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汪雨涵從小到大就沒打過架，但她也看得出來陳雨林越打越吃力。開始他還是左衝右突掌握著攻擊的主動權，好幾次都差點突出包圍。但沒過多久那三個家夥就像熟悉了陳雨林的套路一樣配合得更緊密了，把他的去勢都封鎖住了，他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了。眼看著陳雨林就要吃虧了，汪雨涵急得拿出了手機打110。可還沒等她撥出去，陳雨林就已經轉敗為勝了。

陳雨林突然低吼一聲向小個子衝去，以一腳開道，隨後閃電般向小個子打了七八拳。小個子連忙躲閃格擋，搞得手忙腳亂眼見支持不住了。那兩個家夥趕緊追上去從後麵偷襲陳雨林，以期減輕小個子的壓力，逼迫陳雨林回防，重新落入他們的包圍之中。

“雨林，小心後邊！”眼看著兩隻大拳頭就要落到陳雨林後背上了，汪雨涵嚇得臉都沒人色了。

陳雨林最後一個直拳猛擊小個子胸口，小個子在陳雨林的拳腳下已經連退好幾步了，腳下踉踉蹌蹌的已經無法靈活閃躲了，隻好架起兩臂硬擋了一下。這一拳力量大得出奇，小個子隻覺手臂像骨頭折了一樣的疼，同時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地上了。

陳雨林順勢向前急跑。後麵那倆家夥以為陳雨林要溜，都加緊腳步追。沒想到陳雨林跑了三四步的時候，右腳猛踹地麵，身體竟以左腳為軸旋轉起來了，轉過180度時正好麵對後麵那倆家夥。他們倆都被著奇異的招式弄懵了，不知道該向哪下手。就在他們一愣的功夫，陳雨林一人給一腳，全踹到他們胸口了。這兩腳力量可不小，踹得他們蹬蹬蹬倒退五六步才穩住身子，捂著胸口直喘氣。

汪雨涵一看陳雨林打贏了，那也就不用報警了，趕緊跑到他身邊問他受沒受傷。

陳雨林搖搖頭：“沒事，好久沒打得這麼過癮了。起來吧臭小子。”說著一把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小個子。

小個子撇著嘴一臉不服氣地說：“你***從哪學來這麼多新招？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還真不服氣。”

另兩個人也走過來笑道：“雨林，半年不見你功夫見長啊，這一腿叫什麼名堂。”

陳雨林得意地說：“這叫旋轉側踹，是我在冰麵上練出來的，厲害吧。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女朋友，汪雨涵。雨涵，他們是我的好朋友樸順、金永熙和李哲南。”

汪雨涵很得體地和他們打了招呼，引得他們不住地讚歎，看陳雨林的眼神都似乎在說：“你小子可真走點兒呀，找這麼漂亮個女朋友。”

他們又寒暄了幾句就朝飯店大門走去，汪雨涵拽著陳雨林胳膊落後了幾步，低聲責問道：“你們都認識怎麼還打架？”

“呃，我們就是時間長了沒打，手有點癢。沒事。”

汪雨涵漂亮的小嘴一扁，好像就要哭出來了似的：“沒事？我剛才都被嚇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再多打一會我就要報警了你知不知道？你要吃了虧我就衝上去和他們拚命了你知不知道？”

汪雨涵每問一句“知不知道”，就用力捶打陳雨林幾下。剛才還勇猛如下山猛虎神威似出水蛟龍的陳雨林大俠，現在卻像個小雞仔一樣被汪雨涵打得晃來晃去，不但毫無還手之力，口中還連連求饒：“雨涵彆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麼？你看我這不也沒事麼。哎呀，我沒被他們打敗，先被你打出內傷來了。”

汪雨涵撲哧一樂，嘀咕道：“就會說。我哪有那麼大力氣，能把你這武功高手打出內傷。”

陳雨林挨滿了“降龍十八掌”才好不容易地擺平了“後院”，抬頭一看，好麼，那三個家夥全都歪著頭斜著眼睛往後偷看呢。看著陳雨林挨收拾，他們一個個喜上眉梢開心得不得了。

“看夠沒有，挺解恨是吧？”陳雨林沒好氣地說。

“-@#￥^％#￥@&^-……”他們三個你一句我一句說了不少朝語，汪雨涵一個字也沒聽懂，不過看他們笑得那麼猥褻就知道他們沒說好話。

“雨林，他們說什麼呀？”汪雨涵小聲問。

陳雨林憋著笑說：“他們誇你很厲害，就連我這麼能打的人麵對你都毫無還手之力。”

