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返虛境金紋龜妖,總壽二十一萬六千年,剩餘壽元九萬八千年,吸收完畢】
俗語言,千年王八萬年龜。
雖已是有了修為的生靈,沒有那麼明顯,但還是能看出這一族的壽命要略高於其他妖魔。
都快趕上那位龍孫了。
沈儀將屍首稍微整理了一下,總共十九頭妖魔,其中金紋龜占了八頭。
他眼眸裡掠過些許期待。
在這般大敵當前的危急時刻,身旁確實是缺了些可用之人。
八頭金紋龜,能否將實力再往上突破一下?
念及此處,沈儀看向麵板。
【剩餘妖魔壽元:一百二十二萬一千年.可凝練】
超越百萬年的浩瀚壽元,光是看著就覺得有些恐怖。
但沈儀卻莫名有種囊中羞澀之感。
如今手上能用的鎮石已經不少了,除開血脈相同的金紋龜妖,今日便是收獲了十二尊之多,再加上先前剩下的兩個龍孫護衛。
十四尊鎮石,所需要的妖魔壽元簡直難以估量。
“呼。”
沈儀平複著心緒。
想要以極短的時間,獲得天驕們都需耗費數萬年才能抵達的境界,消耗極大也是應該的。
他先換出二十枚妖魔本源,又凝出一尊鎮石。
開始重塑金龜少主的妖魂。
八頭金紋龜妖的屍首迅速湧入鎮石當中,當石皮剝落的瞬間,顯出了一頭碩大無朋的駭人妖魔。
妖魂將本源儘數吞下。
沈儀根據情況又補了七枚,終於是讓其提升到了珍級。
下一刻,妖魂湧入鎮石造像之中。
隨著那頭龜妖睜眼,它身上細密的金紋近乎連成一片,璀璨絢爛,血脈糅合之下,氣息再度暴漲!
溢散出的些許氣息,讓柯十三都是為之側目。
“謔……”
畢竟是它七哥的麾下,柯十三也算是見過這群王八許多次。
但何曾見過這般血脈驚人的存在。
“返虛十二層?”它下意識低呼道。
“還沒到。”
沈儀看著早已準備好的量柱尺,隻見上麵金光毫無疑問的突破了一品線,超過了三分之二的位置,但終究是沒能填滿整根尺子。
“也就是我年紀太小。”柯十三有些吃味兒。
不然以它身上的黃煞毒龍血脈,若能擁有同樣的時間,早就堪比白玉京了。
“……”
沈儀不太明白這有什麼好比較的。
不過能收獲一根如此高品質的道柱,心情還算不錯。
前麵的升宮都算順利。
但沈儀曾聽玄慶前輩講過,對於似他那般的修士而言,返虛九層以後,才是真正的考驗。
即便以對方的資質,都與天宮失之交臂。
沈儀並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比玄慶更強,仙宮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偶爾也會好奇,若能湊齊十一層天宮,會不會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需得提前為突破返虛圓滿做準備。
念及此處,沈儀收攏心神,將目光重新投回麵板上。
剩下的其實就沒什麼好挑揀的了。
都是返虛九層的水族妖魔,精挑細選而出的強者,龍孫護衛或許血脈要強一點,但也不會差太多。
沈儀再次開始凝聚妖魔本源。
隨著時間流逝,又是七尊鎮石顯露而出。
【剩餘妖魔壽元:八萬三千年】
倒是跟來玄嶽城之前的時候一模一樣,半點兒沒給多剩下。
沈儀沒急著升宮,而是將這些妖魔鎮石儘數祭出,留在了院子裡。
當初南陽宗親手培育了這些附庸實力。
而現在,沈儀要親手將他們收回來,而不是僅靠著所謂的“名正言順”。
夜風拂過。
兩道身影消失在了城主府。
……
翌日清晨。
城主府眾近乎大半數人的不眠夜。
天還未亮。
他們便遠遠的彙聚在了那處院落的外麵。
然而那群水族離開的更早,待有人找借口走近請見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人去院空。
待到雞鳴三聲時。
玄嶽城的上方,再次卷起了滔滔海浪,那兩杆雙翅黃龍旗迎風飄蕩。
雲霧中數道身影若隱若現,皆是攜著強悍無匹的氣息。
水浪當中,擺著一架鮮紅大轎,端的是華美無比。
卻讓玄嶽城百姓頓感刺眼萬分。
“要讓尹小姐自己過去?”
