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永璜薨世,弘曆追封其為定安親王,葬禮上百官吊唁,皇帝親扶其棺,停朝七日。
皇後請旨,太後帶後宮嬪及嬪位以上的嬪妃出宮,素衣白花,燒紙送離。
十五歲的三阿哥永璋、十歲的四阿哥永城,代所有皇子為長兄守孝送葬;
璟瑟與她駙馬共同配合禮部操持喪儀。
結束後,令嬪有孕的消息也被放了出去,永壽宮令嬪晉令妃。
一月後行冊封禮,她依舊請旨住在永壽宮並未搬離,玫妃依舊是永壽宮主位。
自停朝七日再次複朝後,弘曆這位皇帝變的很忙,忙於朝政、忙於奏折、忙於朝堂各種事,他甚至連京城官府的案卷都會過問。
也隻在衛婷嫆行冊封禮時,他才給了自己一點時間過來參加。他每日去慈寧宮請安後,都會去長春宮和永壽宮都坐坐,跟她們喝杯茶就回養心殿。
與之前的忙碌不同,弘曆親自安排了進忠他們的當值時間,進忠他們反而被迫成為了作息規律的人。
隻不過弘曆身邊時刻都有進忠或者盛字四人服侍。
而跟著他連軸轉的人變成了李玉和淩雲徹。
兩人如今都是藍色的太監服侍,都算臨時的副總管。
曾經算得上是同一陣營的兩人,如今的關係惟妙惟肖,李玉一心想守住自己那總管位置,對淩雲徹也多了許多暗中事。
但李玉不敢鬨到弘曆麵前觸黴頭,思來想去便讓淩雲徹錯在進忠麵前。
如今淩雲徹的脊背不再挺直,因為他如今是奴才,可他怎麼會看出來李玉對他有了算計?
他還念著李玉的好呢。
因為自他上任後,所有規矩都是李玉教的,是為了避免他方便出錯受罰;一竅不通的他,對李玉嚼碎了教給他的所有事都深信不疑。
可他並不在意。因為他覺得他依舊是侍衛,過來當值隻不過是調換,隻不過是換了一個時常跟在皇上身邊的機會,普通人哪有這般機會?
更何況,他已受宮刑。可進忠不也是太監?如今不也是皇上的臣子?不也是做著太監的事?
嫻主兒說了,他和進忠是不一樣的。
進忠無非就是嫉妒他和魏嫣婉的曾經,對他的為難也無非是出自私心,連李玉都覺得不出錯的差事,進忠都會為難於他。
隻是嫉妒罷了,進忠這麼嫉妒,無非就是魏嫣婉心裡還有他罷了。
若不然進忠怎麼會隻有為難而沒責罰給他?
進忠親口說過,魏嫣婉不讓進忠動他。
而他現在服侍在皇上身邊,還有嫻主兒這位貴妃娘娘撐腰,李玉還幫他出謀劃策,他現在無非就是身體上虛弱些而已,對比慎刑司那些刑罰可好了太多。
砰。
手上舉著的香爐掉落。
淩雲徹急忙收拾,不顧那香灰的灼熱,手快速往裡收著,還用袖口擦拭著地上的香灰。
進忠一身紅色蟒袍悠然地走來,看著他的動作,想到他媳婦曾經或許也是這般,背在身後的指尖險些掐入手心。
目光中的陰鷙與疼惜蔓延。
玉嬪還有用,他暫時動不了,可那些欺負過嫣婉的人,他都一一找過,玉嬪也有意無意送過。
托眼前人的福,那次徹查六宮,他將最後一批一並送入了火場。
他媳婦豁達,他可不是。
五年折磨,他每個人都問過,他們怕死詳細講述,他成全了他們,沒被直接賜死,隻不過是失了行動後焚燒了而已。
看吧,他也是奉命行事不是?
因為皇上知道,皇後知道,太後也知道。
他們這些主子也是默認,他也是猜測主命行事,他不是也算主子們給他的優待?
沒什麼區彆。
進忠走到重新跪起來舉著香爐的淩雲徹麵前,單膝蹲下,歪頭看著他。
“淩公公,你可知這香爐中的香是何等寶貴?”
“隻是讓你舉著好好熏一熏屋子,你以前好歹也是侍衛,這麼點事都做不好嗎?”
淩雲誌不敢看他的眼睛,控製著想往後退的身體,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又有些惱怒。
視線看向房間,發現空無一人,隻有他們兩個。
是了,皇上在另一處批奏折,進忠讓他來熏屋子的!
淩雲徹直眼看向他,用自以為的威懾目光盯著進忠的眼,可看到進忠的眼神他便由不得自己,最後隻是看著進忠的嘴角。
他覺得進忠定會找茬為難他,所以他解釋道:“一時手酸罷了。”
進忠打量著他這端正的跪姿,雙手舉的高高的,抖都不抖,嘴角一勾,站起來說道:“哦,那你就是還沒習慣呢,再忍一忍吧,還有三個時辰呢。”
忍……
淩雲徹如今聽到這個字就覺得憤怒!
屋裡也沒人,淩雲徹直接將香爐放下,彎腰撐著腿站起來,可他剛站好就被轉過身的進忠一腳踢在膝蓋上。
撲通!
淩雲徹嘴唇變白了幾分,小腿失去知覺,跌趴在地上,忍著疼痛看向低頭盯著他的進忠,“你大可不必這般折磨我…”
“哦?”進忠再次單膝蹲下,將手腕搭在膝蓋上,滿含笑意地看著他。
“你竟然也知道這是折磨?”
淩雲徹語頓一瞬,之後竟然嗤笑一聲,眼神裡多了些挑釁。
“進忠,你這不必用這種方式討好她,你折磨我,魏嫣婉聽到隻怕會怪你。”
呦~
攻心?
“是嗎?”進忠微微挑眉看著他。
他如今是怕攻心的人嗎?
淩雲徹好似抓住了什麼,竟然忘記了疼,滿臉得意的贏家姿態,爬起來湊近進忠的臉前。
隻不過最終依舊離了一個手臂的距離。
“當然,我們青梅竹馬,若不是你橫插一腳他早就是我的妻子。”
“你見過她喊著雲澈哥哥撲倒我懷裡的場景嗎?你見過她寒冬臘月搓著手為我送熱食嗎?”
淩雲徹的眼底是肆意,是暢快又似報複一般,一字一句越說越鏗鏘有力。
“你抱過的、親過的隻不過是我用過的女人罷了,哦,不對,我忘了。”
淩雲徹笑的有些癲狂,“你是太監,你享用不了她,也並不知道她隻是我用過的女人罷了!”
好吧,確實挺誅心。
進忠微微點頭,到現在了還能被你紮幾刀,也挺不容易的。
他並不糾結淩雲徹為何會這般說,因為淩雲徹並不在意他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