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有點打怵去找司宸。
我每次找她都跟做賊一樣,不管怎麼樣,先把門窗關好了再說。
韓老鬼不理解我的痛苦,他說:司宸隻是熱情如火而已。
鬼的熱情如火啊!那就是一個流氓頭子的矜持。
要不是我跑得快,她掐完我的臉說不定還能幫我揉揉。
我關好密室大門離著鏡子三尺坐了下來,沒過一會兒,司宸就出現在了鏡子裡。不過,我怎麼看都覺得司宸不太對勁兒。
司宸風情萬種地看著我道:“小狐狸,你坐那麼遠乾什麼?過來,讓姐姐掐一下。”
我的臉都要綠了:“不……不,這樣挺好的。”
司宸臉色一整:“你不過來,我們這次的交易就取消。”
“你還有點道德嗎?”我差點跳起來。
“道德,是需要堅守。”司宸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一看見小狐狸,這道德就一刻都守不了了。”
我正在目瞪口呆的時候,鏡子裡忽然多出來了一隻腳,淩空把司宸給踩了下去。
等我再往鏡子裡看的時候,卻看見另外一個身穿著職業裝的司宸出現在了鏡子裡,對方優雅地坐在椅子上,麵帶微笑,右腳不斷發力:“不好意思,手下人冒充我跟你開了一個玩笑。”
“還好……還好……”我擦著冷汗道:“我是有些事情想請你幫忙。”
我把自己想要打聽的事情說了一遍,司宸用手指輕輕點著椅子扶手道:“你想找活著的白袍,還是已經死去的白袍?”
“活著的!”我知道,真正的術道中人很難善終,很多術士身死之時也是魂飛魄散之日。要找死去術士的魂魄實在太難了。
司宸說道:“如果,你要查普通的東北先生,問題不大。但是,你要查白袍的話,怕是有些困難。”
“要知道,東北三省白袍先生隻有五人,地位超然到了,沒有確定其身亡之前,不可新增白袍。”
“建國之後,東北先生因為白袍不在,已經成為一盤散沙,再沒推舉過白袍。想要查到過去白袍的下落,多少有些困難。”
我點頭道:“我能理解!儘力而為吧!”
司宸道:“我需要一點時間,等我找到消息之後再聯係你。”
我正等著司宸切斷聯係的時候,忽然聽見葉開在房間角落裡說道:“司宸,你還沒捏狐狸臉呢!”
我當時被嚇了一跳。
我不是把門都給鎖上了嗎?葉開怎麼進來的?
我一回頭,差點沒昏過去。
葉開那貨竟然打了一條地道,把牆角摳出來洗衣盆那麼大個窟窿,像是電視劇裡被壓在五行山下麵的孫猴子一樣伸著半拉身子,對著司宸使勁招手。
司宸乾咳了兩聲:“總掐他臉,不太好吧?”
司宸這個流氓,嘴上說著不太好,手指頭卻在那兒來回搓。
葉開大嘴一撇:“術士主打的就是一個活兒不能白乾,事兒不能白管。你都不收他錢,掐他臉咋啦?”
“也對!”司宸還真是借坡就下啊!那鏡子,奔著我的方向就挪過來了。
我一個閃身衝到葉開跟前,抓著一條胳膊把人從地洞裡拽出了半截。抬手點住了他的穴道,抓著他的衣領向外一扯:“快看,他有八塊腹肌!”
“哇——”鏡子裡的女人全都瘋了,就像是惡鬼抓人一樣,一下從鏡子裡麵伸出來七八隻手,奔著葉開胸口和肚子就去了。
我撒丫子就想跑,沒想到一下被人扣住腳腕,等我回頭一看,正好看見葉開一隻手抓住了我腳脖子。
肯定是那幫女人,解開了葉開一隻手上的穴道,他身上動不了,那隻手卻能動。
我還沒來得及蹬他,葉開拇指就壓住我的腳上穴道,我身子一軟,當場趴在了地上。
葉開咬牙道:“兄弟,我是不會放手的,我們一起去吧!”
葉開的眼神從來就沒這麼堅定過。
我隻是扭頭看了葉開一眼,臉就被捏住了。
我掙紮著罵道:“葉虎逼,我艸-你大爺!”
葉開拚命掐著我的腳腕子:“去吧!我大爺還沒投胎呢!”
好在那群娘們沒下死手,逗了我倆一下就跑了。
我和葉開互相罵著出了密室:“你是不是傻?你看看我臉,都要禿嚕皮了。”
葉開臉色發青:“你才傻!我肚臍眼差點被摳開!還有,你把我衣服都扯壞了,你賠我衣服。”
我倆正在互噴的當口,忽然聽見溪月說道:“我都經曆了什麼?陳九撕葉開衣服,陳九的臉還紅了,被葉開搓的——”
“殺她滅口!”我和葉開不約而同地衝向了溪月。
我和葉開追著溪月滿院子跑的時候,韓老鬼和琥珀坐在院子裡喝起了茶,韓老鬼端著茶水道:“你的弟子又要被滅口了。”
琥珀頭都沒抬一下:“沒眼看啊!我這個笨蛋弟子,明明是個福星。咋就偏偏遇瘟神啊?”
