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朱韻打包好行李,裝車。
“真的不需要我們送?”母親再次提yì,“還是叫司機送你們去吧。”
“不用。”王宇軒拍拍胸脯,“劉姨放心,我駕齡多年的老司機了,保證把朱妹安全送到。”
王宇軒整理後備箱,母親拉著朱韻大後麵,小聲說:“路上彆睡覺,多看著點,國外跟國內路況還是不一樣。”
“嗯。”
“過去之後酒店賓館你去訂,車就留給他開,你們出去玩彆讓他花錢。”
“好的。”
“還有――”
“知道知道都知道,放心,一定伺候妥當,我們走了啊。”
朱韻從母親手裡逃脫,一頭鑽進車裡。
車開出院,朱韻長出一口氣。
王宇軒咧著嘴,一踩油門,朗聲道:“各位觀眾朋友們大家好,現在上演的是夢工廠經典影片《逃出克/隆島》。”
朱韻斜眼。
王宇軒嘿嘿兩聲,“來,給我指路。”
“順著這條道一直走,上高速。”
王宇軒徹頭徹尾的話嘮,一路上嘰嘰喳喳沒完沒了,說得朱韻哈欠連連。
她頭靠在車窗邊,拿出手機。
沒有未接電話,沒有未讀短信。
朱韻早在幾天前通知了李峋自己今天要回去,他們除夕那幾天一直保持聯係,不久後李峋接下另外的項目,最近的消息就少了。
下午,他們順lì到達學校,假期還沒有結束,校園裡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
朱韻提著行李箱下車,“我回去了,你自己能找到酒店麼?”
“不是吧。”王宇軒無語地看著她:“這就要過河拆橋了?”
好像是不太厚道……
“這樣吧,”朱韻說,“明天我抽時間帶你去景區轉一轉,今天太晚了,你開車也累,先休息吧。”
王宇軒晃晃車鑰匙,剛要說什麼,眼神瞄到朱韻身後,一頓。
他小聲示意朱韻看後麵,“哎,認識嗎?”
朱韻回頭,汗毛直立。
某金毛一身便衣,雙手插兜,似是剛閒逛回來,手腕上掛著附近便利店的塑料袋。
他懶洋洋地打量著朱韻與王宇軒兩人。
朱韻極速思考要不要給雙方引見一下,最後放棄。衝李狀元目前的樣子來看,他應該對認識王宇軒沒什麼興趣。
“回來了?”李峋問。
“嗯。”
李峋淡淡地說:“走吧。”轉身便往校園裡去。
朱韻連忙對王宇軒說:“我先回去了,明天聯係你。”
王宇軒聳聳肩,“好吧,你好好休息。”
王宇軒回到車裡,發動汽車,一抬頭,看見朱韻三步並作兩步追趕上前麵的男人。
朱韻拖著行李箱跟在李峋身邊。
她瞄了李峋一眼,後者跟以往一樣,閒庭信步,泰然自若。
朱韻清清嗓子,“那個……”
懶洋洋:“哪個?”
“你新接的項目是做什麼的?”
“一家汽車零部件公司的出入貨單整合係統。”
“難嗎?”
李峋掏了支煙,點著,不語。
好吧,就當我沒問。
“剛剛那誰啊。”李峋叼著煙,聲音有些含糊。
朱韻不假思索道:“我家司機。”
李峋一臉壞笑,“哦?”
來到宿舍樓樓下,李峋敷衍地對朱韻說:“公主殿下,需要人扛包麼?”
