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後世人眼中,王祥臥冰求鯉的行為更像是為自己的仕途而作的秀。
可在當世之人的眼中,這就是至誠至孝的表現!
更彆說在成名之後,他還選擇了激流勇退,沒有急著入仕為官。
此舉更是讓他在無數士族心中地位更上了一個檔次。
明眼人能看出,這一切都是他在為自己鋪路,可世上的明眼人又能有多少呢?
司馬師或許算是一個。
司馬昭未必能看出來,但他從始至終都未將那老東西放在眼中過。
不過這兄弟兩人很顯然都沒看出來,他們口中的老東西,在劉邦謀劃中究竟占據著多重的份量。
“是了,此番司馬師展示了自身的力量之後,各路門閥雖會被震懾,但也會在背地裡抱團取暖。”
“而在這場清洗中,王祥未死,他會理所應當的真正成為門閥的領頭人。”
“他在士族中的威望會一直提升,一旦他死在司馬家手中,那連同此番清洗在內,所有的反噬都會接踵而至。”
“所以高祖在等的,是這個機會!?”
楊堅驚歎道。
若換做是他在這場挑戰中,估摸著此番司馬家動手清洗士族,便要忍不住跳出來了。
畢竟就如曹老板所言,在絕大部分人眼中,此番都是登高一呼,利用天子權柄的絕佳機會。
但李二說的沒錯,這麼做的前提,是司馬師不在京中。
一旦讓其反應過來京中生亂,那不管是毋丘儉還是薑維,他都可以暫時不去管。
哪怕他放掉其中一兩個州,用以喂飽那兩方,隻要能夠解決身後的麻煩,對司馬家而言都是賺的。
到那時,哪怕毋丘儉再急,他也不可能來得及進京護駕。
除非他劉邦化身項羽,率領數千人一路殺穿,成功會合毋丘儉,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看似局麵好轉,實則對於劉邦而言,穩妥的生路依舊隻有一條。
依舊是從士族門閥入手!
……
接下來一連十餘日的時間,宮中再無半分動靜。
陳泰沒有再來,他乖乖聽著劉邦的話,做著他該做的事。
司馬昭安排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看上去就是一條忠犬的模樣。
乃至於期間陳坦都忍不住質問,問他到底心向哪一方。
陳泰也是有苦說不出,他當然心向天子。
且不說漢王之名與封地雍州,單是他自己內心,也是毫無疑問偏向大魏的。
可天子讓他做好自己的事,旁的吩咐一概沒有,他能怎麼辦?
難不成要自作主張嗎?
一旦壞了事,害了他自己的性命不說,還有可能讓天子謀劃毀於一旦,這樣的結果他更加難以承受。
至於焦伯,經過了數次的激勵之後,除卻宮中執勤的時間,他大部分時間就都留在了郭太後給他安排的地方。
他似乎也是心有所感,知道眼下的狀況越發緊張,不知何時便會撕破臉。
屆時他所訓練收養的這數百名死士,將會是劉邦最後翻盤的希望。
反倒是郭太後對這突然平靜下來的氛圍有些不太適應,屢次派郭公公來隱晦的問詢。
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再等等。
她也不知劉邦究竟在等什麼,卻也隻能強行按捺著自己的不安陪著等。
這些天裡,劉邦的表現也跟自己的人設很貼切。
每日除了看書,就是找大儒辯經。
看到他這樣的表現,司馬昭算是徹底放了心。
而另一個放心的,還有王祥。
在司馬師出兵平叛的一個月之後,來自於他的威懾力便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某些蠢蠢欲動的野心,又開始萌芽。
這一日夜間,送彆大儒後,劉邦正要回宮歇息,他等的人,總算是不請自來了。
看到靜靜的等候在宮門外的王祥,他皺了皺眉,滿眼嫌棄的準備繞行。
“陛下,請留步。”
王祥急了。
劉邦這般表現,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怎麼回事?
上一次不還相談甚歡嗎?
怎麼這次就成這般表現了!
他連忙急走兩步迎了上去。
“陛下,何故如此啊。”
“何故如此?太尉,你還好意思問朕何故如此?”
劉邦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
“上次朕與你說,想冊封諸王以報答爾等重臣為我大魏立下的赫赫功勳,可你是怎麼對待朕的?”
“你轉頭就跟中郎將說,一切都是朕自作主張,將所有事都推到朕的頭上。”
“太尉,做人不能這樣吧?”
一番話說的王祥頭都抬不起來。
好像,還真是如此。
在親眼見到自己的子侄被宰殺之後,他有那麼一瞬是真的恐懼了。
所以在那個時候,他將之前的對話和盤托出,隻為保全自身。
雖然最終的結果,隻是小皇帝被司馬昭暗戳戳的點了幾句,但歸根結底,這件事是他的錯。
“臣一時疏忽,請陛下降罪。”
對於這件事,他沒有絲毫狡辯的空間。
為了能夠確保接下來的對話能夠順利進行,王祥隻能乖乖低頭認錯。
“降罪?哼,朕可不敢,現在朕不過就是個區區傀儡罷了,太尉多半已經在準備向新帝效忠了吧?”
“今日入宮來,怕是已經準備好讓朕禪讓的大典了?”
“說吧,何時何地,朕配合就是了!”
說著,劉邦就要拂袖而去。
王祥徹底慌了,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什麼繁縟禮節,伸手便拽住了劉邦衣袍一角。
“陛下請留步,臣絕無半分不軌之念,從始至終,老臣心中的天子也隻有您一人!”
“司馬昭質問臣之時,直接率兵包圍了臣的府邸,若是臣那時稍有不配合,此時怕是已人頭落地,又怎能再輔佐陛下?”
“為保全這有用之身,老臣反複思量之後,確定司馬昭不會威脅陛下,這才將那日對話和盤托出,這才能有今日再見陛下的機會啊!”
“老臣對陛下定然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甭管這些話裡有幾句是真的,單看這老東西的表情,倒是挑不出什麼毛病。
劉邦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當下便露出了些許猶疑。
“中郎將帶兵包圍了太尉的府邸?他怎會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