈合,這回再撕裂恐怕就沒那麼容易好了。”

“興許她是不知道我病了。”崔珩拂開他的手,執意要下地。

楊保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一起身擋在了他麵前:“公子,您生病的事傳的沸沸揚揚的,府裡人都知曉,您真的不必去了,再說,陸娘子……陸娘子現在根本不在府裡,她早就去山上佛寺了,根本沒回來過!”

楊保說的委婉,但言外之意分明是陸雪衣不是不能來,隻是不想來罷了。

崔珩這樣的聰明的人怎麼會聽不懂,他隻是沒想到陸雪衣真的會這般心狠。

崔珩忽然想起了臨走的那天清晨,陸雪衣拉住他的手小聲地求他不要走。

現在回想起來,她當時恐怕已經極度害怕了,害怕到無以複加了,才會主動懇求他讓他不要去範陽。

可他當時卻隻以為她是在胡思亂想,仍是丟下她離開了。

夢裡一切曆曆在目,那晚陸雪衣當時險些被害死,恨他也是應當的。

她一定是被傷透了心,才會在兄長救了她之後,轉而要嫁給兄長。

想到這裡,崔珩忽然又發覺有些不對:“陸雪衣當日對我說她要嫁給兄長,祖父知道這件事了嗎?”

楊保這回徹底低下了頭:“應當是知道了,老國公來看您時氣得不輕,您之前去道觀求娶的事情他一個字也沒對外說,恐怕是想反悔了。”

崔珩一聽,忽然重重地咳了咳。

看來他這五十大板是白挨了,非但白挨了,婚事不成,反倒讓祖父更加排斥陸雪衣。

命運著實弄人,為什麼偏偏隻差了那麼一步?

崔珩迫不及待地想跟陸雪衣解釋,但他已經傷的如此之重陸雪衣仍是不肯來見他,她是真的絕情。

他靠在引枕上,半晌才想出了一個計策,對楊保吩咐道:“你明日將兄長染疾的消息遞到山上去,陸雪衣不願見我,但得知兄長生病,一定會回來見他。”

“是。”

楊保答應下來,卻忍不住心酸。

公子從前是多驕傲的一個人啊,便是在大公子麵前也絲毫不減風姿,如今卻為了見表姑娘一麵如此低聲下氣。

表姑娘怎麼就這般心狠呢?

楊保歎了口氣,但他不忍心讓公子失望,第二日輾轉了幾道手,想辦法把消息遞到了山上。

大表哥於雪衣有恩,得知他生了病的消息,她不能不去探望。

因此雪衣儘管害怕見到崔珩,還是收拾了一番下了山。

誰知,她剛回府沒多久,卻在去大房的路上遇上了一個生麵孔。

來人吊著眼角,高顴骨,薄唇,一看便不是個好招惹的性子,連同侍女一起把不寬的小徑堵了個嚴嚴實實。

“這位娘子,麻煩您讓讓。”晴方好脾氣的上前勸道。

那女子卻紋絲不動,搓了搓指甲,隻懶懶地反問道:“沒看見我在晾指甲?”

她說著,手一伸,用鳳仙花染的通紅的指甲遞了過來,紅的直刺眼。

“那麼多地方,你為何偏偏隻堵在這裡,你這不是誠心的嗎……”

晴方好聲好氣地相問,卻被懟了一遭,正要上前爭執,雪衣卻拉住了她:“算了,我們換條路走。”

“喲,女使不長眼,這主子倒是個眼尖,隻是你這般眼尖,為何明知道旁人要定婚了,還巴巴的往上送呢?”那女子諷刺地問道。

“你是誰,怎麼說話呢,誰往上送了?”晴方生了氣。

雪衣一聽,卻明白了,回過身問道:“你是那位從範陽來的盧娘子?”

