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術道上的說法,方圓十裡之內隻能出現一道鬼門。
同時出現兩道鬼門的時候,必然是:一門開,一門合。
我是想要把另外一道鬼門逼出來,沒想到,鬼門一開,背後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狂笑。
等我回頭看時,苟子笑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孟青禹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滿頭長發像是被風吹動了一樣當空亂舞,兩隻眼睛像是浸過血一樣紅得嚇人。
孟青禹被附身了,我單手持劍想要結印驅邪的當口,大殿的主梁忽然哢嚓一聲折成了兩段,房頂當場塌了下來。
以我的身手,想要躲開並不是什麼難事兒,可我卻在屋頂崩塌的時候愣住了——我看見數不清的人影,跟著掉下來的瓦片一起砸進了屋裡。
“殺——”韓老鬼怒吼之間,守在大殿裡的厲鬼全部出手,撲向了從天而降的鬼魂。
半間堂裡一時間鬼影重重,到處都是拚死搏殺的人影。
韓老鬼雙爪如風,連續撕碎了幾道鬼影之後,向我喊道:“小九,看好鬼門。這邊我來。”
“孩兒們,跟咱家殺!”
韓老鬼跟我說過,他不善於衝鋒陷陣,卻精通防守,當年保護皇上的內侍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死士,他帶領的厲鬼雖然數量不多,但是排兵布陣極有章法,短時間內竟然擋住了數倍的對手。
我舉劍指向了身後的鬼門,劍身上符文紅光如火,凜冽劍芒直通門內:“鬼門,開——”
我吼聲剛落,門內鬼哭衝霄再起,海量陰氣洶湧而出,大殿裡的殘牆斷瓦瞬時間凝聚了一層寒霜。
我手中長劍再指鬼門之間,孟青禹狂怒道:“你是瘋了吧?”
我看向孟青禹道:“要死就一起死唄!”
鬼門,其實可以連開九道,依次像陰間深處推進,如果,有人能打開第九道鬼門,就能直通九幽。換句話說,每開一道鬼門,放進陽間的鬼怪就越為凶猛。
術士擅開鬼門已經是屬於觸動了陰間禁忌,再開門中門,就等於是在挑釁地府,一旦惹來地府鬼神降臨,這裡的術士全都得被帶回地府問罪。
我聽見那人說話之後,再次催動著長劍,劍上紅芒如同烈焰暴漲數尺,再次指向了鬼門。
“算你狠!”孟青禹厲聲向外喊道:“關鬼門,快關鬼門。”
孟青禹聲音一落,人就栽倒在了地上。我分明看見一道帶著血色長發的鬼影,在孟青禹身邊一閃而去,卻沒上前追擊,而是舉劍對準了鬼門。
如果說,我的第二劍還是在生死邊緣試探的話,那麼第三劍就是純粹想要一心求死了。
第三道鬼門開啟,地府諸神必然降臨,到時候,這裡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我明知道自己是在冒險,卻隻能賭對方底氣不足了。
這次,對方忽然來襲,我們這邊人手嚴重不足。一味防守下去,早晚會被鬼魂找到可乘之機。我隻能逼著他們收手後撤。
我手中劍芒指向鬼門的當口,圍攻大殿的鬼魂忽然亂成了一團,原本就沒有什麼章法可言的陣型,瞬時間全盤崩潰。
我的嘴角上頓時掀起了一絲笑意——外麵的鬼門關上了,那些圍攻半間堂的鬼魂如果不是忽然被人切斷了後路,不會驚慌失措。
我長劍猛然往後一收,一直掐在左手裡的八道靈符,脫手而出。被內力包裹的靈符,在空中連成了一串直入鬼門。
鬼門當中驀然間雷火狂震,鬼神怒吼不絕於耳。我馬上扔掉長劍,雙手平舉,掌心向外,以推門的姿勢,推向了鬼門:“封——”
本來已經要穿行到陽世的鬼神,先是被雷火驚嚇,又被我生生關在了門裡,氣急敗壞之下連連怒吼,我甚至聽見有人在喊:“小子,我記住你了,等我再看見你,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短時間內,我是不能再開鬼門了,萬一把那幾個盯著我的鬼神放出來,又是一場麻煩。
韓老鬼見我關了鬼門,舉著滿是磷火的手掌厲聲叫道:“孩兒們,跟我殺,一個都不能放走。”
韓老鬼帶著手下一路追殺了下去,我坐在滿地的瓦礫裡麵看著孟青禹和苟子笑。直到一個小時之後,韓老鬼才趕了回來:“那些鬼魂全撤走了。看來找咱們麻煩的人,本事不小。”
韓老鬼往孟青禹和苟子笑身上看了一眼:“這邊怎麼處理?”
