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試探虛實(1 / 1)

黃泉借皮 苗棋淼 1620 字 11天前

我在半間堂等了一天,韓老鬼和苟子笑卻給我帶回來兩個不同的消息。

我沒安排苟子笑去查找陰火燒山的事情,他告訴我,是自己聽到了老鬼和溪月的對話才幫忙查找線索。

其實,我知道,監視我的人裡,肯定還有張淩毓一個。

韓老鬼跟我說的是,近六十年裡,盛天城沒出現過陰火燒山的事情。

苟子笑卻告訴我:二十多年之前,不止出現過陰火燒山,還連續出現了四次。他還把其中一次的當事人給帶來了。

我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人在什麼地方,帶進來給我看看?順便把葉開和孟青禹都叫來,有些事情我需要驗證一下。”

我在下午的時候,就讓孟青禹醒了過來。有些事情,隻要火候到了就好,一味堅持反而是過猶不及。

苟子笑出去沒一會兒,就從外麵押進來一個雙目失明的老頭。對方雖然是被苟子笑給拎進了屋裡,卻一點都沒有驚慌失措的意思,把雙手放在膝上,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裡。

我試探著用手在他眼前晃動了兩下,對方才開口說道:“這位先生不用試了,我這雙眼睛已經是瞎透了。”

我說道:“我都沒開口,你怎麼知道我是男是女?”

那人笑道:“人瞎了之後,鼻子,耳朵就變得更靈了,我能聽見你走路的聲兒,能聞到你身上的味兒,自然也就能分辨出你是男是女!”

“溪月,給老先生上茶!”我轉身坐回了原位:“不知道,老先生怎麼稱呼?”

“你叫我老陳就行。”老陳說道:“先生把我找來是為了問當年陰火燒山的事情?說起來,我這雙眼睛還是那個時候瞎的。”

老陳沒等我問,就繼續說了下去:“二十多年前,我大哥的兒媳婦即將分娩的前一個月,陳家開始變得怪事連連。”

侄媳婦一會兒說,能看見有個白衣女人跟他們同桌吃飯;一會兒說,吊頂上坐著個人,從上麵看她睡覺;有時候,睡到半夜,還醒過來非說床底下有人,讓我侄子去掃床。

我們陳家以前也出過幾代術士,我哥不是術士,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就把我給叫了回去。我去了一看也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侄媳婦身上發生的事情是“降生鬼劫”的前兆。一般的秘術擋不住她見邪。我不得已之下,隻能用銀針封住了她的視、聽、感三覺。可是,我侄媳婦仍舊一直在說這裡有人,那裡有人。

明白的人都知道,那是鬼入心了。這次鬼劫怕是沒法善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打掉孩子,讓他無法出生。

但是,我侄子一直要不上孩子,侄媳婦好不容易懷孕了。醫生都說侄媳婦懷孕是幾萬分之一的奇跡。我們誰也不敢去賭,這次不讓侄媳婦生產,老陳家能不能絕後?

我哥也一個勁兒跟我說:再看看,再看看。

等到了,臨近預產期半個月的時候,老陳家的事情就鬨得更凶了。我侄媳婦總是夢見有一隻小鬼坐在自己肚子頂上衝著她笑,一個勁兒告訴她,我們還有幾天就見麵了。

那隻小鬼說的日子,正是我侄媳婦的預產期。

我哥跟我商量了之後,一咬牙把家給搬到了山神廟裡。那是,我早就看好的地方,想要借著山神廟壓住邪氣,想要換那孩子一命。

老陳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先生,你還要再往下聽麼?如果,你也是術士的話,就應該知道,有些事情聽完了,可就粘在身上了,想甩都甩不掉啊!”

我淡淡說道:“那孩子後來救回來了麼?”

老陳道:“算是救回來了吧?因為,他是小年那天生的,我哥給他起名叫陳小年。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陳小年?那不是我同學麼?”孟青禹驚聲道:“他跟我說過,他生日那天是小年。”

老陳也激動道:“你同學的父親叫什麼?”

孟青禹想都沒想就說道:“叫陳爭先!”

“這就對上了!”老陳道:“你說的陳小年,就是我侄孫。他現在……”

我打斷了老陳道:“你先往後說,等你把事情說完了,我再告訴你,陳小年的下落。”

“嗯,也好!”老陳點頭道:“那天,我們上山之後,我就算好了時辰,隻要侄媳婦不是在子時生產,她就能躲過一劫。如果趕上子時,隻怕是我們全都得出事。”

可是,這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我侄媳婦正巧就是在子時生產,當時就惹來了陰火燒山。

那時候,漫山遍野的都是鬼魂,我連著去請出了五位陳家先祖的魂魄,都沒能打退那些惡鬼。就在我跟鬼魂拚死拚活的時候,我侄媳婦就滿身是血地從山神廟的供桌上坐了起來,眼眶子裡在一個勁兒往出滲血,頭發就像是被風吹了一樣漫天亂舞,瞪著我和我哥嗬嗬怪笑。

我哥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侄媳婦就淒淒冷笑道:“陳文山,你想要這個孩子麼?”

