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要逃出去,還他一個清白(1 / 1)

顧不上尋找傘便逃了出來,晏雲跡淋著雨跌跌撞撞地在中庭裡找到了那輛轎車,儘可能快地發動了它。

灰蒙蒙的天空正下著傾盆暴雨,眼前的景色飛速向後流逝,幾乎已經模糊成了色塊和虛影。

車在夜雨中疾馳,前麵擋風玻璃不斷被雨點拍打濺射出團團水珠,晏雲跡緊咬著牙向前開,腳下油門就幾乎沒有鬆開過。

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多遠,隻知道要快一點、再快一點,離那裡越遠越好。

在結束一切之前,他還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遠方漆黑的天幕末端閃著一縷明明滅滅的燈火,想到那光亮或許是公共建築,晏雲跡反射性地向著那裡開去。

剛才的雨水將他的身體完全打濕了,漆黑的發梢、白皙的臉頰都不斷淌著水珠。

他冷得緊緊裹著那件長長的大衣,而那件衣服上,還殘留著淡淡的alpha龍舌蘭的信息素。

晏雲跡恍惚了一瞬,理智告訴他雨夜駕駛危險至極,現在他必須聚精會神地開車。

然而,眼球忽得微微蜇痛,視線變得模糊,一縷溫熱的水流順著眼眶滑落。

大約是雨水淌到眼睛裡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晏雲跡騰出手來抹了一把通紅的眼瞼,倔強地咬著唇再度把緊方向,心臟卻不受控製地抽痛起來。

可惡……他多希望、那個混蛋告訴他……

他想知道什麼呢?

男人說自己是陸湛嗎?或者不是?聽他親口說出來自己就會相信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哪一種答案。

但是無論哪一種,他都想要一個答案。

不過,從此以後無論男人是誰,都不再與他有關——

他都要去做那件不得不完成的事。

數不清順著山路開了多久,漆黑的夜裡終於傳來隱約的光亮,映在滿是水珠的玻璃上如同暈開的一圈圈光霧。

儀表盤油箱遊標提示閃著紅光,晏雲跡把車停在了一盞昏黃的路燈下熄了火,高度緊張的神經驟然鬆弛下來。

他渾身脫力般倒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息起來。

餘光看向後視鏡,依舊是漆黑一片。確認男人沒有追上來,他倒頭伏在車裡休息,睜著空洞的雙眸望著窗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不遠處是個亮著燈的ATM亭,最老舊的樣式。

他需要一些錢。

他的私人賬戶裡有足夠的錢,可卡不在身上,且ATM機取款限額更是遠遠不夠他現在需要的數量。

晏雲跡冒著雨從後備箱裡翻出了千斤頂,拖著沉重的鐵具走進那間亭子,刻意將臉清晰地對準頂端的監控攝像頭。

想不到自己堂堂晏氏總裁,從來沒缺過錢的資產鼇頭的少爺,有朝一日也能因錢乾出這種事……晏雲跡對著攝像頭,扯出自嘲的笑。

不過,這樣也省得自己後麵再報警了。

緊接著,暴力錘擊機器的破碎聲在空曠的山間響起。

……

不多時,晏雲跡抱著一遝東西回到了車裡,他將那些鈔票裹好,就已經冷得動不了,縮在車座上擦著被雨水澆透的身子。

連綿的暴雨毫無停歇的跡象,滲透進衣衫裡的雨水愈發冰冷刺骨。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不知走出荒山還需要多長時間,車裡剩的油不多了,晏雲跡不敢開空調,隻能裹著身上濕噠噠的大衣發抖。

霧氣很快彌漫在了車窗上,他感覺自己四肢快凍僵了,扯過大衣當做被子蓋住雙腿,蜷縮在座椅上冷得哆哆嗦嗦。

凍得發白發紅的手指捂住陣陣墜痛的下腹。他的兩腿間也都是濕的,或許自己快要流產了,晏雲跡卻不想去確認,腿間那種潮濕的感覺到底水還是血。

大衣裡沾染上的龍舌蘭信息素的香味從鼻尖氤氳開來,omega越呼吸,便越停不下來。

隨後,他整個人都埋進了蕭銘晝的那件大衣中。

大衣雖外麵冰冷,裡麵卻是乾燥溫暖的,晏雲跡像個連自己都唾棄的變態那樣,猛烈地呼吸著信息素的味道。

龍舌蘭、為什麼偏偏是龍舌蘭……

他不記得陸湛的信息素,可最初在調教館中遇見alpha的時候,他就確定了自己喜歡他的味道。

自恃高貴的Omega不願承認自己會在調教館那種肮臟的地方遇見自己的命定之人,而且,他的心空著留給一個死去的人,所以才會故意點了他服侍自己,然後踐踏他,以欺騙自己的內心。

其實自己早就覺察出了不是嗎,隻是他一直不願相信。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所以,他才一時昏了頭,大約被囚禁久了精神也出了些問題,他竟開始希望他喜歡的信息素就是屬於他心底那個人的,才會不止一次地懷疑、試探蕭銘晝和陸湛的相似之處,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他們越來越像,越來越分不清楚。