“眼力倒是不錯,怎的你既知道我,還不避讓?畢竟往後我當為主母,你便是嫁過來,也是要做妾的。做妾就要有做妾的樣子,你見到我還不行禮?”盧娘子斜著眼打量她。

“做什麼妾,你胡說什麼?”晴方這回是當真忍不住了。

“我說的有錯?五姓世代聯姻,我出身範陽盧氏,既來了,自然是要做正妻的,你一個江左破落難不成還敢肖想正妻之位?真是可笑。”盧娘子揚著下巴,眼神裡毫不掩飾地鄙夷。

雪衣雖早已知道二表哥是同盧娘子相看了,但知道歸知道,和被人當麵羞辱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我不會做妾,也不會同你爭,盧娘子你想多了。”雪衣隻淡淡地道。

“你不爭你來大房做什麼?”盧娘子特意打聽到了消息。

她起先還奇怪呢,畢竟她也是範陽盧氏的嫡女,怎的就被安排到了那麼僻靜的院子,後來使了銀子才問出來,原來她到的那一日,崔璟竟然當眾說要娶江左的這個陸娘子。

好好的婚事,平白要被人搶走誰能忍受?

盧娘子又是個耿直的,這才特意來堵了陸雪衣,想讓她知難而退。

“我不過是聽說大表哥病了,想來看看他。”雪衣解釋道。

反正是二表哥要娶盧娘子,不是大表哥,她隻要說清楚了自己不去看二表哥,想來盧娘子應當不會再為難她。

可沒想到盧娘子一聽,反而更生氣了。

好個陸雪衣,竟這般挑釁她,明晃晃地要跟她搶人。

盧娘子哪裡還能容忍,眼眉一挑,走到她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起來:“你的確是個美人,纖腰長腿,膚若凝脂的,但你以為憑著這副好模樣就能嫁進博陵崔氏了嗎?我告訴你,生的美貌做妾興許有用,但擇妻,看的乃是家世身份,你一個江左的破落戶,若是不想做妾,我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

她語氣極儘挖苦,聲音也格外諷刺,雪衣因著姑母的話本就心口發悶,現在被人指著臉罵更是難受的緊,她抿了抿唇,隻淡淡道:“我知道,我沒想同你爭,也不敢肖想,此番不過是循禮探視一番罷了,盧娘子不必多心。”

“你知道就好。”盧娘子這才鬆了口氣,“否則你便是使了手段勉強嫁進來,也隻會像你姑母一樣,明白嗎?”

“我姑母是咎由自取,用不著盧娘子你提醒。”

雪衣悶悶地丟下一句,轉身便走。

“哎,我話還沒說完,你敢走……”盧娘子想扯住她。

雪衣卻直接撞了她半邊肩,直接擦身過了去。

“這小蹄子,脾氣還挺大!”

盧娘子盯著那背影忿忿地罵了一句,她一直心儀大表哥,好不容易得知大表哥沒死,且那位鄭娘子自己解了婚約,這回,誰都不能再跟她搶了。

雪衣之前被當做外室養也就罷了,頂多被院子裡的女使議論兩聲。

但如今回來了,被人當麵罵做妾,這羞辱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了避免再被這位盧娘子誤會,她在去探望大表哥時特意繞了道,希望能徹底避開二表哥。

誰知,當她走在廊下,正準備拐彎的時候,卻忽然被人從後麵抱住,一把按在了角落裡。

晴方剛想叫出聲,卻被楊保眼疾手快地捂住,拉到了一邊。

“誰?”雪衣被嚇了一跳。

“我。”崔珩抱著她的手放鬆了一些,低低地道。

雪衣聽出來了熟悉的嗓音,抿了抿唇,反倒掙的愈發厲害。

“彆掙。”崔珩被她的手肘碰到傷口,悶哼了一聲,“彆躲我,我隻想跟你說幾句話。”

雪衣被他抱的極緊,後背貼著他的前胸,怎麼掙也掙不開,她隻好暫時放棄,冷冷地道:“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你放我……”

“先聽我說。”崔珩直接打斷她,開口道,“養傷的這幾日我想了很多,從前是我太過自負,答應了你立女戶,卻又中途反悔,沒過問你的意願,是我不對。”

