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衛看來,家裡親人在鄴城或洛陽為人質的是自己人,沒有的就是外人。
而天水四大家族作為本地地頭蛇,是跟朝廷在利益爭鬥中維持合作的關係。
自然是沒有親人在後方做人質的。
自己族叔馬遵想要在天水想要行使太守的權力,還要看他們的眼色,否則基本上什麼事都乾不成。
這些人的嘴臉他馬衛早就看出來了,現在勸他堅守,還大言不慚的說發動百姓壯勞力。
哪裡來的壯勞力,不都是你們這些地方豪強的佃戶家丁嗎?!
馬衛心中充滿警覺,漢軍來勢洶洶,他已經斷定不可阻擋。
這群人竟然勸自己堅守?!
他們無非是想讓自己當一個死硬的抵抗分子,然後把自己綁了,作為籌碼獻給漢軍,以求保住自己的富貴罷了。
走,西縣已經不安全了,必須躲開這些人麵獸心,口蜜腹劍的賊子。
必須與族叔彙合,將自己的身後安全交給自己人才行。
可是,魏國的軍法也是很嚴厲的,棄城而走事後恐怕會被嚴厲問責。
該如何走的瀟灑,這是一個問題……
這時,漢軍的使者慣例前來勸他們開城投降。
馬衛眼前一亮,腦海裡迅速整理出一個計劃。
他召集城中吏民和士卒,當眾堅決的拒絕了投降的要求。
並且嚴厲斥責了蜀逆妄稱天命,表達了自己堅韌不屈的高尚情操。
同時對梁佳等官吏,大義凜然的說他們身為魏國臣子,理應為國儘忠。
提出了‘守土抗戰’的口號,號召眾人隨他一起堅守國土、一寸不讓。
在眾人麵前演講的十分慷慨激昂,活脫脫一個大魏忠臣。
引得軍民一陣舉拳高呼,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連漢軍使者都有些感動,表示:“不久之後王師攻下城池,許君自裁。”
自裁?!才不要呢……
馬衛計劃很成功,接下來就是要尋個時機全身而退了。
他都將群眾保家衛國的情緒點燃了,為何還要跑,他就不擔心是自己冤枉了這些本地人嗎?!
不擔心,因為真沒冤枉,梁佳確實是這麼想的。
他計劃讓馬衛征召民兵守衛城牆,讓梁氏的家丁拿到武器。
然後等漢軍攻城的時候,突然發難,綁縛馬衛以向漢軍開城投降。
因為他也看出來漢軍來勢洶洶不可阻擋。
有獻將獻城的功勞,漢軍定然要十分禮待梁氏。
到時候,他梁佳大概率能更上一層樓,從主簿直接升為縣長。
計劃很美好,結果被馬衛一通當眾演講給攪了。
人家表現得如此慷慨激昂,若是自己再那樣做,傳出去自己豈不是要成為被世人恥笑的小人?!
“唉,罷了,先隨他守一守看看形勢吧。”
傍晚時分,漢軍在城外紮營,並開始修建雲梯、衝車,做出一副大舉攻城的架勢。
漢軍初至,他們未能探明其中兵力,隻覺得是不下萬人的大軍。
因此城中守軍的氣氛很壓抑,他們雖然受馬衛的鼓動而願意守城,但是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梁佳走在城牆上,看著遠處漢軍那故意修建的很龐大的圍城營地。
心裡又氣又心疼,氣得是不知道那馬衛發了什麼神經,竟然要死抗。
心疼的是他在城外的莊園,就在漢軍營寨後方不遠處。
戰事拖延越久,他的莊園被洗劫的風險就越高。
他眯著眼看向遠方,握拳砸在城牆上,一條毒計湧上心頭。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保國將軍被流矢射中,以身殉國,也算不辜負他的一世英名了。”
梁佳計劃在漢軍攻城的時候,放暗箭刺殺馬衛。
到時候軍心渙散,他梁佳就可以站出來主持局麵,‘無奈’向漢軍投降,也能保住身家富貴。
梁佳看著遠方悄然升起的月色,嘴角勾起,邪魅一笑。
“保國將軍,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可不要怪我不講道義啊。”
天氣雖然炎熱,但是梁佳卻因為有了未來規劃而覺得心情十分舒暢。
“走水了!!!”
正當梁佳心中不斷完善自己計劃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陣陣驚呼。
猛地回頭,才聽清那些人喊的是:“走水了!”
梁佳陡然一驚,渾身寒毛聳立,眼睛迅速掃視城中,最後終於發現了那處亮光。
“那是……武庫?!”
梁佳大驚失色,下意識就要組織人手趕緊去救火。
這些年隴右連年乾旱,天乾物燥的,走水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跑出十幾步之後,忽然一拍腦門:
“不對勁!!我在西縣生活了三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武庫失火。”
那可是武庫啊,糧倉和武庫都是有著極其嚴格的防火係統。
蓄水池常年水滿,還有專門的人員日日巡查。
一般除了上麵派人下來查賬的時候,平常根本不可能失火。
“不對勁!漢軍剛來就失火,怎麼會這麼巧,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想明白了,這絕對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可惡,會是誰呢?”
梁佳壓根不知道這件事,族中子弟沒有他的命令也不會擅自行動。
會是其他富戶所為嗎?不,不可能。
梁氏作為西城的地頭蛇老大,沒人敢越過他家去向漢軍獻媚。
那麼就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情況是漢軍的細作潛入城中放火,另一種……
“嘶……”
梁佳倒吸一口涼氣,忽然覺得是最後一種可能的概率最高。
這火,是馬衛放的!
是了,我說你這家夥怎麼忽然轉性變得這般剛強,原來一切都是裝的。
“不好,快,去北城門。”
意識到不對的梁佳大吼一聲,叫住了正準備去救火的梁氏家兵。
沿途不斷聚攏更多人,急匆匆的向北城門趕去。
剛來到北門不遠處,就聽見有人大喊:
“梁氏賊子叛逆,勾結城外敵軍,襲擊武庫,如今城已不能守,城門督速速開門,隨保國將軍突圍!”
馬衛帶隊站在在城門前,等待著城門打開。
麵帶邪魅笑容,心中呢喃:可不要怪我不講道義啊……
此時,梁佳頓時感到頭痛欲裂,一手扶著頭,另一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前方。
“狗,狗賊!卑鄙無恥,竟敢作此惡事,還要毀我名聲,我豈能容你安然?!”
梁佳立刻忍著頭疼,引梁氏家兵從後方突襲馬衛的部隊。
雙方各有數百人,立刻就廝殺在一起,打得難舍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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