他的眼前開始浮現出男人高瘦的背影,他開始想象自己失明時觸摸到男人滿是疤痕的身體。

不可置信地,身體在變得燥熱,他發情了。

晏雲跡震驚地大睜著雙眼,他捶打著方向盤,無助地哭了起來。

他恨透了自己身為omega淫蕩的身體,居然在逃跑、懷孕、即將流產的這種最不該發情的時候,隻是因為聞到了他的alpha的信息素就能發情。

“對了,抑製劑……”

他掙紮著從衣服側方的口袋裡摸出抑製劑,倒了一把在手心喂進嘴裡,發狂一樣大口大口咀嚼著白色的藥丸。

苦澀的藥粉在舌尖彌散,刺激得舌苔抽搐無處可避,苦得晏雲跡根本無法下咽。他擰緊了眉,嚼著那些藥丸,眼底漸漸發紅。

“嗚……嘔……”

抵抗生理本能的代價便是持續激烈的不適,晏雲跡雙眸憋得通紅,邊咀嚼邊無助地淌出淚來。他用力捂住嘴強行阻止自己把口中的藥物吐出,鼻腔卻不受控地滲著獨屬於alpha的味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喉嚨如同在吞刀子,精神卻在反抗,那一刻,他痛苦到幾乎靈魂被從中撕裂,難受到了極點。

可他不甘心輸給自己,一狠心強硬地揚起脖頸,終於將口中的藥丸囫圇吞了下去。

罷了,晏雲跡看著後視鏡裡映出狼狽的自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真……不像樣啊……”

終於將自己從欲望中剝離,晏雲跡緩了下來,開始盤點身上的東西,計算如何使用剩下的資源完成他的計劃。

他從旁拿過著男人的手機,屏幕散發出幽藍映在他的瞳孔中,晏雲跡仔細翻閱著每一條信息,果然如同自己在電話裡聽到的那樣,這些天蕭銘晝受到過不止一次的匿名威脅郵件,應該都是來源於那名記者。

郵件內容都是一句話和一些照片,對方讓他用三百萬換取手中的證據息事寧人,否則就會把證據交給警察。照片的拍攝角度很像是從側麵偷拍的,正是上次退庭後自己與男人一起走進車裡的畫麵,足以證實蕭銘晝的誘拐嫌疑。

看那名記者後來電話中的反應,他應該是被蕭銘晝拒絕了才會惱羞成怒,找到了一些除此之外的“新證據”進一步威脅他。

晏雲跡找到最近的通話記錄,猜測應該會是那個記者的號碼。

他試探性地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很快收到了意料之中的回複。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晏雲跡望著屏幕,眼眸一暗。

>>>

收到短信的時候,被稱作“自由記者”的齊池正蹲在出租屋內的桌前,啃著冷了的半塊餅。

如果不是因高利貸搞得自己囊中羞澀,在這種冷嗖嗖的暴雨天,他更想吃點熱騰騰的東西。

五年之前,他本來是在報社上班的記者,為生計勞苦奔波了一陣,他感覺自己每天重複著無意義的事,根本賺不到什麼錢。可他就是想往上爬,想證明自己能改變自己的現狀。於是,他私下裡接各種“臟活”,為了勁爆和業績不惜大肆編撰新聞故事的“爆點”,隻要給錢能做的他都會乾,那段時間確實業績很出色,一舉超過了同行所有人。

他並不覺得自己齷齪,反而越來越看不起那些老實本分的同事,認為他們才是不懂變通的蠢貨。

那時候,自己就快要做到報社主編的位子,卻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毀了平步青雲的人生。

一天,晏氏董事長的秘書找到他,讓他按照他們的要求寫一樁最近的律師墜樓案,會給他相應的高額報酬作為封口費。

目標的那名墜樓的律師名叫陸湛,是最近各大新聞媒體裡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為拯救底層和受歧視的平民打贏過不少不公道的官司,窮人找他不收任何谘詢費,被那些人私下裡稱為天使律師。

以為自己是救世主麼?真是白長了那麼好的腦子,居然也是個蠢貨。齊池對這個律師生前的行為同樣嗤之以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不禁開始得意洋洋地暢想了起來,要是自己能第一個杜撰出“天使”的負麵報道,會有多轟動多引入矚目都不用說。看到結交權貴財團的可能性,和誘人的鈔票,再加上自己內心的陰暗和仇視,齊池想也沒想就接下了。

在報道裡,他添油加醋地把陸湛塑造成了一個戴著天使麵具的惡魔,說他平時表麵的善意隻是掩飾,比如去孤兒院並不是為了看望兒童,而是為了滿足自己對未成年的惡心癖好,才會對omega犯下強奸罪。又為虎作倀似的,大肆揭露了這個男人的本質是畏罪自殺的強奸犯。東家很滿意,他便得意洋洋地將那篇報道貼在了各大媒體的次日頭條。

