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偉明和周一誠從公司的管理聊到市場經濟再到時下政策,最後到興趣愛好,然後各地的人文風情天南海北的暢談。
聊的童執很煩。
周一誠的話怎麼這麼多,他有必要知道周一誠喜歡長跑,去年參加銅山市第三十二屆馬拉鬆,得了第一名嗎?
為什麼要了解這些,他不過是因為合同才接近他的,住在這也隻不過是為了撈點好處。
比如他之前答應過的一條生產線。
童執拿起叉子在麵前的餐盤猶豫了一陣,發現麵前隻剩下自己不吃的菜。
傭人不知道落座的次序還是怎樣,童執平常吃的那幾個菜都分開放了。
落在童執麵前的隻有一道冬瓜鮮蝦湯。
現在裡麵隻剩下湯。
他更煩了。
童偉明和周一誠正聊著,周一誠忽然說:“少爺,您坐那裡喜歡的菜都吃不到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童執冷聲說。
文森特聳聳肩膀跟李維斯對視一眼,他們知道少爺又開始了。莫名的心氣不順,說不定又在腦海中腦補了什麼,總結了什麼結論,然後因為這個結論變得很易怒。
通常這個時候,其他人是不敢碰釘子的。
但周一誠這個人優點就是臉皮厚如城牆,哪怕彆人指著他罵,他都能心平氣和地跟他講道理,更何況童執這種不痛不癢的等級,周一誠略微搖晃站起身來,“仔細想想,我第一天來這,還沒跟少爺碰過杯。”
童執聽到腳步聲猛的抬起頭,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乾什麼?”
周一誠朝他走過來,舉起手中的酒杯說:“我來敬您一杯。”
“不......乾什麼......彆過來,站在那!”童執的身體往後縮,猛地站起來,但餐桌也就十米,走兩步就到了。
童執是想跑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肩膀上一陣向下的壓力,把他按回在椅子上。
來人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童執便如雷打的鴨子一樣動不了了。
周一誠的聲音在耳邊響著,“我和少爺相處的這段時光,有很多牽扯不清的誤會。今天不論對錯,少爺跟我喝了這一杯,我們冰釋前嫌怎麼樣?”
童執很後悔帶助聽器,聲音好近,傳在耳朵裡頭皮跟著發麻。
不,他更後悔下來,但不下來周一誠又呆在他房間裡,他總不能再打他一嘴巴再把他罵出去。
那樣不就是流氓了嗎。
他這樣想著,視線緩慢地不受控製地隨著麵前的“物體”轉動。
周一誠一隻手捏著酒杯手腕搭在童執的肩膀上,略微俯身,拿起紅酒,修長的手指握緊瓶口,向下傾斜,淡紅色液體從瓶口流向高腳杯。
細微的水聲響動,他能感受到肩膀上的手腕臂隨著俯身的動作而使力。
童執的喉結跟著滾了兩下,隨後垂死掙紮動了動身體,周一誠的手腕向下壓,帶著無聲的強勢。
“來,少爺。”
周一誠的臉還有點紅,捏起酒杯遞給他。
酒桌上的人鴉雀無聲。
李維斯不可思議張大嘴巴,好嚇人啊,這少爺在周一誠身邊怎麼跟露娜一樣,說什麼做什麼,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
露娜在沙發上打了個噴嚏。
“喝完這個我就不用道歉嗎?”童執察覺不到自己的聲音有點發顫而且細若蚊蠅。
“什麼?”周一誠沒大明白,身體的重量有些下壓,壓在童執的肩膀,酒杯放在桌上,為了能夠聽清下意識湊近:“我沒聽清。您再說一遍?”
離童執更近了,男人的氣息縈繞周圍,他一點一點的被包裹。
從其他人眼中看這個姿勢極為曖昧,童執坐的挺直,周一誠俯下身體遮住了童執的臉,一隻手還扶著桌麵,好像在親吻一樣。
但從側麵看,就能看見周一誠和童執之間的距離還是很大的,而且周一誠隻是禮貌的彎腰,更像一個貼心的紳士,仔細傾聽麵前人說話。
童執身體後仰與椅背親密接觸,正好脫離了控製他的手腕。
周一誠眉毛上揚,一雙眼睛溫柔的似乎會說話,帶著坦然,真誠和一絲不解,好像真的沒聽清他剛才在說什麼。
“我......我說手機的事和醫院的事。”童執說了一半實在受不了了,艱難吐字:“你離的太近了。”
“抱歉。”周一誠直起身。
童執如獲大赦,輕呼一口氣。
“我先乾為敬。”周一誠拿著杯子略微傾斜在桌上的酒杯邊緣輕輕碰了一下,發出細微的輕響,一碰即離,隨即仰頭把紅酒喝了乾淨。
他沒想為難童執,隻是意思一下,酒桌文化向來階分明,周一誠處於下位,童執喝了是給他麵子,不喝那也在情理。
童執的角度正好對著周一誠印著手指的側臉,他垂下視線,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文森特半張著嘴有些驚訝,童執哪裡是喝過酒的人,確切來講,童執以前活的連人都不像,每天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工作休息進食,遛狗。多餘的事根本不會做,更彆提喝酒這種社交場合才有的舉動。
童執喝完像完成了一件任務一樣,放下酒杯。
周一誠原地站了一會兒,嘴角上揚,“少爺,真看不出來,您好酒量啊!”
周一誠說完,童執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出走了兩步,恰巧露娜從旁邊經過,他被狗的身體阻擋,身體不穩,晃悠兩下,勉強扶住桌麵維持身體平衡。
周一誠下意識的伸手攙扶,童執的手猛地一揮。
“啪”一聲脆響。
手正好打在周一誠的手背上,頓時紅了一片。
周一誠的手被打的微微發麻。
“彆碰我!我們扯清了,你不要再笑嘻嘻的靠近我!”童執雙眼沒什麼焦距,直勾勾地盯著露娜說。
“汪?”露娜叼著磨牙棒疑惑地歪歪頭。
周一誠同樣歪著頭看向童執,很想說他在這,他吼的是條狗,但是童執說完,又找對了方向,慢慢往樓梯口走。
短暫的寂靜後,文森特開口:“少爺好像喝醉了。”
李維斯很同意:“我去找點解酒的藥。”
“吃完再找,那小子沒那麼矯情。”童偉明說:“咱們繼續吃。彆管他,讓他一個人彆扭著吧,真是沒有教養,有爹生沒娘教的兔崽子。”
李維斯很想說您連自己也罵了,但還是忍住了。
周一誠倒是在琢磨童執的話,既然扯清了怎麼還發火?按道理接下來不應該愉快地握手言和嗎?想來想去,周一誠覺得還是自己靠的太近了,嚇到這個脆弱的大少爺。
真是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