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康斯坦丁,你要站在人類那邊嗎?
諾諾快瘋了。
如果早知道來日本睜眼就是被追殺,她大概會選擇換個地方,或者讓她的親親室友來接。
再不濟……她也一定會先發個短信,而不是想著給她個驚喜,到了日本再發。
然後她就沒機會發了。
擁有側寫能力的她輕易就發現了這些人的早有預謀,這麼果斷的攻勢,這麼精良的裝備,怎麼看也不像是臨時起意。
反而像是,一早就料到她會來日本,所以早早準備,沒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
她躲在黑暗的破舊街道裡,周圍空無一人,也不知道來到什麼偏僻的地方了,遠處隱約還能聽到潮聲。
她像隻被追趕的老鼠一樣被攆進了這裡,剛開始被追殺的時候,周圍的環境還算繁華,但後來那些人有意把她往這邊驅趕,就像是刻意在避著什麼人,或者什麼勢力。
槍聲已經漸漸停了,寂靜的黑暗裡仿佛空空蕩蕩,安靜的隻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以及身旁這個男人的呼吸聲。
“你有手機嗎?”諾諾小聲開口,身體緊緊貼著老舊的牆壁:“我手機沒信號,借我發個消息。”
“我也沒有。”帕西搖了搖頭:“他們明顯有防備。”
諾諾暗罵了一聲,遠處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雪白的光束照過來的那一瞬間,諾諾和帕西無聲無息的撲倒在地。
腳步聲越來越近,聽動靜似乎人不多,任何手電筒發出的光都是圓錐形,這束光可以照亮很遠,但偏偏照不亮自己前方的黑暗。
諾諾忽然伸手,摸黑抓住兩人的腳腕,兩人失去平衡撲向前方,他們畢竟是混血種,身體的反應性還是相當出色的,人還沒摔倒在地就已經把槍舉起來了。
但諾諾絕不允許他們發出聲音,雙拳齊出猛擊這兩個家夥的小腹,那裡是胃部和橫膈膜,分布著豐富的神經,窒息般的劇痛立刻讓兩人閉嘴,兩把槍落入諾諾手中。
諾諾把雙槍插入後腰,跟著勾拳上挑,黑暗中隱約傳來骨裂的聲音,重拳打折了他們的下顎,同時造成了腦震蕩,在他們失去意識時,帕西緊緊抱住了他們,讓他們緩緩倒地不發出任何聲音。
完美的伏擊,符合卡塞爾學院的戰術學教程,自始至終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
諾諾沒有言靈,可她的瘋癲之名在卡塞爾學院卻很響亮,也是少數能在戰鬥測評中拿到優的女孩,她的暴力不輸給卡塞爾學院的任何一位男同學。
黑暗中,帕西挑了挑眉,正想說話,更多的腳步聲傳來,他們雖然沒有暴露,但好像也不遠了。
諾諾反應迅速,她意識到不能這樣了,小聲說:“分開跑。”
這些人的目標隻是她而已,這個自稱管家的男人又不好暴露身份,一個人跑目標也更小,所以還不如分開。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某個方向,帕西朝著她緩緩點頭,於是就看到女孩動作靈敏的竄出,迅速消失在了黑暗裡。
他們人太多了,諾諾並不想跟他們硬碰硬,她隻要逃離這片被封鎖的區域就好了,彼時手機信號恢複,她完全可以呼叫救援。
身後忽然傳來激烈的槍聲,諾諾猛的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錯綜複雜的建築遮住了她的視野,隻能隱約聽到槍聲越來越遠,似乎被引走了。
那個叫做帕西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救了她,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替她斷了後。
還沒等她想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要救自己時,身後破舊的門拉開了一條縫,一隻手伸了出來,抓住了諾諾的手臂,猛地將她拉入了房屋內。
諾諾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就是一個扭身過肩摔,那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發出嘶氣聲。
借著那微弱的光線,諾諾這才看清這是一個男孩,穿著哨的白色長風衣,腰間還吊著跟他身高很不相符的大號棒球棒。
諾諾還沒搞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事,身後忽然傳來了女孩驚喜的叫聲。
“諾諾姐!”
諾諾回頭,就看到是那個身體不太好,總是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好像叫什麼繪梨衣?