那則新聞確實火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那些日子裡人們的震驚、哀嚎、哭泣、憤怒,所有的話題都覆蓋了那名天使律師的名頭。

齊池很得意。原以為自己就此會步入輝煌,但齊池沒想到的是,緊接著在寫過那篇報道之後的第二天,他就被報社辭退了。

更可怕的是,那篇報道害得他風評儘毀,至今都無法在業界立足。

他的黃金美夢破碎了。背後是誰在打壓和操縱自己,這麼多年齊池一直看得清楚,恨在心裡,可憐他自始至終隻能是一個被晏氏那樣的權貴操縱、利用的工具人。

後來他自暴自棄,染上了賭癮敗光積蓄,隻有從事“自由記者”職業做些邊緣新聞報道,才能靠著目標的勒索和贖金過活。

……

正當他回憶著自己操蛋的人生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一則郵件。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怎麼是蕭銘晝?齊池記得,下午對方才再次拒絕了自己,他這會兒正想著將手上查到的證據怎麼利用一番,畢竟交給警察他可是一分錢也賺不到,正為此頭疼著呢。

齊池看見了那郵件上麵的文字,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邊念邊喜上眉梢,甚至咧開嘴笑了。

“再三思索,我還是決定考慮你的提議。明早六點,在高速路口,黑色車,車牌號是……我會給你理想的報酬……”

他舔了舔唇,回複道:“五百萬了,大律師。隻接受現金和支票。”

男人興奮地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很早便動身去了高速路口。

一路上暴雨還在不停下著,當他帶著墨鏡和漁夫帽下了計程車,果然在路口看見了一台黑色的轎車停在那裡。

齊池走上前去敲了敲車窗。車窗打開後,一個意想不到的腦袋從車裡探出頭來。

“怎麼……是你?”記者先愣了愣,而後戒備地眯起眼睛,有些生氣地質問:“小少爺,你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晏雲跡麵色雖蒼白疲憊,神色卻是清明的,他不動聲色地衝他一笑:“記者先生,我可沒工夫跟你開玩笑。”

“托你的福告訴我那個男人的弱點,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事出複雜,郵件裡解釋不了那麼多,就隻能先把你先約出來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順勢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後座,那裡整整齊齊擺放了一堆整遝的大額鈔票:

“這些是定金,拿著,你的證據我要了,這裡不方便說話,上車,我們去個地方再詳談。”

齊池戒備地打量了一下晏雲跡,對方隻穿著一件皺巴巴的風衣,臉上手上露出來的地方都是傷,看著狼狽又虛弱,嘴唇都毫無血色,確實像是跑出來的,不像和那律師合謀騙他;再加上對方是個omega,又嬌又弱,萬一出什麼事,自己這個beta是怎麼也不可能落得下風的。

看著這麼多錢唾手可得,齊池於是坐上後座,迫不及待地將那些鈔票攏進自己的包裡。

“這裡隻有八十萬,”晏雲跡背對著他,緊了緊安全帶,暗下眼神:“剩下的錢,等我看完你手上的證據再付給你。”

齊池笑眯眯地正準備收好那些鈔票,忽然,轎車猛得加速起步,他的後腦重重撞在座椅上,頓時憤怒地破口大罵。

“小兔崽子,你想乾嘛?!”

omega並不理會他,而是鎖死了車門,一言不發地操縱著方向盤向前開著。車子轉眼便衝上了高速,還好寬闊的道路上沒有彆的車輛,隻有他駕駛的車在疾馳狂奔,甚至嚴重超過了高速路限定的速度。

齊池急了,他一邊抓住扶手,一邊站起來想要去搶奪方向盤,前方的omega鎮定地吼了一聲。

“車速很快,要是你不想出人命的話,就彆動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齊池氣急敗壞地縮回了手,眼看著車衝出了高速彎道,在崎嶇的山路上滑行,越來越接近路的邊界。

“啊啊啊啊,停、停……!你他媽想死嗎?!”

晏雲跡黑著臉不做聲,緊抓著方向盤的手掌心出了不少汗。他看準時機飛快點著刹車,車即將衝出懸崖峭壁,不去理會後方人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

車胎摩擦地麵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嘶鳴,車子終於在懸崖邊上熄了火,晏雲跡劇烈地倒吸著氣平複自己,即使他已經努力控製,車的引擎蓋還是幾乎衝了四分之一出去。

他相信上天是眷顧自己的,隻要是他想做的事,從來就沒有做不到的。

他逃出來不是為彆的,為此幾乎拚上性命——

為了趕在蕭銘晝殺掉這些過去的證人前,將五年前那件事的證據握在自己手中。

他要收集被隱瞞的證言,逼他們說出真相,為他冤死的、聲名狼藉的陸老師翻案!

這件事他必須要做,也隻有他能做到,他的家族和父親絕不會支持自己,所以他隻有孤軍奮戰。

他也是最有利的人證,隻有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相信陸老師的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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