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謙的意思很明確。
從前,李雲以及各地實際意義上的一方諸侯們,雖然都在想方設法發展自己的勢力,但是大家都還是保持了相當程度克製的。
基本上,還是按照規矩辦事。
比如說,李雲想要帶兵從婺州出來,還需要先搞個江東招討使的名頭,要不然他沒有理由派兵到其他的州郡去。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其他地方的那些地頭蛇,大抵也是如此,譬如說那位平盧節度使,他也在東邊,相比較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大周東部最強勁的一股軍事力量。
可是,平盧軍雖然有意讓整個江南做自己的“資源包”,甚至他們派了很多探子過來,想方設法的滲透江南,同時想要扶持代理人,但是至始至終,一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直接派兵過來。
這就是所謂的規矩。
大周兩百多年了,所有人都已經習慣於在這套規矩底下做事。
哪怕是初來乍到的李雲,也不得不借雞生蛋,利用這套規矩來儘快的壯大自己。
此時,聽到了杜謙的話,李雲先是一怔,他思考了一番,然後開口道:“杜兄,細說說。”
杜謙默默點頭,他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喝了幾口,身子終於暖和起來之後,才開口說道:“二郎對於京城的消息,不如我靈通,陛下駕崩之後,京城一定會出亂子。”
“而潼關之外的中原,現在本就亂成一團,趁著這個機會,誰也說不好他們會不會更亂。”
“一旦徹底亂起來,整個天下立時就會統統沒了規矩,到時候各地各自為政,互相攻伐的事情,說不定就會出現。”
“這個時候,江東必須要儘快整合統一起來。”
他看著李雲,低聲道:“反正先前因為秋稅的事情,二郎已經得罪過朝廷一回了,現如今不怕再得罪第二回,冒險就冒險一些。”
“我倒是不怕冒險。”
李雲也抿了口茶水,緩緩說道:“想要控製江東,最快的法子,就是擁有任命官員的權力,把自己的人推到各州各郡去,且不說我現在沒有這個權力,就算硬著頭皮這麼乾了,各州郡以及下麵的各縣會不會認…”
“恐怕都不好說。”
“這些當然都可以通過武力來解決,但是問題是,我們手底下的兵力,並不夠平攤到江東二十個州郡,再退一萬步說,我這幾個月弄到了足夠多的兵力,可以鎮守在江東的各個州郡,乃至於各個縣城。”
李雲看著杜謙,低聲道:“咱們也沒有足夠的文官,去打理這些地方。”
杜謙默默點頭:“這個在路上的時候,我也考慮過了,二郎的根基,畢竟…畢竟還是有些太過淺薄。”
假如李雲,是世家大族出身,或是官宦家族出身,這個時候,弄二十來個文官去打理州郡,便不會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現在,李雲手底下能用的讀書人,不過兩三個。
整個江東現在拱手出讓到他手裡,他也沒有人手去管。
杜謙揉了揉眉心,過了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就從金陵府開始罷。”
“先在江東立立威,確立主導地位,之後再對外打一場勝仗,二郎在江東的地位,就算是穩妥了。”
李雲搖頭苦笑道:“這金陵府的賬目,我已經查了一段時間了,現在想要翻臉,隨時可以將整個金陵府的官員一網打儘。”
“可是對外打一場仗。”
李雲微微搖頭道:“現在找不到合適的對手。”
就目前而言,唯一對李雲形成威脅的外敵,是青州的平盧軍。
如果能跟平盧軍碰一碰,哪怕隻是不敗,李雲也一定可以聲名大噪,從而正式成為江東的話事人。
但可惜的是,如果對等兵力,李雲跟平盧軍打一仗,獲勝的概率不大。
更要命的是,平盧軍的兵力,目前為止,數倍於李雲。
這天晚上,李雲與杜謙兩個人,在書房裡密談了整整一個晚上。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趕路加熬夜的杜謙,實在扛不住了,在李園找了間房間睡下。
而李雲則是頂著個黑眼圈,開始著手布置自己下一步行動。
首先,是把自己手下能調用的軍隊,統統一股腦調到金陵府來。
現在的李雲,已經基本上確立了要紮根在金陵的戰略決策,因此即便京城沒有出事情,他手下的兵也會陸續集中到金陵來。
此時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直接把軍隊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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