當時源稚女就是覺得她長得和這女孩有點像,直接將她擄到了日本來,押著她做了dna鑒定,結果發現確實是有血緣關係,但不是直係。
而此時再看到這個女孩,諾諾卻愣住了,她的臉色蒼白不在,臉頰泛紅,眼睛明亮,氣色很好,和當時蜷縮在病房上仿佛病瘦小貓的形象有很大改變。
那種始終纏繞在她身上的死氣沒有了,更多了幾分鮮活氣息,讓人看著就不由得心情變好。
哪怕是怎麼摸不著頭腦的糟糕情況,看到繪梨衣,諾諾還是揚起了嘴角:“你的病好了?”
“嗯嗯。”繪梨衣高興的點頭,她上前一步將地上的半大少年扶了起來,小聲說:“你打他乾嘛呀,他是來救我們的。”
諾諾有點尷尬,那種情況下完全都是下意識的反應,連忙也上前去扶,同時不住地道歉。
“沒事沒事。”少年狼狽的爬了起來,風衣的背後還畫著一條猙獰的黑色長蛇,那是他的家紋“螣蛇”,他撓著頭,解釋道:“我叫野田壽,是家族旗下的野田組成員。”
“我剛好在這邊有點事,看到繪梨衣小姐迷路了就想著幫幫忙。”野田壽說著頓了頓,看向諾諾:“繪梨衣小姐說認識伱,我就把你拉進來了。”
自從繪梨衣徹底健康後,動不動就離家出走,而且每次還都帶著康斯坦丁,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但源稚生和上杉越都覺得十分頭大。
讓一個龍王滿大街跑,想想都覺得有點對市民的安全不太負責,可作為康斯坦丁的監護人,諾頓完全沒有要管的意思,其他人更沒那個膽子指手劃腳。
上杉越隻好吩咐下去,讓蛇岐八家底下所有的幫會成員都注意繪梨衣,隻要看到她,立刻向家族彙報,儘量不打擾,但在有需要的時候要無條件提供幫助。
蛇岐八家底下的幫會很多,幾乎遍布整個日本,東京裡更是到處都是,於是繪梨衣在這些眼線下,大多數時候都是行蹤透明的。
這下繪梨衣就成了真正的黑道小公主,沒有人不認識她,卻沒有人知道她身邊的男孩是什麼來曆,隻當是小公主的玩伴。
也不是沒有人想找繪梨衣麻煩,蛇岐八家不是沒有樹敵,總有人想綁了小公主好威脅蛇岐八家。
可這些人從來沒有走到過繪梨衣麵前就被處理了,悄無聲息的被燒成灰燼被吹的到處都是,繪梨衣偶爾看到了也隻會感慨一句,風好大灰好多。往往這個時候,康斯坦丁都隻是點頭,小聲說那就換個地方吧,繪梨衣一般都是欣然同意,沒心沒肺的讓人羨慕。
“康康,你來幫我看看他有沒有受傷!”野田壽說的是日語,諾諾聽不懂,倒是繪梨衣回頭喊了一嗓子,黑暗裡走出一個蒼白的男孩,諾諾這才發現,原來那裡還有一個人。
這是很稀奇的事情,擁有側寫的她觀察力和敏銳度總是極高,可她卻完全沒注意到男孩的存在,他太安靜了,安靜到整個人融入黑暗後就再沒了一點痕跡。
男孩似乎腿腳不太方便,他緩緩走到野田壽麵前,他看上去年紀不大,個子也不高,但野田壽卻下意識的彎了腰,佝僂著身體不敢俯視。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那種發自內心的畏懼是怎麼回事,在蛇岐八家的眾多幫會中,野田組不算是規模很大的,但以勇猛出名,可野田壽卻連直視男孩的眼睛都做不到,他甚至不敢抬頭。
男孩觀察了他一會,小聲說:“沒事。”
繪梨衣這才放心,轉頭看向諾諾,暗紅色的眼睛裡滿是好奇:“姐姐,你怎麼來日本了?”
“投奔你們嘍。”諾諾笑了笑,她此時的樣子不可謂不狼狽,但看上去依舊輕鬆:“你呢,你怎麼在這裡?”