雪衣原以為他要發火,沒想到卻聽到他低頭,忽然怔了住。

崔珩見她不反抗,繼續道:“還有你的那個夢,從前我一直沒當真,我不知你會那麼害怕,上回你害怕地想從光德坊逃出去,我不該那樣對你。”

如此**的地方被他那樣肆意玩弄,雪衣當時的確是極為屈辱,她忍不住掐了下掌心。

“設計了你假死,卻差點沒護住你,這次出遠門也是我不對。”崔珩又接著道,“你當時求我留下來,我該答應的。”

“已經沒事了。”雪衣低著頭,仿佛真的都過去了。

崔珩一抬眼,看見她釋然的側臉,以為她這般輕易便原諒他了,可誰知下一刻,他卻被那清淡的嗓音狠狠捅了一刀。

“後來大表哥及時趕到救了我。”雪衣微微偏頭,唇瓣正擦過他的側臉,“我有大表哥就夠了。”

“你什麼意思?”崔珩看向她,“我已經同你解釋了,我是替兄長去接的人,後來又去求了祖父,路上被耽誤了才沒趕回來,你為何……”

“二表哥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你已經騙了我那麼多次,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說辭嗎?”雪衣反問道。

果然人的信任和耐心是有底線的,他曾經自以為是的設計套出了她的真心,如今被反噬的一塌塗地。

崔珩盯著她的眼,試圖確認:“可在小巷那晚,你既回來了,足見你不是毫不在意,你當真這麼快便愛慕上大哥了?”

“愛慕有用嗎?”雪衣這幾日才真正意識到家世差距的鴻溝,方才被盧娘子奚落了一通,她隻平靜地問,“二表哥既這麼信誓旦旦,那你現在能說娶我便娶我嗎?”

若是放在五日之前,崔珩剛挨了五十杖,求得了祖父的同意,的確是有這個底氣答應的。

可偏偏夢境發生了,陸雪衣親口開口說要嫁給兄長,落到了祖父耳朵裡,讓他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

崔珩心裡自然是想娶她的,可如今祖父是不可能再答應了,他就隻有上戰場立功名一條路可走。

但正如祖父所言,刀劍無眼,他不能承諾一定有命能夠回來迎娶她。

崔珩忽然沉默了下來。

雪衣見他不說話,心口像墜了塊大石一樣,墜墜的疼,她抿了抿唇,推開他的手,轉身便走:“你既不能答應,又何必來騙我。”

“先彆走。”崔珩仍是抱著她不放,“我現在的確還不能給你承諾,但我會想辦法光明正大的迎娶你,隻是需要你再忍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不會再關你,我會竭儘所能,你想要什麼我可以給你,再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雪衣的腰被他箍住,頸側滿是他溫熱的氣息,仿佛整個人要被他嵌進身體裡。

崔珩一貫強勢,從前總是喜歡一邊低頭吻她的唇,一邊托著她的腰往前壓,上下都將她堵的嚴嚴實實的,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他依舊將她整個人都完全包圍住。

他總是這樣滿滿當當的,有時候雪衣也忍不住生出一種他真的深愛她的錯覺。

可事實是,他總是能一邊麵不改色地許下各種承諾,一邊又毫不留情打破。

雪衣微微垂眼,偏頭問道:“我想要什麼你當真都能給我?”

“在我能力之內,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崔珩抱著她,總算鬆了口氣。

“那好,我隻想要一樣,你也一定能做到。”雪衣淡淡地答道。

“你說,不必局限一樣,十樣,百樣,你想要什麼都行。”崔珩低低地道。

雪衣搖頭,卻隻吐出一句:“我想要你徹底放手。”

她話音剛落,廊下搖曳的風燈頓時靜止住。

崔珩慢慢抬起頭,抱著她的手也驟然鬆開。

兩人對視的那一刹那,不遠處,奉大夫人之命盯著崔珩的女使秋蟬,也正好撞見了這一幕,瞬間捂住了驚訝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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