汪雨涵一聽這話高興了，一撇嘴說：“那當然，我可有阿姨坐後台，你敢還手麼。往後啊，你不聽話我就修理你，看你怕不怕，哼。”說著還攥起了可愛的小拳頭在陳雨林麵前比劃了兩下。

坐在熱炕頭上，先喝上幾口漂著辣椒麵的狗肉豆腐湯，再啁進肚幾口米酒，氣氛就像在充滿汽油的房間裡點燃一根火柴，“砰”的一下就燒起來了。陳雨林和樸順他們三個人都像幾輩子沒說過話的憋死鬼一樣，爭著搶著把自己這半年來的經曆往外白話。

陳雨林把自己率領眾美海南性福遊的事往外這麼一扔，就像扔出來個炸彈一樣立馬引起了混亂。樸順他們為了照顧汪雨涵，剛才說話一直都用漢語，一聽怎麼著，領著四個半美女到海南逍遙去了，立時就炸鍋了，一連串的朝語蹦豆似的往外射，還拉著類似韓劇裡麵那種尾音，聽得汪雨涵頭暈目眩的搞不清自己到底在中國還是在朝鮮。

不過汪雨涵也有一些收獲。陳雨林一直都比較沉默寡言，做事也總是儘量深思熟慮謀定後動，即使與人發生矛盾也絕少與對方爭執。但今天晚上，讓她見識到了一個吐沫星子滿天飛地和人暴侃不休的陳雨林，讓她見識到了一個因為一點小事就與人爭執得麵紅耳赤，但最後卻哈哈一笑的陳雨林。

汪雨涵看著陳雨林興奮得發紅的臉，出神地想：“看起來每個人都會有不同於平常的一麵呢，雨林這樣寡言的人遇到了知心好友竟也會興奮成這個樣子。我呢？某天，我會不會發現自己也有張倩那樣妖媚勾人的一麵呢？”這個想法讓她嚇了自己一跳，從出神中清醒過來，再想想如果自己變得像張倩那feng騷入骨時的媚態，自己都覺著臉紅。好在那四個男人都在熱烈的討論著什麼，沒人注意到她的窘態。汪雨涵突然聽到談話中提到了筱茹和李輝的名字，忙收攝心神聽他們說些什麼。

李哲南一口米酒下肚，回味地砸巴兩下嘴說：“你們也不能把人往壞處想，就算雨林妹妹家挺有錢又怎麼樣？你們就能肯定那小子就是衝著錢去的？要是雨林妹妹長得像坨牛屎一樣……”

“你***說……說啥呢！”陳雨林拍了他腦瓜頂一下。

“我不是說……‘要是’嘛，你急……急什麼。要是你妹妹長得像坨牛……呢啥一樣，那小子仍然拚命地追你妹妹，那樣基本就能肯定他這個小白臉子，沒安好心眼子。可你妹妹長得那麼漂亮，這麼說吧，比你老娘們也差不了多少……”

陳雨林又給了他腦瓜頂一下：“你他媽說啥呢，雨涵這麼漂……漂亮，你說她是老娘們？”

李哲南撓撓腦袋怒道：“我說得不對嗎，漢族人不都這麼叫嘛。”

樸順和金永熙一起拍了他腦瓜一下，罵道：“老娘們是說已經結婚的，這種沒結婚的叫……叫小娘們，哈哈哈哈。”

陳雨林打了個酒嗝，甩著大舌頭說：“對對對，她們女的就……就喜歡聽這種甜言蜜語，嗬嗬……”

汪雨涵苦笑，心說就這還叫甜言蜜語呀，喝多了，都喝多了。唉，一會我咋把雨林弄回家呀？

陳雨林突然瞪大了眼睛瞅著樸順說：“我說樸順，你……你怎麼長了倆小腦袋兒？真好玩，嗬嗬……”

汪雨涵搖搖陳雨林胳膊：“雨林，雨林，少喝點吧，喝太多傷身體。”

