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雲這會兒年紀大一些,可能真的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哪天喝醉了酒,派人偷偷去乾了這件事。
但是他現在很年輕,也很清醒,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絕沒有做過這件事情。
他手下的李正,趙成等人,也不可能有心思去安排這種事情,有心眼子乾這個的許昂卓光瑞等人也都不在金陵。
除非,是杜謙派人去做的。
但是可能性也不大,且不說杜謙的性格會不會去做這種事,就算他真的做了,至少事先會同李雲打聲招呼。
既然基本上可以確定不是己方勢力乾的,那麼事情就不太難猜了。
這些個基層的頭目,隨便一問,便一口一個李使君,顯然是有人教他們這麼說的。
倒不是教他們去抹黑李雲,畢竟這些山賊也沒有那麼蠢,不可能當著正主的麵做這種事。
而是有人告訴他們,一旦碰到官軍,便把所謂的“實話”給說出來,這樣官軍就會饒過他們。
所以李雲隨便抓到個人,輕而易舉的就把所謂的真相給問了出來。
一個為了爭權奪利,先是賊寇殺害百姓,然後自己再出麵來充好人的卑鄙小人。
“真是毒辣。”
李雲深呼吸了一口氣,站在城樓上,微微皺眉。
這就是謠言難搞的地方了,隨便弄出點動靜,辟謠的人就要跑斷腿。
而現在,李雲如果想要徹底粉碎背後主使之人的陰謀,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扭頭就走,離開常州,不去做這個救城的大英雄,這樣那些所謂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真要是如此的話,常州城落於一夥賊人手中,招討使衙門坐視不理,又會惹人非議。
使這個計謀的人,對於人心,揣度的極深,讓常州的境況,變得極為棘手。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這是一個無解的局麵。
正當李雲思索的時候,楊喜大踏步走了過來,低頭抱拳道:“使君,城門已經占了下來了,隨時可以大開城門,讓城外的兄弟們都進來。”
李某人回過神來,看了看楊喜,又看了看城外的弟兄們,微微思索了一番,然後下定了決心。
李雲從胸中呼出一口濁氣,冷笑道:“鬼蜮伎倆,怕他怎的!”
“開城門!”
楊喜自然不知道自家將軍在說什麼,不過聽到了命令之後,他很快低頭,抱拳行禮:“是!”
說罷,楊喜回頭,對著身後的一眾將士,喝道:“開城門!”
常州城的城門,被緩緩開啟。
李雲摘下自己臉上的麵甲,扭頭看向常州城,臉上看不出表情,不過他心裡清楚,暗地裡已經有人在同他較勁了。
甚至,是已經在同他開戰了,而這常州,便是雙方交手的第一個戰場,遠不是打下來就能夠了事的。
兩千江東兵,如狼似虎的進了常州城。
而李雲,也隨軍進入了這座州城之中。
江東兵雖然甲胄不全,但是就像一家人一雙鞋,出門的人穿一樣,既然出來乾仗了,自然是能穿甲胄的統統穿上,他帶出來的兩千將士,基本上都是佩甲的。
再加上雙方的戰鬥力懸殊,雖然常州城不小,但是戰鬥從上午開始,一直到傍晚時分,整個州城裡的叛亂,便基本上平息了。
當夜幕漸漸籠罩大地的時候,李雲行走在這座城池的大街上,借道兩旁,到處都是橫屍。
所有人家,門戶緊閉,夜色之中,幾乎聽不到任何動靜,除了幾聲不知名鳥兒的叫聲之外,就是偶爾能聽到的一陣陣哭聲。
李雲從街頭走到街尾,隻這一條街上,便有上百具屍首,幾乎全是州城百姓的屍體。
都是占了這座城的賊人所為。
從他們占據州城,到李雲過來平息叛亂,前後不過兩三天時間,常州城裡被這些賊人屠戮的百姓,隻李雲見到的,可能就有千人。
這個世道,殺人太容易了,不過是揮一揮刀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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