“哪有這般迎親的道理?!”
城主府中響起怨聲陣陣,龍宮竟是連最後一絲體麵都不肯給城主留。
擺出這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就不怕引得仙宗震怒麼!
就算沒了天劍宗,他們身後還有南陽宗。
就在這時,在城主府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隻見城主帶著些許宿醉後的惺忪,竟是罕見的從府邸深處走出。
他身處空曠處,怔怔的抬眸看天。
沉默良久後。
尹啟璋竟是抬起雙臂,朝著上方拱手。
看得剩餘人臉色慘白。
昨日城主對龍旗的隨意態度,至少還表明了他的不滿,隻是礙於形勢比人強,顧及這麼多城的百姓,才隻得退步。
而如今的這次拱手,卻像是代表了他徹底的臣服。
深閨小院內。
身披鮮豔嫁衣,頭頂紅蓋的姑娘身形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她透過朦朧的蓋頭,呆呆的看著父親的背影。
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尹雅君抿了抿唇,輕輕掙開兩個婢女的攙扶,隨即駕雲騰空而去,不再回頭去看玄嶽城,沒入水浪,踏進了那方鮮紅大轎。
直到水浪倒卷,消失在天際。
尹啟璋取出酒壇,縱身躍至玄嶽城最高處,拍開酒封,讓整座城的百姓都能看見他的身影和頹廢的神情。
“這……”
城主府弟子們愈發迷惘起來。
尹城主身為白玉京修士,何曾讓人看見過他的落寞,況且還是在這種人心惶惶之際,不更應該穩定人心麼?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
漫天水浪遠離了玄嶽城,朝著無儘汪洋湧去。
甩開了旁人的視線。
僅有三道身影遙遙立於天際。
“不是,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這也能被他看出來?”
被兜衫掩蓋的頎長身影朝著身後兩人看去。
尹城主這般表現,很明顯是猜到了什麼,刻意抽身出來,表明此事與玄嶽城無關的。
蘇語裳覺得自己昨日演得還挺像回事的。
“能執掌玄嶽城這麼多年,估計早就成人精了。”兩個天劍宗護衛輕聲勸道:“仙子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
蘇語裳收回目光,淺淺吸了一口氣:“來都來了。”
她死死盯著下方那架鮮紅大轎。
哪怕在不祭出道宮的情況下,以她返虛十一層的實力,收拾一群返虛九層的護衛應該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下一刻,天劍仙子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鮮紅大轎中。
尹雅君怔怔出神,感受著鼻尖的潮濕海風氣息。
她其實很希望能突然出現什麼變化。
但理智又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親拱手的動作,已經宣告了此事的結局。
轟——
就在這時,她卻突然感覺整個轎子劇烈搖晃起來,似有淩雲飄逸之息,化作排山倒海之勢,讓這轎子變成了洶湧海浪中的一葉扁舟。
“……”
天劍仙子保持著揮掌的動作,在對麵,一身黑袍籠罩的身影,手執龍麟長槍。
槍身與手腕相觸。
青龍碎星槍的狂嘯聲席卷海麵,掀起陣陣龍吟!
“還有埋伏……”
蘇語裳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巨大力道,略微歎口氣,反手拍開了那柄長槍。
隨著她的出手,淩雲宗獨有的氣息終於是溢散開來!
這本是能在整個南洪橫著走的身份證明,卻在另一人的氣息之下,稍遜一籌。
那是龍宮的氣息!
龍孫親至!
“柯十三?”