“人快醒了!”我看苟子笑快醒了,趕緊轉了身,木然地看向了大殿遠處。
沒過一會兒,苟子笑就捂著腦袋醒了過來,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我的背影,我附近到處都是大戰之後的景象,我就坐在遍地磷火裡一動不動。
“九王爺……九王爺……”苟子笑顫著聲音,手腳並用的往我身邊爬了過來,一隻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肩膀:“九王爺,你怎麼了?你彆嚇唬我啊!”
我紅著眼睛轉過頭看向了苟子笑:“兄弟們都死光了。”
我話一出口,眼淚就流了下來,被我放在身邊的長劍也隨之發出了一聲悲鳴。
神兵護主,主傷劍哀。
這一聲劍鳴,足以讓苟子笑感同身受。
苟子笑猛地站了起來:“九王爺,你等著,這個公道,我不給你討回來。我就不叫苟子笑。”
苟子笑連孟青禹都不顧了,轉身跑出了半間堂,韓老鬼現身道:“你這是逼著孟青禹背後的勢力跟那邊動手啊!”
我冷聲道:“孟家和另一方人,明顯是不想把對方得罪死。卻都想把我放在中間當成泥人一樣捏圓捏扁,我會這麼聽話麼?”
“我要的,就是讓他們徹底反目。”
我聲音一頓道:“老鬼,那邊的人都死了沒有?”
“一個都沒死!”韓老鬼道:“我剛才往指揮車那邊看了一趟,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
“跑了?”我不由得一皺眉頭:“一群不會秘術的人,能在陰火燒山的時候跑出去?這倒是有點意思了。”
我沉聲道:“先不管他,讓他們先亂一亂再說。水不動,魚就不會跳出來。”
韓老鬼道:“那孟青禹怎麼辦?”
我想了一下道:“先讓她昏迷著。”
我和韓老鬼合力把昏迷過去的孟青禹送回了客房之後,我就在大殿裡反複推敲孟青禹遇襲的過程。
孟青禹雖然是在我的安排之下滴血問祖,但是開啟鬼門之後的事情,卻讓我覺得極為蹊蹺。
孟家,似乎還有孟青禹不知道的事情。
孟青禹十五歲時遇上的危機處處都透著疑點,時隔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經抹去了痕跡,我們想要反過頭追查當年的事情,怕是比黑山縣一戰還要困難。
但是,今晚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孟青禹的劫數似乎出現了某個我暫時沒有發現的轉折點,隻要抓住這個點,後麵的事情就會峰回路轉。
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下去。
我一直思考到快要天亮的時候,苟子笑就帶著葉開和溪月一起回來了。
我支開苟子笑之後,把葉開留了下來:“你們怎麼回來的?”
葉開道:“苟子笑跟人大打出手,把高層都給驚動了。孟家老少兩輩一起到場,跟一個什麼第五研究所的人放了狠話,絕不善罷甘休。我走的時候,他們雙方還在掐。”
“張淩毓也趕過去了,當場跟人掀了桌子,連帶著抓了好幾個人。我看見的隻有這麼多。”
“嗯!”我點了點頭道:“你先休息,我有事要辦。”
我把韓老鬼給叫了出來:“老鬼,孟青禹還得多久才能醒過來?”
孟青禹是中了韓老鬼的咒,韓老鬼想讓她醒過來,隻要過去喊上一聲就行了。
我話一出口,韓老鬼就知道,我這話是在說給彆人聽的。
我去監視彆人,用的是秘法,彆人想要監視我,用的卻是科技。
我敢肯定,半間堂的所有監控都已經被黑客入侵了,我就算是在屋裡放個屁,對方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隻是不知道,監視我的有幾方人馬而已。
韓老鬼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兒,就連眉毛都是空的,我一開口他就知道我想乾什麼?
韓老鬼故意顯出形影,用監控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現在不好說啊!她被秘術反噬之後,又被鬼怪附體,連續傷了兩次神魂。要是沒掉魂兒還行,如果魂魄真被擠走了一個,怕是醒不過來了。”
我沉吟道:“一會兒叫溪月想辦法求仙家找找孟青禹的魂魄,現在,這山上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孤魂野鬼,萬一傷了孟青禹的魂魄就糟了。”
韓老鬼道:“我已經安排了。要不是這次折損的孩兒太多,我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我歎息了一聲道:“找找那些戰魂的家人,儘可能給他們一點補償吧!魂飛魄散,這筆債,是咱們欠人家的。”
“老鬼,你找外麵的遊魂,幫忙查查近幾十年,整個盛天城裡有沒有出現過陰火燒山的事情?”
“我懷疑,陰火燒山不止出現過一次。”
韓老鬼點頭之間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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