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一視同仁
“傳說,白王是精神元素的掌控者,是龍族的大祭司,同時也是智慧之神。”
源稚生回憶著自己曾經所學的知識,斟酌著開口:“她同樣也是最接近人類的龍王,但她並不親近人類,龍族記載中說白王‘以賤民之血染紅白銀的王座’,暗指白王的暴戾。”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不是白王。”
源稚女聽著那句最後的總結,點了點頭:“確實,白王很殘暴血腥,而我比較愛好和平,討厭打打殺殺。”
源稚生:“?”
“雖然我們一樣都很聰明吧。”源稚女思考著說:“但我應該不是她。”
源稚生:“……”
源稚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一言難儘。
不過他很明智的沒有繼續討論這個問題,毫不誇張的說,他怕被自家親妹妹砍。
他選擇轉移話題:“今天晚上就讓他們下水?為什麼突然改變口風,之前不是說要再拖一會兒?”
“我已經拿到了我想要的,他們急著下去就讓他們下去。”源稚女滿不在乎:“我跟老爹打過招呼了,他去申請航道管製,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片刻,仿佛不經意的開口:“更何況,現在送點人下去,剛好平息一下某位的怒火,免得她一個犯渾,把日本淹了。”
“什麼意思?”源稚生沒聽懂。
“我本來是準備用貝希摩斯的胚胎引誘利維坦上岸的,但計劃不是出了點意外麼?我一不小心把貝希摩斯殺了,等利維坦來了,恐怕要瘋一下。”
“所以,送那三位下去讓她冷靜冷靜好了,剛好他們不是急著去麼?”
瞧瞧這輕飄飄的話語啊,就好像她真的是不小心才誤殺了貝希摩斯,而利維坦真的好斤斤計較,不過是血親被殺了就要發瘋,實在無理取鬨。
可誰能不小心殺了龍王?還不小心就把龍王當零食吃掉了?
源稚生完全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麼表情好了,他隻能點點頭,表示你說的都對。
隻是……
“送那三個孩子下去直麵海洋與水之王的怒火嗎?”源稚生皺起眉:“這不就是送他們去死?”
作為這世界上少數直麵過龍王威嚴且還活著的人,源稚生非常清楚這種究極的生物到底有多強。
而學院派來的那三位所謂的王牌專員,以他的觀察,也不過是一群沒長大的孩子,紈絝子弟和殺胚以及二貨的組合也不像是能拯救世界的陣容,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至於血統……恕他直言,他覺得這幾位血統可能還不如他。
把這三位扔到水底,去直麵因為血親死去而暴怒的利維坦,真的不是用肉包子打狗嗎?
而麵對他的困惑,源稚女卻隻是笑了笑:“沒關係,他們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在海底下綁了個魔鬼,看到可憐的人類要被龍王吃掉,魔鬼應該會於心不忍,出手幫忙吧。”
“你的意思是,你殺了魔鬼的寵物,現在還要用魔鬼去應付寵物他姐的怒火?”
“有什麼問題嗎?”源稚女反問。
“魔鬼不會聯合利維坦來找你麻煩嗎?”
“不會。”源稚女回答的相當果斷:“據我所知,貝希摩斯是唯一跟隨魔鬼的龍王,利維坦為此曾與他決裂。所以,他們之間應該並不和諧。”
“你怎麼知道的?這是龍王之間的隱秘吧?”
“那自然是龍王告訴我的。”源稚女笑了笑:“而現在,我就要去見見那位龍王,他不是找我麼?”
源稚生很快反應了過來源稚女所說之人是誰,露出了一個遲疑的神色:“你自己去可以嗎?諾頓看上去心情並不是很好,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去哪了。”
“應該說,隻能我自己去見。”源稚女笑了笑:“你去和老爹準備今晚下潛的事情吧,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至於他在哪…我想我應該知道。”
…
東京某個偏僻的海岸邊,身穿白袍的男人安靜的站在碼頭上,眺望著遠處的大海,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海風掀起男人的額發,露出一張平靜的,不怒自威的臉。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更是似乎隨時都會落下雨來。
長長的水泥碼頭向著海延伸出去,海水正在漲潮,黑色的浪拍打在犬牙狀的潮汐牆上,留下稀白的泡沫,遠處隱約可見東京的高樓大廈。
這裡是東京附近的偏僻海岸,平時少有人跡,而此時明顯要下雨了,更不會有人特意前來,男人的身影就顯得格外孤寥。
他一個人站在那裡,背脊挺拔,就像是獨自站在世界儘頭的帝王,孤獨而強大。
源稚女是在回東京的路上感受到他的氣息的,自從血統突破初代種後,她對龍血後裔的感應力增強了很多,更何況諾頓完全沒有要隱藏的意思。
他顯然也是感受到了源稚女的氣息,卻沒有跟著回東京,而是繼續站在這裡,就像是專門等著源稚女來給他一個解釋一樣。
憑心而論,諾頓對她並不差,無論是七宗罪還是一開始的煉金血陣,甚至是那些龍族的隱秘,隻要源稚女想知道,諾頓大多都告訴了她。
雖然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都帶著算計,諾頓幫扶她,也不過是看中了她的潛力,想讓她變成自己手中的利刃,想要利用她殺了其他龍王,不過她也沒遵守約定將龍骨給他,他們互相利用,所以勉強算是扯平。
但諾頓帶來的幫助是實打實的,這點毋庸置疑,至少在源稚女血統還沒有突破初代種的時候,如果沒有諾頓,她要麵臨的局麵會艱難更多。
更何況當初老唐為了救她強行覺醒變成了諾頓,至此世上再無老唐這個人,何嘗不是另類的犧牲自己?