蘇語裳根本不需要去探測那黑袍下的麵容,僅憑這柄槍,以及對方的修為,便能認出此人的身份。
“腦子有毛病。”
柯十三哪裡想過還會有變故。
原本就是隨便出個手,讓這群難兄難弟陪自己演個戲,以龍孫的身份劫走婚轎,反正它和柯老七不對付的事情,旁人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了。
不僅能幫玄嶽城解了這麻煩,讓尹城主不至於被閨女所困,受柯老七鉗製。
也能順便再給龍宮製造些迷霧,讓它們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一舉兩得。
這才是昨日主人思考的事情。誰能想到半路還殺出個淩雲宗弟子。
儘管對方不願暴露身份,但從這修為來推斷,絕對是某個親傳出手。
“把人給他。”
柯十三腦海中響起沈儀的命令。
它不再猶豫,一腳將那婚轎踹向那淩雲宗弟子。
隨即便想抽身而走。
“……”
蘇語裳看著朝自己襲來的轎子,白皙如玉的臉龐上,眼皮跳了跳。
不對勁,真的太不對勁了。
她雖與柯十三沒見過幾次,但也深知對方驕縱的性格,哪怕打不過,那也得站出來逼叨兩句。
今日卻是如此輕易的想要退走。
區區一個淩雲宗弟子的身份,可震不住它……隻剩下一個可能,自己暴露了!
尹城主能看出來的事情,這群水族自然也能看出來,那這轎子裡的人,大概率也被動了手腳。
南龍宮的黃煞之毒,其陰邪程度,她可是早有耳聞。
念及此處,這位天劍仙子的心裡突然慌了一下。
她伸手扶住婚轎:“彆想逃!”
先擒住這群妖魔再說。
轉瞬間,蘇語裳再次踏空而出,掌中掐動靈法,悍然朝著眾妖襲去。
這般動靜之下,就連那珍稀法陣也斂不住她身上銳利的劍意。
“你是不是瘋啦?”
柯十三本來都已撤走,見勢不對,手中龍槍再次砸了回去。
然而即便在青龍碎星槍的全力加持下,恐怖的境界差距卻是不能無視的,龍槍被狂暴的劍氣震飛,也僅僅削了其五成左右的氣勢。
這還是沒有祭出道宮的情況。
真正的仙宗天驕,僅需一次出手,便能讓世人驚懼。
她們那獨特的氣息,簡直比懸空大日更加耀眼。
“蘇語裳,你裝你媽呢!”
柯十三那雙石掌都差點被震碎,終於急了,轎子可以給,但這群鎮石可都是主人的底蘊。
那是一點都不能傷的。
被一語道破身份,蘇語裳卻沒有半分慌亂。
所謂劍道,一往無前。
反正都出手了,哪管它那麼多。
她眸光愈發銳利,手中無劍,卻劍鳴衝霄,化作百十丈的虛光,朝著下方水族斬去!
當——
巨大的嗡鳴聲讓汪洋都翻滾了起來。
隻見那水族之中,最前方的烏俊伸出手臂,金紋湧現全身,竟是硬生生的擋下了這一劍。
那結實的手臂上,竟是連半點傷痕也無。
“呼。”
蘇語裳麵露驚異。
儘管沒有道宮的加持,但她這可是十足十的大成靈法。
這頭王八何時擁有了這般實力。
然而下一刻,卻見眾妖迅速掠走,半點猶豫也無。
“給我站住!”
蘇語裳給天上使了個眼色,讓兩個護衛顧好那轎子,隨即竟是踏劍追了上去。
“這……”
兩個護衛臉色難看,總感覺事態有些無法控製了。
怎麼最後變成了天劍宗抗下此事。
他倆對視一眼,用氣息卷起婚轎,朝著天劍仙子追去。
區區一個城主獨女,哪裡比得上仙子重要。
對方哪怕破了點皮,整個南洪都會看見蘇紅袖的怒火有多駭人。
……
一追一趕間。
無邊水陸在下方掠過。
柯十三感受著身後襲來的劍意,頗有些力不從心之感。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
這哪裡是什麼仙子,分明是個瘋子!仗著她姐姐的凶名,連龍孫都不放在眼裡。
烏俊血脈高漲,早已不是昨日那個返虛十層的普通龜妖。
獨力抵抗著肆虐的劍意。
但也正是它展露出的實力,讓蘇語裳打出了真火。
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已經踏入了幻陣之中。
兩個護衛早已跟丟。
她掐動指尖,眉心劍光大作,隨即一座高聳的道宮徑直占據了天幕。
整整十一層高,猶如接連天地的大殿,古樸的長劍懸立其中,劍穗飄蕩間,便有鋒銳之意蕩開。
四層天宮,四層仙宮,兩層靈宮。
麵對這般不加掩飾的殺機,讓柯十三都忍不住臉色驟變。
“不解黃煞之毒,今日你們一個也彆想走。”
蘇語裳踏空而來,隨著五指緩緩緊握,鴻蒙紫氣與青鸞氣息交錯,泛起靈光點點,在其掌中彙聚成一柄與坐鎮道宮的那柄古樸寶劍一模一樣的存在。
殺雞儆猴。
而修為最高的烏俊,便是她眼中的那隻雞。
握劍的刹那,她雙眸灰白,瞳孔中隻剩下了那隻金光璀璨的龜妖。
“斬!”