陳雨林甩甩腦袋，看著汪雨涵說：“雨涵，我可能真喝多了點，咱回家吧。對了，你們幾個可彆忘了明晚的事，我妹妹的終身幸福可就靠咱哥幾個了。”

“走你的吧，哪那麼多廢話，咱哥幾個啥時候耽誤過你的事。”

第二天傍晚，筱茹按照計劃給李輝打電話約他一起吃晚餐。這下可把他樂壞了，前幾天把情書送過去，如同泥牛入海一樣聲息皆無了，一直到大年三十晚上還沒信。新年鐘聲敲響後，他給筱茹發了條短信，沒反應，再打電話過去，筱茹也不接。那時候李輝可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他不住地埋怨自己太急功近利了，要是再多那麼一點點的耐心，俘獲筱茹的芳心肯定是早晚的事。正當他悔恨萬分加心灰意懶之際，突然接到了筱茹的電話，約他晚上一起吃飯。李輝激動得手機都直哆嗦，說話的時候總覺著心臟要從嗓子眼往外蹦。

激動歸激動，李輝的頭腦還是滿清楚的，他知道他和筱茹未來的走向很可能就取決於今晚的表現了。他迅速在記憶裡搜尋了一遍城裡最浪漫的餐廳，隨即選中了規模不大但卻很有浪漫情調的“浪漫小築”西餐廳。如果數一數的話，他已經經曆過一百多次的約會了，但這次他卻一反常態，像第一次約女孩子單獨見麵的小男生一樣緊張，光是打扮自己就花了兩個來小時。當他最後一次照鏡子時，鏡子裡出現了一個瀟灑帥氣的少年，自信中透著一股不羈，狂放中又涵著穩重，任誰見了都會讚歎不已的。李輝顯然很滿意鏡中的少年，輕輕吹了聲口稍關上了房門，清脆的響指聲和腳下積雪“嘎吱嘎吱”的聲音有節奏的交替響起……

李輝比約定時間提早了半小時來到了浪漫小築，選了靠近窗口的一個小隔間後，把懷裡的一大束玫瑰花小心地放在桌子上。這可花了他不少銀子呢，不過想起筱茹把這麼大一束紅玫瑰捧在懷裡先吃驚，隨後高興，最後感動得縱體入懷的場景，李輝的嘴角明顯地向上翹了起來。坐了一會，他又禁不住從兜裡掏出一個精致的粉紅色的小盒子，從盒子上蝕刻的優雅的玫瑰形圖案就能看出盒裡的物品絕對不凡。李輝輕輕打開盒子，一條纖細但十分精致的金項鏈靜靜地躺在盒中，項鏈心形的吊墜上鑲嵌了一顆精巧的鑽石。雖然仔細看起來鑽石成色並不是很純，項鏈的工藝也普通了些，但這已經化費了李輝全部的積蓄。對於涉世未深的筱茹，這樣一條項鏈已經足夠打動她的芳心了。

約定的時間到了，筱茹果然應約到來。一襲粉紅色裝束的筱茹在一片銀妝素裹的世界裡，顯得格外可愛。李輝的心臟猛然加快了跳動速度，他暗想這一寶真是押對了，趕緊展露出一個帥氣的微笑，變魔術似的從背後拿出了那束玫瑰花。他看到筱茹笑了，不過好像笑得不夠開心，想想也是，筱茹肯定收過很多玫瑰花，如此表現也很正常。

李輝仔細地觀察著筱茹的神色，發現她好像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憋在心裡，即使在點菜的時候也有點心不在焉，隨便點了兩個了事。李輝琢磨著，可能自己前兩天那封情書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除，看來一會免不了一番沉痛的“悔過”了。

不多時，六個精致的盤子和一瓶陳年通化紅葡萄酒擺上了餐桌，服務員離開時知趣地拉上了暗紅色的絨布拉簾。隔間內光線一暗，隻有桌上的兩隻蠟燭發出浪漫柔和的光芒。看起來，浪漫小築在營造浪漫氣氛上的確下了一些功夫。