不敢勞駕。
“我自己可以的,沒多少東西,不沉。”
李峋點點頭,留了一句“收拾完來基地”便離開了。
假期過去一半,宿舍樓已經開放,朱韻拎著箱子走到一半就氣喘籲籲,開始後悔剛剛為什麼打腫臉充胖子。
不過你說這人也真是的,人家客套一下,他還真不幫忙。
任迪和方舒苗都沒回來,臨走前門窗關得不夠緊,宿舍落了一層灰。朱韻整理完行李又擦了一遍地,然後連跑帶顛地趕去實yàn樓。
一棟實yàn樓恐怕隻開了基地這一間教室,朱韻趕到的時候,李峋正搭著一雙大長腿乾活。
“過來,把文檔和代碼複製過去。”
朱韻累得要死,喉嚨冒煙,她沒回話,先去角落的箱子裡抽了瓶礦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
李峋從電腦裡抬頭看她,嘲諷道:“扛個行李箱累成這樣,嬌貴啊。”
朱韻懶得理他。
李峋放開電腦,一手往後搭到椅背上,舒展身體看著朱韻,笑著說:“怎麼不說話,真這麼累?”
“沒您累。”
“心口不一。”
朱韻暗地裡翻白眼。
“快點過來乾活,總算來個人打下手了。”
“……”
雖然她一直以來的工作,以及她提前回學校的目的,都是為了給他幫忙,但這種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從他的嘴裡說出來還真是讓人不爽。
朱韻把水瓶一放,心平氣和地說:“還沒開學,你沒理由這麼要求我,這是惡意加班。”
“哦?”李峋歪著頭看她,“那怎麼樣公主殿下才會乾活呢?”
“你態度好點。”
他眉一挑。
朱韻跟他無聲對峙。
半晌,李峋將電腦放到桌上,站起來往後走,他在金屬櫃前彎下腰,拿出一個袋子。朱韻好奇地探頭,李峋將袋子拿過來,往朱韻麵前一放。
紙殼袋,還挺大,好像還蠻有份量的。
“這是什麼?”
“加班費。”
“……”
他淡淡地說:“看看。”
朱韻把袋子拆開,裡麵是個精致的長盒。
她在看到盒子上麵的牌子時,已經有所預感,等打開盒子見到裡麵的東西,預感成真。
朱韻臉上淡定,心裡已經爆炸了。
一條裙子!
他怎麼會送她裙子!
他什麼時候買的,買了多長時間了?不,這些問題先放放,這是今年新款吧,這牌子好像他媽的價值不菲啊……
朱韻抬頭,看見李峋靠在金屬櫃上,風輕雲淡。
“夠麼?”
這要她如何回答……
“夠就過來乾活。”
李老板給了台階,朱韻恭恭敬敬地下來。
她收好裙子,老老實實地回到座位上,李峋也過來,與她並排坐著傳送資料。
“為什麼送我這個?”朱韻小聲問。
李峋手裡不停,輕聲笑道:“公主就是要穿裙子才行啊。”
朱韻一顫,感覺心裡有個小人控zhì不住地扭動起來。
高手。
真的是高手。
“已經拷給你了,你先把程序讀一遍,有不懂的問我。”
“……嗯。”
朱韻集中注意力,一直到晚上,她將整個程序梳理了一遍,問李峋:“看完了,需要我做什麼?”
“先不用。”
啊?
剛才還說讓我給你打下手。
李峋不鹹不淡道:“明天不是要陪司機麼?”
他聽到她跟王宇軒的談話了?
朱韻脫口而出,“沒事,我讓他走。”
李峋不言,朱韻又說:“明天就可以乾活,我馬上就讓他走。”
靜了幾秒,李峋笑了,輕飄飄道:“那就讓他走吧。”
晚上八點多,朱韻給王宇軒打電話,後者在酒店裡正百無聊賴地看電視節目。
“朱妹!你終於想起我了!”
“軒哥。”
“………………”
“軒哥我有事跟你說。”
“停,等等。”王宇軒卡住,“你要乾什麼?”
朱韻:“出來吃飯吧,我請你。”
王宇軒謹慎地說:“不對勁,你有什麼企圖?你要對我做什麼?”