她持劍斬下。
而於此同時,被她氣機鎖定的眾多妖魔,竟是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不是挪移法,也不是斂息訣。
就這般……古怪的消失了。
一劍斬空,蘇語裳眼中掠過一絲茫然,緊跟著在道宮的加持下,氣機再次朝四周搜尋而去。
她終於尋到了一道氣息。
殺機已起,覆水難收。
蘇語裳再次舉起那柄長劍,灰白眼眸愈發淩厲,正欲襲去的刹那,整個人卻忽然僵了瞬間。
刹那間,那氣息已經與她僅有咫尺距離。
墨衫輕拂,紫金眸光漠然。
頎長身影籠罩了蘇語裳。
一記膝頂悍然轟在了她的小腹上。
砰!
猝不及防之下,蘇語裳隻感覺道嬰五臟都轟鳴起來,那張能讓她在南洪立下偌大聲名的漂亮臉龐,此刻不自覺的五官扭曲。
紫金色火焰灼燒著內腑。
她弓著身軀,轟然倒飛出去,撞斷了數根大樹。
之所以會被偷襲。
首要原因是心思都放在了那群妖魔身上,擔心被它們詭異的手段偷襲。
其次便是在看見了那張俊秀臉龐後的怔神。
那張臉,她前不久才親眼見過!
就在南陽宗外,腳踏烏光飛劍的那位年輕人!
“噗。”
蘇語裳突遭重創,在地上翻滾幾圈,想要喊出對方的身份,嘴裡卻被血漿占滿。
再抬眸時,那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
鮮紅大轎落在林中,早已被兩個焦急的護衛拋棄。
尹雅君昏昏沉沉的倒在轎子裡。
就在剛才那洶湧的氣息衝擊下,她沒有徹底暈過去,就已經算得上修行根基頗為穩固了。
她好像真的迎來了變化。
甚至還聽見了蘇姐姐的名字。
沒有真的入水,但好似比入了水更可怕。
她努力的想要穩定氣息,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法寶,然後雙臂顫抖著朝轎外爬去。
總得做點什麼。
然而當尹雅君爬出轎子的刹那,卻是看見了一雙乾淨的長靴。
她怯怯抬眸看去,便是對上了一張俯瞰而來的白皙臉龐。
青年那雙眼眸不似凡人,攜著紫金之焰,仿佛高高在上的仙神。
對方淡淡的掃了自己一眼,然後伸出手。
緊跟著,尹雅君便是發現自己像小雞仔似的被拎了起來,視野迅速變化,待到耳畔風聲止住。
她被隨意的拋了出去。
砸在了蘇語裳的身上。
“哎喲。”
兩女同時低呼,隨即便是發現那青年收回目光,徑直轉身,墨衫再次揚起,乾脆利落的踏上烏光玄劍遠遁而去。
“蘇姐姐,你沒事吧?”尹雅君趕忙讓開身子,雙臂無力的想要將其扶起,動作間,卻還是沒忍住朝青年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事兒可大了。”
蘇語裳眸子裡的灰白散去,怔怔看了眼天上的道宮。
怎麼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隨即她又收回目光,捂著小腹,費解中又帶著些委屈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非得頂我一下?我招他惹他了?”
“他……他是誰?”尹雅君再次回眸。
蘇語裳張張嘴,最後歎口氣:“沒誰。”
現在說還有什麼意義,那片水陸的所有生靈都看見了,這是天劍宗和柯十三的交鋒,跟他南陽宗半點關係都沒有。
罷了,反正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不就是劫個王八的親麼。
若不是礙於南陽宗的麵子。
壓根不需要姐姐出麵,自己一個人就能抗了。
不過……柯十三為什麼會和沈宗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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