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喪鐘之聲,以京城為中心,向四麵八方飛速擴散。
消息傳到潼關之外軍營中的時候,朔方節度使,新任衛國公韋全忠韋大將軍,癱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一度昏厥了過去。
很快,消息又傳到了洛陽,洛陽城裡,已經進位齊王的王均平大將軍,看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五味雜陳,半晌沒有說話。
這是在位三十多年的皇帝。
很多人一出生,他就已經是天子了,甚至在這些人心裡,這已經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
如今天子突然崩了,一時半會的確不太好接受。
很快,洛陽城裡一些重要的將領,就齊聚洛陽城齊王府裡,都紛紛對著王均平行禮,有些脾氣暴的大聲道:“大王,皇帝老兒死了,說明天命在大王!老天爺將他收走,給大王讓位置了!”
“趁著現在,狗朝廷亂成一團,咱們直接起兵攻入關中!”
“占了京城,大王就是天子!”
有謀士也跟著附和道:“此天予之!”
這位天補大將軍,自封的齊王殿下,低頭思忖了許久,還是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朔方軍就在身側,恐怕朔方軍會…”
齊王麾下,有一個名叫賈苻的讀書人,也是齊王起事之後,重要的謀士之一,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怎麼發表意見,這個時候,這位賈先生突然上前,開口道:“大王,朔方軍軍力,顯然勝過我等,但是糾纏了近一年時間,卻遲遲未動。”
“顯然,朔方軍也對朝廷懷有異心。”
這位賈先生異常篤定的說道:“此時,我大軍直入關中,朔方軍未必會動,甚至會樂見著我們進入關中。”
賈苻低聲道:“因為我等入關了,他才有理由,有借口入關!”
王均平皺眉道:“如果他跟隨咱們身後進了關中,我大軍又戰他不過,豈不是為他韋全忠做了嫁衣裳?”
“天下大亂,動作的便不是他這一個節度使了。”
賈苻看了看王均平身邊的這些將領,突然意有所指的說道:“大王,在下看來,這是咱們最後的一次機會了,這一次如果能成,能打下京城,我們封閉關中,收攏朝廷的禁軍,則大王大業可期!”
“若是眼見著這等機會,還按兵不動,如大王所說,我等與朔方軍交戰,都連連失利,再拖下去,恐隻有敗亡一途!”
王均平坐在自己的王位上,低頭思索了半晌,然後握緊了拳頭,看向身邊的一眾下屬,沉聲道:“諸位,說話罷。”
這些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都齊齊對著王均平低頭抱拳:“我等,唯大王馬首是瞻!”
王均平默默起身,他看了一眼賈苻,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隨即狠狠揮手。
“賈先生說的不錯。”
王大將軍聲音堅定了起來。
“成敗,在此一舉了!”
很快,以洛陽為中心的叛軍,開始活動了起來。
而此時,這裡的情況自然被朝廷,以及朔方軍的人盯著,消息很快送到了朔方軍大帳之中,當韋大將軍的兒子韋遙,急匆匆把消息送到韋大將軍帳中的時候,這位白天哭到昏厥的大將軍先是睜開眼睛,看了看情報之後,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的兩隻眼睛裡,已經再難掩藏內心深處的狂喜。
不過,他很快閉上眼睛。
“陛下殯天,我心碎欲裂,我兒…”
韋大將軍歎了口氣:“明天給為父尋個大夫罷。”
這位朔方軍的少將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然後恭敬低頭。
“是。”
…………
江南與京城東西相望,收到消息自然是最遲的,當消息送到江南的時候,李雲人依舊在金陵,正在清理金陵的舊賬。
金陵的項目,遠比明州或者吳郡來的更誇張,李雲隨便查一查,便能查到無數貪墨腐敗。
如果他是觀察處置使,便可以直接處置這些金陵的官員,但他隻是招討使,這些政事上的事情,他名義上無權過問。
本來憑借著楚王殿下留下來的文書,即便有些牽強,李雲還是可以強行拿人的。
不過,金陵這個地方,對於現在的李雲來說,非常要緊,因此他並沒有貿然行動,也沒有直接到處抓人。
這天,李雲正在金陵城府衙整理秋稅,琢磨著應該從誰開始下手的時候,一封急報,被送到了他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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