就算是看在老唐的麵子上,源稚女也不希望和諾頓徹底鬨翻,老實說,她覺得諾頓這位暴君比其他的幾位龍王順眼多了,但很可惜,隨著她越來越強,他們之間的嫌隙還是越來越大。
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在一個尼德霍格不會歸來的和平年代,他們彼此欣賞,也許會是最契合的夥伴,甚至可能會是最默契的好友。
但可惜沒有如果。
雖然以源稚女現在的血統和實力,已經不怎麼再畏懼這位青銅與火的王者,可她還是不希望反目成仇,至少現在不想。
於是源稚女就來了。
高挑纖細的女孩安靜的站到了男人身旁,黑色的長風衣隨著海風搖曳,滿頭銀白長發被吹亂,露出了她那雙猩紅色的血眸。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隻靜靜的看著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在岸上,白色的泡沫被激起又消失,海潮聲充斥耳畔。
來之前,源稚女還曾猶豫要不要帶刀,但考慮到萊瓦汀是諾頓煉製的,真打起來這把武器幫誰還不知道,於是便放下了,選擇孤身前來。
但她心裡,始終也是蒙著一層陰影的,她知道她和諾頓的關係已經岌岌可危,也許隨時都會大打出手,而且一旦動手就是不死不休。
可來到這裡之後,聽著舒緩的潮聲,看著浪翻湧的海麵,她的心忽然就靜下來了。
管他以後怎麼樣呢,她想,至少現在,在這一刻,他們還是朋友,他們互相欣賞,他們是默契的夥伴。
她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根從源稚生那順的香煙,往身旁的男人麵前一遞。
諾頓皺了皺眉,剛想說不抽,就聽到女孩說:“借個火。”
諾頓:“……”
沉默了片刻,男人還是彈了彈指尖,一小團火在他們麵前爆開,源稚女將煙遞上去點燃,火便消失不見。
可煙點燃後,女孩卻並沒有放進嘴裡,隻是夾在指尖,聞著那淡淡的煙草味,源稚女說:“在等我?”
諾頓“嗯”了一聲:“你去海裡做什麼?”他們的語氣都很平淡自然,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老友聊天。可源稚女聽著這句疑問卻皺起了眉。
諾頓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他不是能看出她體內多了誰的血脈嗎?就如當初的參孫。
源稚女一開始並不想隱瞞,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融合了貝希摩斯,血脈裡多了貝希摩斯的血脈,她覺得瞞不住這位煉金王座,所以沒必要說謊。
可諾頓居然問她乾什麼去了?難道他沒看出來?
“他當然看不出來嘍。”腦海裡,女子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淡淡的自傲:“所謂黑王長子……不過如此。”
不知何時,這位陷入沉睡的女人醒了過來,此時那雙血瞳裡,滿是不屑。
源稚女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在心裡問:“你做了手腳?”
“當然。”弗裡嘉勾了勾嘴角:“我抹除了貝希摩斯的痕跡,除非你動用他的權與力,不然就憑這些殘缺的龍王,誰也看不出來你融合了他。”
“你不是說想要對付利維坦麼?那家夥找不到貝希摩斯會很急吧,到時候你隻要在你布置好的陷阱裡泄露出一點貝希摩斯的氣息就好了,還怕她不自投羅網?”
此話一出,源稚女頓時愣住,這不就是她一開始的計劃嗎?她本以為自己吃了貝希摩斯這個計劃就算破產了,結果弗裡嘉居然還有這一手。
而且源稚女很快意識到,這一手不止能夠算計利維坦,同樣可以安撫諾頓。
於是她果斷將都已經到了嘴邊準備坦白的話又咽了回去,滿臉真誠的看著諾頓,說:“我想去把胚胎拿出來。”
“這樣,就可以用來對付利維坦了。”
“那胚胎呢?”諾頓問。
“沒拿出來。”源稚女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本來可以的,但被一個魔鬼打斷了。”
“魔鬼?”
