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王源駐屯軍的通道保護，強瑞跟後金之間的交易，無法在張家口關城內外進行。

無奈之下，強瑞將交易地點轉移到他們的備選之地，即雲頂草原上的蔚州城。

蔚州，明朝初年和大同殺虎口等，實際也是一條邊貿通道。

後來，大明朝封鎖邊貿，隻保留了一個張家口互市，這裡，就變成地下黑市。

為了安全起見，從張家口關城往蔚州之間的這段轉移運輸，由大同鎮兵曹參軍計春生親自押送。

這就有了他們在城中撞見唐興那一幕。

強瑞跟後金肫哲他們，在蔚州城郊做完交易之後，需要將連同前一次交易所得的金銀財寶，一並帶回太原交給範氏掌門人範永鬥。

剛好計春海親自押送一批軍械到達蔚州，順道護送這一輛馬車裡的金銀回太原，親手交給範大掌門。

計春海押送金銀財寶，跟押送軍械不是一個道理。

軍械可大張旗鼓的通過當地駐軍分段護送，沿途馬匪強盜都不敢有任何企圖，誰也不敢冒滅九族的風險。

而金銀財寶可不能大張旗鼓，隻能是秘密押解，這樣就怕途中遇上什麼馬匪強盜。

計春海很緊張。

因為在路上少了金銀財寶，那他就可以自己找個地方抹脖子去了。

這讓他一上路便是戰戰兢兢。

從蔚州城往太原府，直走驛道六百多裡地，但都是山路，五台山和雁山山脈都是馬匪山賊經常出沒之處，誰敢保證不出一點差錯呢？

好在計春海身上有一塊兵部令牌，這讓他沿途之上可以駐留官驛。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用這令牌調集一百人以下的地方駐軍。

不過還是計春生想得周全，他把從大同鎮帶來的百名精騎護衛，由他親信木隊長率領，幫著押送至太原。

“這他娘的真是一趟苦差事！”

計春海不無抱怨。

蔚州府雖屬於宣府鎮轄下，但他處於宣府鎮與大同鎮交界。

計春海計春生兄弟倆一合計，選擇從大同境內走到太原府，路途多走百餘裡，但這安全。

因為大同鎮和太原鎮，都是王氏父子掌控的地盤，轉入大同地界就算安全了。

從蔚州城出發，大約走上五十裡路程，就到達大同鎮轄地，這不算遠。

但不知咋的，計春海覺得很悶很慌，像是走了數百裡似的，不僅是身體累，心也累。

這可能是山路的緣故吧。

前麵已經可以看到最後一道關卡了，到了大同，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找個地方去放鬆放鬆。

不經意間，進入宣府鎮轄地的最後一道關卡。

那邊營寨轅門旌旗招展，比其它關卡顯得莊嚴。

“停車檢查…”

邊卡一名隊官舉令旗攔車吆喝。

一名計春海手下的近衛，策馬上前遞呈通關文碟。

“馬車上的物件沒有清單？需要例行檢查…”

隊官冷冷的哼了一句，一揮手，十數個兵士就圍了上去，準備上車檢查。

“慢著…”

計春海斷喝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兵部令牌。

“這車上可是兵部太原軍工坊的重要物品，還需要檢查嗎？”

這個戍邊的關卡軍官，自然了解軍用物資的大概情況，也懂規矩。

這種刻有兵字的金字令牌，就是代表兵部尚書本人。

兵部尚書允諾的軍用物資，誰敢檢查？

那關卡隊官神色一變，連忙揮手將士卒撤回，雙手抱拳一揖，“卑職眼拙，請計參軍慢行…”隨後對哨亭吆喝一聲，“放行…”

車隊嘰嘰嘎嘎，的的得得又上路了。

計春海臉上顯露出一絲不屑一顧的冷笑。

離開關卡數百米遠，前麵就到一處偌大軍營。

“轟…”地一聲炮響，前方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從營寨轅門內衝出一隊騎兵，讓路讓路的呼喝之聲不時傳來。

計春海抬頭，一看來者的旗仗，身子一抖，趕緊道：

“快，將馬車趕到路邊，讓他們的人先過去。”

一行人讓到路邊，停了下來。

數十騎盔甲鮮明的騎士策馬而至，隨後便是數騎緊隨而來。

一個年輕將軍騎在一匹純黑的高頭大馬上，在數名親衛的簇擁下緩緩而至。

“虎威將軍石風！”

計春海見過石風畫像，況且他身後那麵帥旗上，寫著一個鬥大的石字。

而那麵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的虎牢軍旗，早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心中遽地一震，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上威名遠播的虎牢軍首領，虎威將軍石風。

看他們的架式，大概是在查處什麼大案，或者搞演習。

否則，堂堂虎威將軍，需要親自出馬嗎？

計春海猜的沒錯。

石風從葛峪口關城，帶了整編滿員一個大隊的遊騎精銳，近四百人，就在此處軍營秘密駐紮，已經三日。

除了視察西咀嶺礦區之外，還秘密指導唐興，用雷霆萬鈞之勢，堅決清理蔚州城裡的不安定因素。

榮大郎實際隻是他清除計劃之一。

但以上二項還都是表麵順帶的，他暗地裡是為辦大案，而且就是衝計春海而來。

計春海低著頭，不敢仰視。

雖然在外麵，他威風八麵，不少地方官員對他是巴結不已。

但對於皇帝欽定的虎威將軍，擁有一支不受任何官吏節製的新軍，其可怕程度難以言表。

半年之前，狼嘴崖少當家關紅櫻，喬裝打扮突然下山來找楊秀娘，恭喜她與石風結為夫妻。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目的，她的真實目的，是向石風稟報張家口互市走私軍械，軍用物資等情況。

把林虎，林家大院滅門慘案等一係列，她所掌握的情況，一股腦兒告訴了石風。

這事讓石風吃驚不小。

向塞外走私大量的精鐵，軍械，糧食等戰略物資，這就是嚴重的賣國行為。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製定了一係列的打擊計劃。

一方麵，通過錦衣衛向曹化淳密報王家大院慘案真相，最終，讓朝廷派刑部侍郎章傑下到張家口實查，造成聲勢，打草驚蛇。

另一方麵，他秘密在張家口周邊布局，伺機能抓住關鍵的人證物證，從而能將範氏、王氏等走私集團一網打儘。

王源果然采取堅壁清野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