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歎口氣，“他沒說具體，哀家理解的意思怕是希望渺茫，哀家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又怕你到時候太過傷心承受不住。”
弘曆一下子頹廢了許多。
“兒子多謝皇額娘，隻是…”弘曆揉著自己的額角，“兒子的嫡子們總是這般…”
他沒再說下去，他有多看重自己的嫡子，不光他，幾乎人人皆知。
甄嬛看著他的傷心和頹廢，內心還有些詫異，倒是許久沒見皇帝這個模樣了。
想了想起身走過去，摘下護甲，阻止了弘曆的起身，在他身邊站好後伸手給他輕揉著太陽穴。
“我在宮中多年，白發人送黑發人看了不少，自己也失去過兩個孩子，所以能理解你為父的心情。”
“可日子總歸要過下去，你現在是皇帝，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弘曆壓住內心的震驚，“兒子明白的…”
…
在甄嬛揉按還有聲音的安撫中，弘曆慢慢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兩人沒聊什麼其他的，隻東一句西一句的閒聊，過了一會弘曆就表示自己沒事了，甄嬛才又坐回去。
兩人的之間的母子氛圍越來越濃烈。
因為弘曆第一次在甄嬛身上得到母親的安撫。
不再是話語，不再是外人的訴說……
而是像曾經自己見到的一般，當初的額娘對待弘瞻時的那種親近。
不是額娘，不是皇額娘，是母親。
他沒得到過，可他見過，這是不一樣的。
*
下午。
慈寧宮的人就過來跟進忠和魏嫣婉說了一聲，讓魏嫣婉明日直接去慈寧宮當值。進忠給了他些茶錢，應下之後寒暄了兩句就送人出了門。
回來之後魏嫣婉好奇問道：“你這個茶錢有什麼講究嗎？”
她決定得多跟進忠學學這為人處世之道。
以自己目前的眼界來說，很容易給他拖後腿，不懂就問嘛！
身邊就有個現成的人精。
“我地位比他高上些，而且又不熟悉，給個茶錢當個跑腿費，留個好的同時也是做給外人看的。”
進忠也是詳細給她解釋著，多學學也不是壞事，他媳婦不是溫室的花朵。
魏嫣婉坐在桌子邊，撐著自己的下巴，“那允公公比你地位高？”
她以前隻是低等宮人，對於他們這種紅人了解不多。
進忠：“也不算是，隻不過我是皇上身邊的，他是太後身邊的，不算一回事，互相也管不著。”
“哦哦…”魏嫣婉大概理解了，也沒太糾結這些，“那你跟他說讓他幫忙，為什麼不準備謝禮呢？”
進忠伸手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覺得他缺這些嗎？”
魏嫣婉搖搖頭，“肯定不缺。”
跟在太後身邊那麼多年，怎麼可能缺這些啊！
“恩，所以他要的是人情。”進忠看著他的傻媳婦，“而且又不是他要幫忙，是太後讓他過來的，記個好就行，要是準備謝禮那就是不懂事了。”
“就變成了一來一往的交易，不是有來有往的情分。”
魏嫣婉兩手托著自己的臉，歎了一口氣，“你懂的好多，我真是有點笨……”
“傻樣，”進忠摸了摸她的頭，“我那是說給他聽的。”
“而且你會的，宮裡或許很多人都會犯這個錯，也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沒學會。”
魏嫣婉眨眨眼看向他，“什麼啊？”
“察言觀色，禍從口出。”進忠握住她撐著臉的手，認真地看著她，“有些事，你隻是之前沒接觸過所以不理解，並不代表你笨。你感知很敏銳，還知道閉口不言，更乖巧懂事，還長的極美……”
聽到最後一句，魏嫣婉抬腳踢了他一下，“你就不能好好誇完嘛！”
流氓似的。
“嘿，”進忠不樂意了，“我可是句句肺腑之言呐。”
“肺你個大頭鬼。”
魏嫣婉對著他吐了吐舌頭，還‘哼’了一聲，惹得進忠失笑，兩人一番逗趣玩鬨。
再之後魏嫣婉就問著進忠要注意什麼，有沒有要學的規矩。
規矩進忠倒是沒多說，去了自然有人教她詳細的，而且每個宮裡宮人的規矩都有些區彆。
進忠隻是跟她說了一下慈寧宮的各個宮人，基本都是時常外出走動的那些人。
又跟她說，不必太過斟酌，率直一些最好，實話實說，做一個有點小聰明但直率的人。
這個界限需要自己慢慢摸索，進忠隻是說了個概念舉了幾個例子，魏嫣婉就大概理解了。
總的來說就是做一個：聰明的笨蛋。
不犯不該犯的錯，不笨不該笨的事。
得到進忠肯定之後魏嫣婉就放心多了，因為進忠說了，這段時間是學習去的，不懂就問，不會有事的。
第二日上午。
魏嫣婉一早就被進忠送來了慈寧宮，跟門口的人說了來意魏嫣婉就被引進去了，進忠則是離開去當值。
太後還未起身，天色還早，有宮女帶著她走走，先熟悉慈寧宮。
甄嬛起身後，福伽服侍她洗漱更衣，也跟她說了人已經到了。
“來的倒是挺早。”甄嬛說著。
福伽給她梳發，“是進忠帶著過來的，想來是他要去當值，怕耽誤了時辰。”
甄嬛：“等會叫她進來吧。”
“是。”
服侍完又扶著甄嬛坐到榻上，福伽才轉身出去，將人帶了進來。
屋裡的宮人各司其職，有的安靜站著，有的輕手輕腳收拾屋子。
魏嫣婉也沒亂看，低頭跟著走，來到甄嬛不遠處停下腳步，跪下行禮道：“奴婢魏嫣婉，給太後娘娘請安，願太後萬福金安。”
說完之後俯身叩首並未起身。
甄嬛看向她，“起來吧，離近些讓哀家瞧瞧。”
“是，多謝太後。”
魏嫣婉再次行禮後站起身，朝聲音處走去，距離甄嬛三步距離時停下，微微抬頭，眼睛看著地麵。
甄嬛認真打量著，“模樣倒是清秀，今年多大了？”
“奴婢多謝太後誇獎。”魏嫣婉行禮後繼續回答，“奴婢今年二十二歲了。”
甄嬛微微點頭，想到什麼，“進忠多大了？”
啊？
魏嫣婉微愣。
這個她沒問過啊……
算了。
撲通～
魏嫣婉直接就跪下了，
“回太後，奴婢不知道，奴婢沒問過，看樣子應該是二十五六七八九歲。”
應該是吧？
還能大到哪去。
這個回答甄嬛包括屋裡的宮人都始料未及。
二十五六七八九？
有這麼回話的嗎？
甄嬛來了興致，“那你知道你為何來哀家宮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