“對,總是跟著路明非的那個,你們口中的至尊,貝希摩斯投奔的那個家夥。”
源稚女眼裡浮現出幾分懊惱:“那家夥手段可真多啊,防不勝防,他直接讓胚胎強行孵化了,我跟貝希摩斯打了一架,但他恢複能力太強了,最後被魔鬼帶走了。”
諾頓的眉頭越皺越深,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麵前的女孩又說:“不過我拿到了一點他的血,你說我們能騙來利維坦嗎?魔鬼應該不會告訴利維坦自己把貝希摩斯帶走了吧。”
這個問題顯然問住了諾頓,諾頓思考了很久,緩緩搖頭:“利維坦很聰明,隻是血的話,應該不會上當。”
“沒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源稚女說著歎了口氣:“都怪那該死的魔鬼!”
“不過沒關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隻要抓住利維坦,貝希摩斯還能不出現?”
諾頓深深的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可女孩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如既往的坦率。
諾頓知道她是不善於動腦子的,想來也做不出撒謊的事情,雖然心底還有些疑惑,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他隻是問了一個自己更關注的問題:“你進入那片神國了?”
“進入了。”
“那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嗎?”
“異常?”源稚女愣住:“什麼異常?想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算不算?”
幾乎是在她說出記憶的瞬間,諾頓的眼神變得淩厲,但語氣依舊沒什麼變化,仿佛不經意的問:“什麼記憶?”
“就是想起了一些很模糊的事情,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去過那片神國。”源稚女滿臉思索,似在回憶:“但是太模糊了,我看不清。”
“冥冥之中,我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指引我,我好像……不是我。”
說到這裡,她看向諾頓,滿眼都是真實的疑惑:“你知道為什麼嗎?”
諾頓深深的看著她,一字一頓道:“彆信。”
“白王曾是龍族的祭祀,她最善蠱惑人心,所有靠近她的人類都會被迷惑,那些記憶,是她有意引導的。”
“嗬,你又是什麼好東西?”腦海裡的女人冷笑出聲:“隻會被情緒左右的瘋狗罷了,離間之計都用得如此拙劣!”
諾頓自然是聽不到女人的話的,所以這話隻能是說給源稚女聽的,源稚女心知肚明。
但她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問諾頓:“你的意思是,她在騙我?”
“是。”斬釘截鐵的語氣,諾頓說:“我之前讓你不要靠近那片神國,就是怕你會被她蠱惑。”
“人類是最容易被騙的物種,哪怕你的血統再高,或者說,你的血統越高,越容易被她當成目標。”
“你如今的血統,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軀體,不要再靠近那片神國了,一旦她蘇醒,你就會成為第一個祭品。”
源稚女挑眉,點了點頭:“知道了。”
同時她對腦子裡的靈魂說:“彆擔心,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蘇醒,他怕我重回王座徹底失去控製。”
弗裡嘉看上去鬆了口氣,但還是說:“你也許能感覺得到,無論我掌握再多的權與力,占據主導的始終是你。”
“因為你是離開的本體,而我,不過是你留下來的殘念,我不會騙你,我們本是一體。”
源稚女在心裡說:“我知道的。”
她對眉頭緊蹙的諾頓和明顯情緒激烈的弗裡嘉都說,我知道的。
是的,她知道的。
經過這一番試探下來,源稚女心中的疑惑終於徹底證實了,她已經確定了,所有人都在騙她。
她不是白王,這個叫弗裡嘉的,大概是想要奪舍,而諾頓和小魔鬼,都是怕她被弗裡嘉吞噬怕白王複活無法處理,所以才一再告誡她。
而這種事情想要解決,其實也很簡單。
找個機會,都殺了吧。
管他什麼陰謀詭計,死人應該就沒辦法再布局了吧?
愛好和平,最討厭打打殺殺的源稚女漫不經心的想著。
把他們都殺了,什麼魔鬼什麼白王,通通都殺了,這白王她來當,這至尊之位她也要,她一視同仁。
隻是,要怎麼殺呢?
這題有點超綱,源稚女想了想,發現想不出來,所以她決定有機會了找人問問。
比如問問白王魔鬼該怎麼殺,再問問魔鬼,白王怎麼對付。
想來他們都應該很樂意告訴她吧。
畢竟她隻是一個不愛動腦子人人都能利用的單純棋子啊,誰會防著一個棋子呢?
又有誰能想到,一個沒什麼腦子的棋子,不但想要跳出棋盤,還想殺了他們這些下棋的人呢?
也正因為不太善於思考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所以源稚女的人生信條是——
遇事不決,先殺了再說。
沒什麼技術含量,但出乎意料的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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