“我告訴你,這個孩子長著獠牙,生下來就得吃人,你還敢要嗎?”

我哥怒吼道:“你就算生個鬼下來,我也敢要!”

侄媳婦死死盯著我們哥倆也說了一句:“這可是你說的!”

她的話一說完,廟裡的山神像就轟一聲滾下了神台。山神廟的廟頂也崩了,磚頭瓦塊也一起往下掉。我也就是那麼一愣神的工夫,腦袋就像是被誰狠狠錘了一下,當場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和我哥被一陣嬰兒的哭聲給叫醒了過來。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向了廟門外麵,滿山的陰火早已經停息了,除了遍地落葉,山門外再找不著其他什麼東西了。

我再一轉頭,才看見滿地瓦片裡躺著一個嬰兒,趕緊脫了衣服把嬰兒給包了起來,我和我哥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懷裡的孩子,就聽見我侄子冷森森地問道:“爹,叔,那孩子是不是長著獠牙,你給我看看。”

我哥抱著孩子往後退了幾步:“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去看你媳婦去!”

“她死了!我媳婦死了!”我侄子像是瘋了一樣指著我喊道:“她被咬死了,你讓我看看那孩子是不是長著獠牙,是不是吃了人肉!”

我侄子說著就要往上衝。

“放屁!”我哥一腳把他踹倒在了地上:“趕緊收拾一下,我先帶孩子回去。”

我哥抱著孩子,頭都沒抬地跑回了家,誰都不讓看。等我看見那孩子的時候,他已經滿嘴是血了,我約莫著,那是我哥偷著把他的獠牙給掰掉了。

我和我哥是先一步回了家,把我侄兒給留在了山上處理他媳婦的後事。結果,我侄兒到了半夜才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是人了。

他不僅弄得滿身是土,眼珠子還紅得嚇人,嘴角上麵全都是血,一隻手裡拎著菜刀,搖搖晃晃地往家裡走。

我連著喊了他幾聲,他都不答應,眼睛就那麼死死盯著屋裡,看那樣就像是要殺人。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傷心過度迷了心竅,就想用靈符給他還還魂兒,結果靈符一拍在他身上就著了火,我這才知道,他已經死了,趕緊就跟他扭打在了一起。我們兩個動手的聲音太大,把左鄰右舍的人都給引了過來。

那些人看著我侄兒倒在了我腳底下,有人想要幫忙把他拽起來,卻發現他已經沒氣了。當時,就有人報了警,我也就被人抓了起來。

那時候,我也沒法證明自己殺的是具屍體,就這麼被關在看守所裡等著判刑。

我一直不甘心就這麼被惡鬼擺了一道,就在看守所裡起了三卦,想要看看我那侄孫的來曆,結果卻弄瞎了自己的眼睛。

我在看守所出了事兒,加上也到了一定歲數,法-院才沒判我死-刑,隻是判了一個死緩。

我算卦瞎了眼,這身本事就算廢了,我也就對出獄沒了念想,一直在監獄裡混吃等死。

老陳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我卻看向對方道:“你最後那三卦,不會是什麼都沒算出來吧?”

算命這種事情,隻要是個術士就都會推算,區彆就在於有人把算命當做輔助,有人卻是專攻一項。

在某種意義上說,命數師的禁忌比一般的術士更多。

有些事情,看見不能說,有些事情,看都不能看。

老陳因為算卦瞎了眼睛,說明他當時窺視天機,遭到了天道的反噬。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當時什麼都沒看到。

老陳笑道:“這位先生,你是在考我吧?”

“妄言天機,其罪當死。”

“瞎眼,是老天對我窺視天機的懲罰。因為,我隻看沒說,才活到了現在。如果,我把看見的事情告訴你,我就得當場斃命。”

“我想知道,我這條命能換來什麼?”

我注視著對方道:“你想要什麼?”

老陳沉默了片刻道:“我哥,還好吧?”

我看向了苟子笑,意思是:讓他先傳音告訴我,陳文山怎麼樣了?我心裡有個底,才好跟老陳還價。

苟子笑到底不是我們半間堂的人,根本看不懂我的意思,直接把真話說了出來:“陳文山已經死了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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