李輝一看氣氛已經烘托得差不多了，於是把自己精心準備的一番話，用極其真誠的音調緩緩說出。筱茹本來一直垂著頭，無聊地擺弄著盤中的食物，此時也抬起頭注視著李輝的雙眼。從那雙眼睛裡，她看出了真誠。隨著李輝緩緩訴說自己的心路曆程，筱茹芳心最柔軟的部分被輕輕觸碰著、撫摸著。

最後，李輝把那個精致的盒子放到了筱茹的手上。打開盒子，筱茹眼前一亮，心中卻是一痛：“眼前這個帥氣的男孩對我是這麼的一往情深溫柔體貼，而我卻在懷疑他，我到底在做什麼呀？”筱茹芳心大亂，幾乎要把預定計劃和盤托出，但內心深處最後一絲清明阻止了她的這個想法。

看著筱茹不住變幻的臉色，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瞧瞧爬上了李輝的臉。他知道，女孩的芳心已經漸漸軟化，隻要再加把勁兒，就能完全占領她的芳心。

浪漫的晚餐後，李輝挽著筱茹的手在街上散散步。夜空飄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配合著昏黃的路燈，使得氣氛浪漫得一塌糊塗。李輝激動得都快崩潰了，噢天呐，這一晚簡直可以作為徹底征服處於思想波動狀態中的美少女之典範戰例寫入《泡妞大全》裡了。

路過一個黑黢黢的胡同口時，突然躥出來幾個人扯胳膊拽腿兒地把他們拖進胡同的陰影裡邊了。筱茹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麼突然這麼恐怖，女孩本能的恐懼心理使她不住地高聲尖叫。不過很快她就叫不出聲音了，因為一隻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一張焦急地麵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筱茹的眼前。看他擠眉弄眼的樣子，似乎在說，你再這麼叫下去招來警察可就把我們害死啦。

“小妞，你她媽的再叫一聲，我就……”他回頭看看被嚇得蹲在地上不住發抖的李輝，陰陰地一笑接著說，“我就把你男朋友鼻梁骨打斷。”另外兩個人一聽這話，非常配合地扇了李輝兩個耳光，然後作勢要打他鼻梁。

這兩個耳光其實沒使多大勁，卻把李輝嚇得不輕，他趕緊叫道：“筱茹你彆叫了，彆叫了。”

“不叫？那我們就任他們欺負嗎？來人啊～～”

筱茹並沒有喊太大聲音，卻把李輝嚇得差點尿褲子，看著在眼前晃動的大拳頭向著自己鼻梁迅速接近，嚇得他緊緊閉上了眼睛：“筱茹，你她媽彆叫了，你會把咱們都害死的！”

筱茹暗暗歎息一聲，雖然她知道若真遇到歹人，在這種情形下李輝的做法也許是正確的，但她還是為李輝的膽怯而感到遺憾、無奈，甚至是不屑。

“你小子彆他媽裝忪，快把錢拿出來，快點快點！”一個歹徒低聲催促道。

李輝躲哆嗦嗦地把錢包掏了出來，還沒等他把錢拿出來，錢包就被歹徒劈手奪走。“唉？你不是就要錢嗎，那裡邊還有身份證和飯卡……”

李輝的話嘎然而止，一隻大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李輝先是感覺窒息，然後看到很多金色的小星星，然後是無邊的恐懼從四麵八方撲了過來。當大手鬆開時，他已經癱軟在地上了。這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捂著脖子拚命地呼吸。

那幾個歹徒互相看了看，等李輝呼吸順暢一些後，像拎小雞一樣拎著他來到筱茹對麵：“小子，這小妞是你馬子吧。長得挺嫩呀。借大哥玩兩天怎麼樣？”

李輝猛一抬頭，怒道：“這怎麼能行，你們不就是要錢嘛，我……”

“我們錢也要，你馬子也要。”

另一個歹徒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彆跟他廢話，先奸後殺，都做掉得了。”

李輝差點就拉褲兜子了，雖然筱茹十分可愛，筱茹的家產也相當誘人，但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小命要沒了可什麼都沒了。當他看到那個陰沉沉的家夥掏出刀子向他走過來的時候，恐懼就像黑色的毒蛇一樣鑽進了他的心靈，他哀號著求饒道：“幾位大哥饒了我吧，咱們無怨無仇的是不是呢，從今往後她就是幾位大哥的了，大哥願意怎麼玩就怎麼玩。放我一條生路吧。要不，我回家再取點錢孝敬大哥。”

