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瞎想些什麼有的沒的(1 / 1)

金枷玉鏈 少尹 1153 字 12天前

那晚李念睡下前,沈行之坐在床上處理剩餘的公文。

他提筆寫了一半,忽聽身旁人輕聲問:“你晌午說,這裡是邵侯爺以前投奔我祖父的地方……那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和邵侯府有關?”

沈行之的筆停了。

他長發披在身上,側目望去,李念背對著她躺著。

兩人被鏈子拴在一起已經快要三個月時間,互相之間從最初的心存芥蒂,走到現在,也能說些秘密。

沈行之放下毛筆,輕笑著問:“你不是已經把消息散出去了麼?”

李念後背一僵。

“我入朝為官時間也不短,你今日所說之事,不惜把楚陽郡公和建安世子兩個人的動向都告訴他們,難道不是提點?”

側躺在床上的李念,手心攥著被子,微微收緊了些。

沈行之見她不語,似乎等了片刻才溫聲道:“邵侯本就是自貢人,門生大多也都在蜀地有一官半職,這件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參與其中……若往下查,他必然難逃乾係。”

這點,李念是清楚的。

她仍舊躺著沒動。

但身後卻傳來鏈子的聲響與衣擺的摩擦聲。

她好奇回頭,正對上俯身而來的沈行之。

他自上而下望著李念,屋內那溫黃的燈火落在他半張麵頰上,仿佛點燃了一股無名的欲火,氣氛曖昧至極。

沈行之卻沒往後退,他看著李念,輕聲問:“長公主,你想保住邵侯麼?”

李念抿嘴,屏住呼吸,還不知該如何反應。

沈行之話音很輕,繼續道:“其實也不難。”

他身上傳來淡淡的檀香味,紗衣輕垂,眉眼間帶著幾分淡然。

“你若不插手,我就查到底,你若想保他,我就點到為止。”他抿嘴,喉結上下一滾,鬢角的碎發垂下,擦過李念的麵頰,“告訴我,你想我怎麼做?”

李念捏著被角的手緊了。

沈行之的目光從她的眼眸上緩緩往下落,沿著鼻梁,落在唇上。

李念咽一口唾水,正覺得這曖昧的氛圍不出意外定然是要發生點什麼的時候,就看見沈行之的眉頭稍稍收緊。

他往後撤回去,坐正身子,皺眉從一旁扯過帕子。

“彆動。”他道,伸手托著李念下顎。

李念依舊不明所以,正要問,啪嗒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在自己撐床的手背上。

下一瞬,沈行之手裡的帕子,輕柔地擦過她唇上。

“我在同你說正事,你在瞎想些什麼有的沒的?”他眉頭很緊,“這麼看來今天那個負債累累的計劃還真是雪中送炭,要是傳出去,楚陽郡公殺我一次都不夠解恨。”

李念抿嘴,什麼曖昧的氣氛,果然全靠腦補。

她一把抓過沈行之擦鼻血的帕子,往一旁縮了縮,嫌棄道:“誰想多了,分明你像個鬼一樣先湊過來的,我這是被嚇出來的。”

她白了沈行之一眼,彆開視線,趕忙扯開話題:“我今天告訴他們也是故意的,若真有邵候牽扯其中,他們私下裡看情況不對,肯定也會動起來,你的人跟在後麵自然能查到證據。”

“若沒有邵候牽扯其中,鹽商一動,反賊先著急,這叫引蛇出洞。”她埋汰,“還能救你命,這叫一箭三雕,還在朝為官這麼多年,難怪鬥不過上頭的人,區區六品抱著。”

“嗯嗯。”沈行之點頭,他壓著唇角,很努力地憋著笑道,“所言極是……那若查到了,辦還是不辦?”

李念擦鼻血的手頓了下。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手心裡帶血的帕子,許久道:“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謀逆並不是什麼可以網開一麵的罪名,你明白麼?”

沈行之淡笑著望著那個背影,微微點頭。

李念其實心裡有數。

她對大魏曆史了解不多,但前世關於大魏的電視劇和小說看了不少,卻從沒有聽過“邵候”二字。

明明也是開國功臣,但往後六百年的曆史裡,朝野之中也未曾聽聞有邵氏一族。

她以前沒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奇怪,回家種地賦閒也是人生的選擇之一,並不奇怪。

但現在,她躺在自貢的這張床上,想著沈行之那句“蜀地官員多是邵候門生”,才察覺出其中細微的關聯。

曆史上的太平五年秋後,因鹽亂而問斬的,除了監管不力的地方官員,也有京官。

如果邵思昌不是回家種地賦閒而退出曆史的舞台,那他也許有另一個結局。

就是在這次鹽亂中被牽扯其中,成為反賊,被削爵發配,亦或者滿門抄斬。

李念躺在床上,直到沈行之吹滅蠟燭,四周一片寂靜,也難以入睡。

京城六月下起雷雨。

邵思昌冒雨入宮覲見,一整天人都沒回來。

天已經見了暮色,邵安坐在自己的書房裡,望著雨簾出神。

他自邁出離開青州的那一步開始,不曾後悔,但卻止不住自己的思念。

此時一條腿跨在窗口,坐在屋簷下,看著回廊前的滴水,擦擦手裡的橫笛。

以前,人們都說是他追著李念跑,隻有他自己知道,是他拉著李念跟著自己胡鬨。

他那麼喜歡那個明豔的笑容,哪怕他一開始就知道,那笑顏永遠都不會屬於他。

門第就像是一條橫在他麵前的星河,他在地上,過不去,也沒有理由喊她從天宮飛下來,摔在地上。

他努力藏著這份心,以為可以藏得很好,可以一直一直藏下去。

可看到她和沈謙真的站在一起時,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舍不得。

“邵安。”

聞聲望去,侯府世子邵平撐著傘,從院外拎著衣擺,迎著大雨走過來。

他布鞋踩水,踏出層層水花。

“你又在擦笛子。”

邵平站在屋簷下,伸手合上油紙傘,甩了幾下,水滴從傘頭飛出,在地上畫出幾條水線。

那橫笛是去年邵安生辰,長公主命人送來的一隻和田玉名家雕刻的玉笛。

邵安舍不得用,隻在思念入骨時,拿出來擦一擦。

邵平看他愛而不得的樣子,自覺沒什麼資格斥責他,便默默站在一旁,望著他,心裡也一樣不是個滋味。

兩兄弟雖然性子上南轅北轍,一個喜靜一個好動,但情路偏偏都一樣坎坷,像是上輩子乾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一樣。

天色陰沉,雨幕衝刷著黑瓦,讓兩人的沉默更顯幾分陰鬱。

邵安抬眸瞧他,看他不說話,隻盯著手裡的笛子,有些不解問:“你怎麼有空來我這?這眼神是來搶笛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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