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務正業正文卷第六十四章壞的極其純粹李樂差一點點就不成器了。
李樂完全投靠晉黨,辜負了張居正對他的期望,也辜負了朝廷賦予他的使命,不忠於自己的認知,不忠於自己學到的道義,不忠於朝廷的使命,不忠於皇帝,在成器的最後一道工序,燒製的過程中,沒有燒製成功。
更加簡單的說,李樂差點跪了。
但是李樂在入夜後偷偷去了全楚會館,那性質就變了,張四維在這一輪的衝突中,就變成了一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小醜。
李樂的奏疏是彙集了張鯨在邊方的走訪,據實奏聞,族黨立刻就會陷入完全的被動之中,這一回合,張居正為首的張黨,將大獲全勝。
李太後詢問皇帝對李樂巡視長城鼎建之事的意見。
馮保滿是感慨,果然和他預料的那般,小皇帝終究是會長大的,李太後不是武則天,並不打算把權柄完全攬在自己手中,得虧馮保選擇了聽皇帝的話。
朱翊鈞想了想開口說道:“冰凍三尺,非一尺之寒,積土成山,非斯須之作,宣大長城鼎建糜爛如此,必然經年累月,絕非一朝一夕,拔毒也非一朝一夕,若是要……”
“嗯嗯嗯,去玩吧。”李太後揮了揮手,示意小皇帝去景山鋤大地就是。
小皇帝分得清楚輕重就好,講什麼大道理!
一講道理,李太後就頭疼,這小皇帝跟那些個士大夫一樣常有理,道理一堆又一堆,常有理就跟元輔講去,她隻是個婦道人家,再講大道理,都要把人說蒙了。
景山那十畝地可是皇帝的掌中寶、心頭肉,可馬虎不得,一天不看,都跟缺少了些什麼一樣。
朱翊鈞來到了景山寶岐殿,暗道可惜,徐貞明領會並且貫徹了來自內閣和司禮監的雙重精神,不讓皇帝乾一點臟活累活,追肥已經在皇帝陛下沒有來到之前,儘數完成。
追肥的味道不好聞,但是農作物需要。
朱翊鈞又交待馮保把寶岐殿的窟窿堵一下,具體的操作辦法,就是互相舉報,都是翻牆入宮盜竊之人,熟門熟路,舉報一個降罪一等,舉報一個免死,舉報三五個,就可以免肉刑,隻需要流放到瓊州即可。
都是道上混的,誰不認識誰呢?
小皇帝在寶岐殿忙碌了許久,才回到了乾清宮,他還有個小花壇,裡麵種著土豆和番薯,寶岐殿的大田他不能參與施肥,但是這個小花壇,他還是能做主的。
日暮西斜,宵禁時分,全晉會館內,張四維、王崇古、楊博三人齊聚於書房之內,楊博精神不大好,微眯著眼睛,靠在太師椅上休息,李樂已經到了虎峪口長城,奏疏已經快馬加鞭送到了京師來。
李樂的奏疏內容,三位已經清楚了。
“李樂欺人太甚!收了好處卻不辦事!他連胡姬的錢都沒付,這是…白嫖!”張四維已經出離的憤怒了。
但是他又不敢做什麼,真的收拾李樂的家眷,甚至對李樂動手,是個選擇。
可張居正是個君子,這個君子的那些個手段,可一點都不溫和,堪稱酷烈。
“虎峪口關隘,到底怎麼回事?李樂奏疏所題,都是真的嗎?”楊博看著張四維麵色嚴肅的問道:“去年年底才修的關隘,到底為何被北虜破關?”
張四維終於開口說道:“虎峪口關隘根本就沒有修繕。”
“混賬!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兒戲!俺答汗不敢深入,隻是劫掠了糧倉,若是他有意犯邊,豈不是置邊方於危難之中?!”楊博聽聞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他之前問過幾次,張四維都說無妨,今天李樂的奏疏回了京。
張四維終於肯說實話了。
張四維頗為平靜的說道:“舅舅的孝敬裡,也有虎峪口關隘的錢,這話說的,好像是我自己獨吞了一樣。”
楊博嘴角抽動了下,慢慢坐下,重重的吐了口濁氣,嚴嵩舊事罷了。
現在的楊博就是當初的嚴嵩,現在的張四維就是當初的嚴世藩,當初的嚴黨怎麼瞞著嚴嵩為非作歹,現在的晉黨,就怎麼瞞著楊博做事。
小皇帝指桑罵槐,借著提問,問他楊博忠信知行,對此,楊博隻能說陛下罵的好!
楊博做不到張四維這般無恥。
“寶岐殿那邊戒備極其森嚴,不好下手。”張四維又開口說道。
他倒是想尋飛簷走壁的賊人進去探明情況,但是卻始終不得其法,宮裡的馮保,雖然彆的不行,但是經過了刺王殺駕案後,這整飭宮人,那是變得極其難纏了起來。
楊博看著張四維,滿臉的驚駭,驚訝無比的說道:“寶岐殿不過是十歲人主玩耍之地,你要作甚?!”
張四維伸出右手,往下壓了壓示意楊博稍安勿躁,他笑著說道:“不作甚,我能作甚?就是探明下情況,看看皇帝在做什麼,現在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真真假假,根本不知道哪件是真,哪件是假,連戚帥回京在宮裡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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