“誰稀罕你的臭錢，滾你的吧。”李輝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腳，摔了個狗嗆屎，身後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李輝，你家住在輝山街38號吧，不想我們再去找你，就閉嚴實你的狗嘴。”

李輝渾身一哆嗦，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還沒等爬起來，卻赫然發現剛才還對筱茹虎視眈眈的三個歹徒都退到了旁邊。筱茹看著他的目光比三九天的冰雪還要寒冷。

“這……這……怎麼回事兒？”

筱茹把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狠狠地踩得稀爛，然後掏出那個裝著項鏈的小盒子扔到了李輝腳下。

李輝看著那三個“歹徒”嘲弄般的笑容，刹那間心如死灰，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將為一時的膽怯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在潔淨的地板上爬行的老鼠一樣肮臟，筱茹冰冷的目光讓他如坐針氈。他想解釋，卻發現自己竟然根本無法開口。

“滾！”一個“歹徒”猛地吼道。

李輝渾身一哆嗦，一把抓起項鏈盒子，屁滾尿流地爬出胡同口跑掉了。

陳雨林從胡同深處緩緩走出，示意那幾個“歹徒”離開。

“歹徒”走之前還很有禮貌地向筱茹道了謙，筱茹點點頭沒有作聲。

陳雨林攬住筱茹的肩膀，筱茹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前，肩頭輕輕抽動。

“這樣的考驗，對他來說也許太過苛刻了。”陳雨林歎息道。

筱茹揚起臉來激動地說：“我知道他打不過三個壞人，我也沒奢望過他能舍生忘死地擋在我身前。可是如果他能表現出來一點點勇氣，我都不會……他卻連叫罵幾句的勇氣都沒有……”筱茹緊緊攥著小拳頭，臉色激憤之際，好像有一股澎湃的怒火被憋在心裡得不到宣泄。過了一會，她忽然神色黯然了，兩行清淚劃過雪白的臉龐，在優美的下頜彙集後，點點滴滴地墜落到腳下的白雪中。她無力地再次靠在陳雨林胸前，抓著陳雨林的衣襟蓋住自己的臉。

衣襟裡，發出了痛苦的哭聲。這哭聲裡除了悲傷和痛苦之外，還有不甘。筱茹感覺整個世界都一片灰暗，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近乎完美的男孩，在麵對危險的考驗時，怎麼突然變得如此脆弱而卑劣？其實大部分人的靈魂都是經不起考驗的，這在飽經風霜的人眼裡是很正常的事，但在情竇初開且涉世未深的筱茹看來，卻如同天塌地陷一般可怖。而且這是她的初戀，結局卻如此令人作嘔，她實在是心有不甘啊。

過了許久，筱茹終於止住悲聲抬起頭來：“雨林哥哥，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是你讓我見識到了他的真麵目，也讓我看到了人心的險惡。”

陳雨林心頭一痛，故意避開了這個沉重的話題：“筱茹，今晚到我家住吧，雨涵很想和你一起睡呢。”

“不用了，我很累，我想回家睡覺。你放心，雖然我談不上堅強，但也絕沒脆弱到做傻事的程度。”

陳雨林心裡稍安定一些，陪著筱茹走到胡同外麵攔了輛出租車。他本想送筱茹回家的，但筱茹卻堅持自己走。出租車離去後，汪雨涵從胡同裡緩緩走出。其實她一直在胡同深處，隻是她認為這是陳雨林和筱茹的家事，為了避免尷尬，自己還是不露麵的好。

“唉——”陳雨林長歎一聲，望著街邊一盞盞昏黃的路燈緩緩說：“記得在一本書裡看到一位哲人對毀滅的闡釋，他說毀滅就是當著一個人的麵，把他心目中最完美、最珍愛的東西撕得粉碎。我毀滅了筱茹的初戀啊……”

汪雨涵輕輕挽上了陳雨林的胳膊，緩緩道：“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她將在黑暗中迷失得更遠。成長，總要經曆各種痛苦，這是無法避免的。”

“是啊，成長的代價之一，就是要毀滅很多夢想。這樣的代價，是不是太沉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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