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泳池中,少年穿著一身白色裡衣,孤零零地站在池水中,渾身濕透。
白色的裡衣沾了水,變成半透明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容易線條優美的肌肉在水下若隱若現。
這恍如水中望月、霧裡看花的朦朧美,刺激著慕容清音的感官。
青年驀地想起昨夜,少年的汗水劃過身前,滴落下來的模樣,腦袋裡嗡的一聲。
就像是某根弦被燒斷了一樣,他呆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容易。
慕容清音的眼神恍如看到兔子的餓狼。
容易被這凶惡的眼神看的惴惴不安,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小皇叔?”
這眼神太可怕了,撲食猛獸一般。
一會兒欲壑難填,一會兒咬牙切齒……
容易絲毫不懷疑,慕容清音準備一雪前恥之後將他一刀兩斷。
少年抽了抽鼻子,睜著一雙朦朧的淚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慕容清音。
嗚,他不是要賣慘,他就是忍不住啊。
容易的理智告訴他要趕緊收住眼淚,可是他的淚腺告訴他他不想,他要繼續哭。
容易緊咬著下唇,憋得臉都白了。
慕容清音忽然跳下水,粗暴地將少年扯進自己懷中,鉗住他的下巴:“容,易!”
他一字一頓的喊他的名字。
容易覺得自己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慕容清音抬起容易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你這副模樣,是想做什麼!”他咬牙切齒地說。
這菟絲花般攀附在自己懷裡的少年,怎麼看都是柔弱可欺、秀色可餐。
媽的,兔崽子這副水晶蘭般的嬌態,他縱然是個男人,也忍不住啊!
慕容清音一瞬間有將他壓在池邊,狠狠占有地衝動。
青年自認為雖然不是個君子,但是該有的底線他還能守住。
昨晚是因為繞指柔,他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可是今天他是清醒的,怎麼可以有這種念頭!
慕容清音的另一隻手緊緊攥著,靠著指甲紮入手心的痛感,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容易噙著淚水看著慕容清音,聲音哽咽。
前世今生複雜的情感糾纏在一起,容易忽然冒出一句:“清音哥哥,對不起,能原諒我嗎?”
一句軟綿綿的“哥哥”。
慕容清音剛剛克製住的衝動再次如同出籠的猛獸一般瘋狂叫囂起來。
他聽到腦海中“錚”地一聲,一根叫理智的弦斷掉了。
慕容清音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容易,你他娘的找死!”
他一麵說,打橫將人從水中撈起,抱進懷中,近乎威脅地看著懷裡的少年:“你若後悔,現在說還來得及。”
容易閉上眼睛,羽扇般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兒。
片刻,容易仰起頭,蜻蜓點水般在慕容清音的唇上一吻:“清音哥哥做什麼,我都願意。”
他輕聲說,身體如同蝴蝶的翅膀般輕輕顫栗著。
慕容清音將人丟在池邊厚厚地、被池水打濕的羊毛毯子上,便覆了上去……
……
……
慕容清音是被容易抱上岸的。
仰麵躺在浴池邊的毯子上,慕容清音隻覺得離譜。
清醒著被容易翻來覆去,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抵觸或者不悅。
羞恥的刺激和極度的歡愉甚至讓他欲仙欲死,更勝昨夜。
慕容清音爬起來穿好衣服,幾乎是逃一樣的離開了乾照宮。
容易沒有出聲喊他。
有些事情,隻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從牛角尖裡鑽出來。
……
慕容清音黑著臉離開乾照宮的時候,腦子裡一團亂麻。
青年衣著整齊,看起來與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彆。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衣衫下遮著什麼樣的痕跡。
自己是瘋了嗎?
慕容清音覺得他一定是瘋了。
他本是想一雪前恥,然後和容易兩不相欠,一筆勾銷。
可是最後怎麼會變成那樣的局麵?
和昨夜一樣,被……
媽的。
慕容清音在心底罵了一句臟話,懷疑自己中的毒不是繞指柔,是容易。
青年麵色鐵青。
清冷的月光穿過樹梢灑在庭前,溫柔如水。
慕容清音突然惱羞成怒。
好端端的,賞什麼月!
他這輩子最討厭月亮了!
檮杌不太明白王爺為什麼在乾照宮呆到這麼久。
不就是來看看小皇帝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手段嗎?
不至於就談到了大半夜吧?
而且臉色可真難看啊。
上次王爺臉色這麼差,還是前年兵困犬戎,三月不克的時候。
怎麼,小皇帝比犬戎還難收拾?
而且,王爺看月亮乾什麼?
一臉的苦大仇深,仿佛和月亮有奪妻之恨一般。
昨夜不是還很開心的要賞月嗎?
慕容清音忽然停住了腳步:“檮杌,讓騶吾和鹿蜀從容易身邊撤回來,把孟極孟槐換過去。”
檮杌愣了下:“主子,孟極和孟槐?”
主子開玩笑的吧,那可是孟字營的正副統領!
孟字營,一貫都是暗殺的高手……
檮杌心底顫了顫:“主子是想?”
要伺機殺了小皇帝?
這事兒不用孟字營,他就可以。
慕容清音一眼就看出自家這忠心耿耿、武力過人的屬下在想什麼,臉色更冷了。
“彆胡鬨,容易我留著還有用。”
慕容清音冷聲解釋:“調孟極和孟槐來,是為了保護他,免得再發生這種事。”
騶吾和鹿蜀都是檮杌帶出來的人,忠心是沒得說,腦子都是實心的,指望他倆做預判,還不如指望豬會上樹。
慕容清音重生歸來,頭一次嫌棄這前世陪自己走到人生最後一刻的人。
檮杌撓了撓頭。
主子今日好奇怪。
說他心情不好吧,他肯耐心地給自己解釋做決定的緣由。
可若說他心情好……
檮杌都不敢說,到底是主子的臉更黑,還是禦膳房的鍋底更黑。
檮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主子的心情的確不太好。
主子肯解釋,也不是因為自己忠心耿耿。
主子分明是怕他沒帶腦子,去把容易做了!
檮杌訕訕地閉嘴了。
算了,主子的決定都有道理,他執行就對了。
慕容清音闊步往宮外走:“通知玄武營開拔,本王要去太清山圍獵!”
最近一段時間,他都不想再見到容易!
宮門外,早有人牽了馬車在等他。
慕容清音進了馬車,閉上眼睛。
容易,容易。
他的腦海中全都是容易!
容易的淚,容易的笑,容易的……
慕容清音的臉驀地紅了,連耳朵也燙起來,低咒一聲。
容易也沒比慕容清音好多少。
少年仍躺在浴池旁濕漉漉的地毯上,全身上下遍布著紅紫痕跡。
昨夜的瘢痕未退,今日又添了新的。
片刻,少年綻開一個笑容,眼底的溫柔比三春的旭陽更暖。
他的神明啊。
他不會放手了,無論用什麼方法。
少年從毯子上爬起來,隨意披上一件袍子,往寢宮走去。
睡吧,明日還要去書房。
他得好好表現,還指望著老師能在給自己多說兩句好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