朱韻著急,懶得跟他開玩笑。
“我在學校門口等你,快點來。”
二十分鐘後,兩人在校門口碰頭,朱韻指揮王宇軒驅車前往市中心,最後拐來拐去,停在一家高檔商場前。
“這裡有家西餐廳不錯,在頂層。”
王宇軒努努嘴。
朱韻:“走吧。”
王宇軒往樓上望了望,嘖嘖道:“你倒是早說來這種地方啊,我就換身衣服了。”
朱韻:“國內沒那麼多講究,下車。”
從正門進去,大堂燈光恢弘,此商場規格較高,前兩層一水的外國貨。
“哎呦,關稅上得好多啊。”一邊走,王宇軒一邊指著某店pù道,“這個牌子在我們那就一半的價錢。”
朱韻看了一眼,說:“質量好嗎?”
王宇軒笑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抽煙。”
上到頂層,電梯間一出來就是西餐廳,此時已經過了吃飯時間,人並不多。服務員帶著他們入座,朱韻把菜單遞給王宇軒,“你點吧。”
王宇軒:“那我可不客氣了啊。”
“請便。”
點完餐,服務員剛走,朱韻就說:“那個,明天我就不陪你出去了啊。”
王宇軒一頓,“啊?”
“你吃完飯回去好好休息,我給你找了攻略,明天你自己去玩吧。”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王宇軒抱著手臂往椅子裡一靠,“我就說你不能這麼好心,還主動請我吃飯。”
朱韻解釋:“學校裡有急事,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早回來。”
王宇軒打開餐布,墊在衣服上,哼哼兩聲,嘀咕道:“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朱韻選擇性耳聾。
服務員端來前菜,王宇軒又道:“那個金頭發的是誰啊?”
“畜生。”
“……這天還能不能好好聊了?”
朱韻清清嗓子,“吃飯吧。”
王宇軒不動,一直盯著朱韻。
朱韻:“你看我乾什麼?”
王宇軒緩緩搖頭,“我覺得我得重新認識你了。”
朱韻起身,王宇軒連忙做個防禦的手勢,朱韻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出去一下,你先吃。”
“乾嘛去?”
朱韻沒回答,十分鐘後,朱韻回來,王宇軒上下看她,頗為感慨地說:“真是平時越老實,叛逆起來就越嚇人。”
朱韻低頭喝湯,王宇軒真誠地勸解說:“朱妹,現在的年輕女生都喜歡看臉挑人,你可不能落了俗套啊。”
“……”
他拿起叉子有意無意地對著自己,又說:“阿姨喜歡的是那種根正苗紅毫無汙點清清白白男生。”
朱韻忍不住抬眼看他,“你神經病吧。”
“前麵兩句你就當我神經病吧,但下麵這句是認真的……”王宇軒靠近一些,凝視著朱韻道,“那個金毛,我覺得他不穩妥。”
朱韻湯勺一頓,“什麼意思?”
“第一印象,這人很有性格,但自我意識太過盛,缺乏約束。他不適合你,你改變不了他,到時候自己也受傷害。”
靜了幾許。
朱韻小聲說:“你往哪想了……”
王宇軒:“朱妹,我太了解你了。”
朱韻聽了這話,驀然笑了。
她抬頭,那瞬間神色裡透出一股讓王宇軒怔忪的狡黠,朱韻皮膚軟嫩,奶豆腐般的質感,眼珠深黑,嘴唇因為剛剛喝過的熱湯,泛著鮮紅,在高級西餐廳的燈光映襯下,竟是說不出的美豔。
她不知不覺用了李峋那鬆散的語調……
“很明顯,還不夠了解。”
“朱妹……”
朱韻將王宇軒的湯勺放到湯碗裡,“吃你的飯,都涼了。”
話題終了,餐桌一時陷入沉默。
桌下,朱韻手裡是一個小盒子,那是剛剛買回來的,關稅價格高昂的打火機。
這不代表什麼,就是還個禮而已,畢竟裙子那麼貴,母親從小教導,不能白花彆人錢。
朱韻腦中自動形成一個橡皮擦,一點點抹掉剛才王宇軒的發言,最後一頓飯吃完,她的腦海中隻剩下接下來要用什麼辦法把打火機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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