“偷偷出來玩。”繪梨衣說:“但是有壞東西在追我們,我們就躲起來了,我在等哥哥姐姐來接我。”
諾諾頓時眼睛一亮,心說果然天無絕人之路,她正愁不知道該怎麼和蛇岐八家取得聯係呢,現在好了,隻要跟這女孩待在一起,很快就能碰上頭了,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嗎。
“你也被追殺了嗎?”她隨口問了一句,心中其實也有些奇怪,在日本,誰敢對這位黑道小公主動手?
繪梨衣遲疑的看了一眼康斯坦丁,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應該是?我也不知道,康康說的。”
“康康說,有壞東西盯上我了,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壞東西。”
諾諾這才看向那個蒼白的小男孩,男孩也抬起頭,漆黑的眼睛裡泛起淡淡的金色。
雙方對視的那一瞬間,諾諾眼前浮現出了一幅畫麵,那是一個很簡陋的臥室,兩襲白色的袍子,兩個人,一個人麵前放著一疊紙在寫字,另一個人為他倒水,看著他。
“諾諾姐?”繪梨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諾諾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男孩也已經垂下了目光,似乎並不想與她對視。
諾諾眨了眨眼,她經常有這種幻視,但大多數時候是接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在現場收集了很多證據,最後複製出以前的場景,她沒有言靈,但這個能力卻並不弱。
他們說這個能力叫側寫。
而諾諾第一次發生幻視,是她的媽媽死在她的眼前,她看到了有人抽走了她媽媽的靈魂,她甚至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隻是她很久沒有憑空看到這種東西了,但在這個男孩身上,她又有了那種熟悉的感覺。
不過還沒等她細想,男孩忽然開口:“得離開。”
他忽然抬起頭,伸手去抓繪梨衣的衣袖,像是察覺到危險的警惕幼獸,聲音還有點兒急。
繪梨衣不是很懂,但還是乖乖點頭,輕聲問:“是壞東西追上來了嗎?”
康斯坦丁還沒有說話,野田壽就撓了撓頭:“但是槍聲越來越遠了,這個房子很偏的,而且從外麵完全看不出來裡麵有人,應該不會有人想著來這裡找。”
“應該不會有人找過來吧?”
話音未落,破舊的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眾人瞬間噤聲,一時間整個院落裡都隻剩下那規律的,有節奏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無端讓人心底發毛。
野田壽覺得有點驚悚,這麼深更半夜,還是這種空曠偏僻的地方,破舊的房屋外有人敲門,什麼恐怖片?
諾諾倒是安慰自己,心說還知道敲門應該不是暴徒,如果隻有一個人的話,也比那麼多拿武器的家夥好解決。
繪梨衣則有些好奇,她探頭探腦還想看看,手臂上卻傳來了巨力,康斯坦丁用力拉著她,急促道:“走。”
可是來不及了。
沒有人去開的門忽然自己開了,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從裡麵打開了門,冷風撲麵而來,嬌小的女孩安靜的站在門外。
月光灑下來,女孩淡金色的頭發和雪白的皮膚呈現出一種透明的質感,她看上去那樣嬌小,可無形的壓力卻籠罩在了所有人身上。
女孩抬起頭,精致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聲音平淡如水:“康斯坦丁,好久不見。”
“看見我不打個招呼麼?”
在那女孩出現的一瞬間,蒼白的男孩氣勢忽然變了,他忽地沉默下來,但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卻完全不弱於女孩。
他將繪梨衣護在身後,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眼睛裡燦爛如岩漿。
“滾開。”
女孩深深的看著他,忽然問:“你要站在人類那邊嗎?”
諾諾察覺到不對勁了,她的感知向來都是最敏銳的,她能感受到那神秘出現的女孩似乎極為強大,以及她身上毫不掩飾的……冰冷的殺意。
“她的血親把我的血親藏了起來。”女孩緩緩開口:“我要她。”
康斯坦丁沒說話,卻也沒有後退半步。
女孩忽然歎了口氣:“既然如此……”
“那你就是我的敵人了。”
而伴隨著她這一聲,天上忽然飄起了細雨,很快,雨勢變大,但在即將落地的瞬間又化成了冰雹,氣溫驟然降低。
無儘的烏雲開始彙聚翻騰,月亮徹底溺死在了雲層裡,整片空間的元素……都開始暴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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