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條半人高的狗。
周一凡率先反應過來，爆衝上去：“就他媽是你把我哥放網上去的吧？”
周一誠眼疾手快的攔住他：“彆衝動，彆衝動。”
他一邊看向裡麵，來人一頭金發碧眼，還帶著一隻巨大的伯恩山犬，赫然就是好多天沒有見麵的童執。
雜物間裡的童執真的隻是路過，他今天被爺爺的話刺激到了，想要自己在有光亮和人比較少的農場嘗試一下社會化訓練，路過這裡從窗戶上看見周一誠在馬廄裡，剛想走正好碰見他要出來，就連忙躲在雜物間。
不經意聽到了一些談話，然後門就被一直拉扯，最後被暴力拽開。
童執很懵，站在在充滿灰塵的雜物間牆角裡瑟瑟發抖。
露娜擋在他身前，讓他有了點安全感。
周一凡看他那樣子嗬嗬一笑，邊掙紮邊說：“怕啥啊，做了事兒不敢承認是吧？對哦，我前幾次見你的時候也是這副窩囊樣子，看見人跟見鬼一樣，你裝你媽呢，你他媽不會是精神病吧？”
“彆說了，住嘴。”周一誠連忙把他拖開，抬腳關了雜物間的門。
童執的身影被門擋住，周一誠拖著周一凡往外走幾步，周一凡掙開了他，周一誠指指自己的頭，小聲說：“他這裡有問題。”
“是啊，正常人也乾不出這種事啊。”周一凡冷笑。
周一誠剛要開口解釋，程樂打斷了他：“像真的欸，我剛剛看見他的手一直在發抖，抖的很厲害，隻有神經緊張或者恐懼的時候才會那樣。而且他身邊那隻狗看起來很像撫慰犬。”
程樂補充道：“我叔叔焦慮症，發病的時候手會抖。也養了一條伯恩山，但伯恩山的壽命比其他的狗短，我叔叔的那條狗死了之後他就自殺了。”
程樂說完，他們之間的氣氛忽然緩和下來。
周一誠比了個禁言的手勢：“童執也是病人，他有嚴重的人群恐懼症，見人怕的要命。”
周一凡冷靜下來又沒完全冷靜下來：“你被他搞的這麼慘，結果你告訴我他是精神病。真是牛啊。還有他為啥躲在這裡？精神病殺人可不犯法。他不會是想對你乾點啥吧。”
“你們呆著彆動。我去問問。”周一誠雙手舉在胸前，“千萬彆刺激他，相信我，他要是發作了很麻煩。”
說完，轉身進屋。
裡麵漆黑一片，周一誠咳嗽兩聲喚起了燈光，童執依舊靠在牆角，周一誠視線往下，發現他的手已經不抖了，果然剛才被嚇得不輕，不由說：“你沒事吧？”
童執說：“我不會自殺，也不會殺人。”
“啊？”周一誠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躲在這裡是正好路過。”童執縮在牆角：“不會對你怎麼樣。”
周一誠才明白童執的意思，他是聽到了程樂和周一凡的話，在乖乖的解釋自己的安全性，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費力的自證正常，即有點可憐又有點好笑，他不由說：“你這個樣子還能對我怎麼樣啊？”
童執攥緊了手指，想起白天童偉明說的話，不由有些煩躁，他皺著眉頭，眼神也變的凶起來，像一隻炸毛的大型巨兔：“我是好是壞，不用你多嘴。”
“抱歉抱歉。”周一誠舉起雙手投降：“可以問一個事兒嗎？”
“說。”
“為什麼把我放在直播平台上？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周一誠說：“要是視頻大規模傳播對少爺您的農場也沒好處吧。”
童執眉頭舒展開，沉默了一會說：“明天會刪除的，不會再有人看見了。”
“那就好。以防萬一我們合同的內容真的結束了吧？”周一誠說：“以後還是按照流程，我派以前的銷售來對接年後的事務。”
那就代表周一誠以後不必再來農場，他們今天或許是最後一次見麵，童執目光飄忽地看向一側，半天才應聲：“是。”
“那請您儘管監督，出了問題我司全權負責，並且不會再對您造成困擾。”周一誠露出標準的商業微笑。
童執始終沒有看他，淡綠的眼珠裡似乎閃著星星點點的光，周一誠楞了一瞬，想了想，說：“我可以跟你握個手嗎？算是合作成功的儀式，當然你不喜歡也可以不握。”
說完他依舊站著不動等待著回應，童執總算把視線轉回來，“可以。”
露娜看著他嗚嗚的叫了兩聲，似乎很想跟他親近，又處在警戒狀態，一直攔在童執的身前，露娜怎麼說也是猛犬，周一誠上前伸出手，先摸了摸那柔順的狗毛安撫，“我不會傷害你主人的，露娜。”
露娜聽懂了他的話一般，吐著舌頭尾巴搖的飛起，立馬熱情的圍著他轉。
周一誠笑著蹲下來握了握它的爪子，露娜撲過去險些把周一誠撲倒，上來就舔他的臉，周一誠有些招架不住，摸摸大狗的脖頸笑道：“好了，好了，真熱情。”
童執看著一人一狗玩的開心，攥著手指等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不是要跟我握嗎？”
“嗯？”周一誠抬起視線，燈光下正好對上那雙淡綠的眼睛，那雙眼睛眼裡泛紅，瞳仁中還摻著濕漉漉的霧氣。
還真的哭了，他沒看錯，周一誠嚇了一跳，感覺非常匪夷所思，明明是童執在變著花樣折磨他，甚至把那種有引導性的視頻放在網上，臨走他都沒說什麼，這大小姐自己先哭上了。
難道是舍不得他走的太早？那大可不必放他走。
繼續折騰他不就好了？
想來想去，周一誠也想不出來為什麼，精神有問題的人不能按按照常人的思維去揣測，但既然結束了就不要想太多，早點回去才是正事。
周一誠笑著打趣兒：“彆急。”
童執耳朵忽然就紅了：“誰急了？”
“我急，我急。”周一誠收斂神色站起來大方的伸出手，像一個正常洽談完業務的商業精英一般，身姿挺拔，透露出一股精煉能乾的氣質，“那麼合作愉快。”
童執低垂著視線，手垂在身體兩側。
兩個人隔著一條狗的距離，露娜坐在兩個人的中間，抬起頭看著周一誠，周一誠的手纏著紗布，舉在半空中。
良久。
很久。
周一誠的嘴角上揚的有些僵硬，揚起眉頭疑惑地看向對麵的人，童執看著那隻手像是入了定，愣愣的沒有反應。
大小姐又在想什麼，不會是要反悔吧，周一誠默默地在內心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