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7章少年白馬醉春風

稷下學堂外院。

尹落霞正在桌案上寫信…

吾姊落霞：“展信平安！幸得阿姊身份，周旋各處之間，便宜不少”。

妹以阿姊身份參加學堂大考，拜入稷下學堂外院，章先生門下。章先生，品行高潔、舉止端雅、深得文詣、隻愛遊曆上水，亦愛徒情切，實乃吾之良師。

若他日阿姊與吾師江湖相逢，還望替妹遮掩一二。

拜謝妹：玥瑤。

尹落霞落下最後兩字後，晾了晾墨，正要將信裝入信封，忽然聽到身後響動，她當即將信隨意塞入懷中。

袖劍滑入手，警惕轉身：“誰？”

此時，就見一人從簾後轉出，竟是白發仙。

見到來人，尹落霞放鬆了些：“棋宣，是你？”說著又左右一看，麵帶焦急的問著：“你怎麼敢來這兒？”

白發仙聲音平淡，並無什麼情緒起伏：“我接到小姐留書，便來了。”

尹落霞低聲說道：“你先離去，晚點我去尋你。這裡於你不安全。”

白發仙卻並未聽從，而是低聲告知：“不了小姐，我們……要離開天啟城了。”

尹落霞微驚，蹙眉問道：“離開？這麼說，葉鼎之的事真的是你們做的？”

白發點頭：“是。”

尹落霞急問：“為何？”白發仙反而不再遮掩：“雨寂發現葉鼎之同樣身負天生武脈。他又得百氏女相護，也可能他會是百氏女第二個劍影。所以，如今就算沒有百裡東君，也無所謂。一個葉鼎之，一個百氏女，二人相加，比一個百裡東君更穩妥。”

尹落霞心底一慌：“可是……”

白發仙眸中漸冷：“小姐！你不忍心一個百裡東君也就罷了，葉鼎之你也不忍心嗎？！那我們呢？我們在天外天的這些遺民，小姐又能忍下心嗎！”

說道這裡，白發仙死死的盯著偽裝成尹落霞的玥瑤：“小姐…..你不忍心，百氏女未必不忍心。我們現在還沒有人過去告訴她她的身世。”

尹落霞當即嗬斥了出來：“棋宣！”

白發仙反而帶著失望：“我與小姐自幼一同長大，自以為對小姐很是了解，可是，柴桑城之事後，我就再沒看懂過你。小姐此前說的，複國之路並非隻有一條，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至少對於我們走的這一條路而言，小姐動搖了。”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就在白發仙以為尹落霞不會再回答之時。她才緩緩開口：“是的，這一條路，我動搖了。”

白發仙一瞬間閉上眼睛，艱難的問出：“那……”

尹落霞深吸了口氣，搖頭說道：“可是我沒有背叛。棋宣，我們找到天生武脈會如何呢？打開廊玥福地，將父親迎出關，然後讓北闕的鐵騎，踏平北離。是這樣嗎？可是，剛從戰火中平複過來、不足二十年的那些百姓該如何？這不是一家、一國之事，而是萬千蒼生！或許，在如今的境況下，你會認為我說這樣的話很道貌岸然，但我確實在想一條不負蒼生黎民，又不負北闕的道路。”

白發仙看到這樣的玥瑤，聲音更加冷漠了：“小姐的這想法，從何時開始…...”尹落霞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多年之前我就化名玉離仙子，周遊天下各地，見北離繁榮，萬民安樂，當時心中帶有羨慕，亦帶有憤懣。不久之前，我又重遊故土，發現那裡的舊民們也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我突然發現，複國好像隻是我們這些曾經北闕的權力擁有者的一情願罷了。”

“小姐，我可不曾擁有權力。那年我還隻是個孩子，而我的父親，死在了戰場上。”白發仙腦中不斷閃過寶兒在桃林中的臉，那樣的眼睛，那樣的氣勢。

再對比他陪伴保護長大的小姐，他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所以，到底是哪裡錯了呢？

尹落霞並不知道白發仙此時的心情，反而問道：“可那些跟隨我們一起來到天外天的普通遺民呢？他們想要複國嗎？留在天外天日子雖然清貧，可終究能活下來，上了戰場，便是九死一生！”

白發仙緩緩點頭，不在爭執：“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但是小姐，學堂既然能查到無作使的身份有鬼，怕是小姐的身份也很難藏住。你拜入以文著稱的章先生門下，就是他們給你設的一個套。外院收你為弟子怕是為了監視你，一旦你有異動，便可直接誅滅你。所以，小姐你還是同我們一起回去。”

尹落霞眼睛明顯帶著閃躲：“不了，我想留下來再看一看。究竟我現在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

白發仙明知道這是尹落霞的推辭，可還是點頭：“好。既然小姐執意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說著他便轉過身，翻窗離開。

可能在白發仙出去的一瞬間，玥瑤自己都不知道她即將失去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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