韓老鬼道:“萬般皆是緣啊!彆看他們平時打打鬨鬨,陳九,葉開不也是在護著溪月麼?”
“說的也是!”琥珀歎了口氣道:“要是沒有陳九和葉開,我這個傻弟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渡過命中劫數。”
“馬上就要清明了,溪月的劫數也該到了,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躲過去?”
韓老鬼道:“你放心,陳九,葉開不會看著溪月出事。就算溪月惹上了老天爺,他倆也敢擼袖子跟老天鬥上一場。”
琥珀狐疑道:“你說葉開敢拚命,我信。陳九,他不是一直不喜歡動手麼?”
“那你可就錯了!”韓老鬼道:“陳九骨子裡的凶狠,隻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你也是狐狸,應該是知道狐狸發起狠來,有多可怕吧?”
“小九,要是發起狠來,就跟狐狸一樣。”
琥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說‘殺過’?陳九以前乾過這事兒?”
在食肉動物的身上存在“殺過行為”,就是說,食肉動物在捕獵過程當中,會把所有獵物全部殺死,從不放生,但是它吃掉的獵物可能隻有其中一小部分。
“殺過”表現最為明顯,也最常見的動物,就是狐狸。
東北人都知道雞窩必須紮嚴,要是讓狐狸鑽進了雞窩裡,它絕對會把所有雞都給咬死,但是,隻會拖走其中一隻。
而且,並不是東北的狐狸如此。國外出現過一隻狐狸在三天之內咬死了七十多隻企鵝,卻並沒吃掉獵物,隻是任由著獵物腐爛。
科學上對“殺過行為”有合理的解釋,術士卻不這麼認為,他們隻是覺得那是狐狸的天性。
在術道上,狐狸的“殺過”不止存在,甚至會成為狐狸修行上的劫數。
韓老鬼道:“目前看,陳九還沒親自乾過這種事情。不過,他受狐狸的影響太深了。說不定哪天受到什麼刺-激,就可能變成人屠。”
琥珀的眼神有點不一樣了:“這倒是個麻煩,以後,你得看著他。他因為殺人太多染上因果不要緊,要是連累了我的徒弟,我就先咬死他。”
韓老鬼斜著眼睛笑道:“就怕你弟子願意被小九和葉開連累啊!”
“我先去打死那個笨蛋徒弟,太丟人了。”韓老鬼一句話就把琥珀整炸毛了,琥珀茶也不喝,直接跳起來追殺溪月去了。
我和葉開從追殺溪月,變成了阻擋琥珀。
這家夥,那老狐狸是真下狠手啊!我和葉開不出殺招不是她的對手,出了殺招又怕傷了她,狐狸是攔住了,我倆卻挨了頓揍。
溪月本來還要給我們兩個治療一下,卻被變大了十幾倍的老狐狸像是叼貓崽子一樣叼走了。
我就知道葉開出來準沒好事兒,我去弄個情報都能挨頓揍。
我倆互相鄙視了對方三天之後,司宸才跟我聯係上了:“根據我們的調查。建國之前的五大白袍,除了葉家白袍之外,已經全部失蹤。”
“目前,能夠查到的是,蘇戮,字玄安。以劍術聞名,與其餘四大白袍交往甚密。在其失蹤之前,曾經對其餘四人發出過邀請。葉家先祖和張家張道凡並未應邀。其餘兩位白袍,卻在接受邀請之後失蹤。”
“張道凡也在不久之後銷聲匿跡,根據我們的調查,張道凡最後出現的地方,是距離盛天不遠的八家屯子。”
“我懷疑他的後人,可能是隱居在八家屯子。”
“如果,你能再等一段時間的話,我會帶給你更詳細的情況。”
我稍一思忖道:“你繼續追查蘇戮的去向,我自己去一趟八家屯子。”
司宸點頭道:“這樣也好。我給你一個建議。你想找到張道凡的後人,先得從‘怪’字上著手。多注意一下,有沒有在房梁上掛刀,飯鍋裡養魚,大門上貼灶王爺的人家。”
我慢慢道:“你說的這些都不是什麼正常人吧?”
司宸道:“術士必然牽扯到因果,所以,他們的後人必然都是術士。想讓後人從術道上跳出來,就得有人給他們擋災,改命。”
“那些怪異的舉動很有可能彆有深意:房梁上掛刀的人,是在斷某個人的劫數;飯鍋裡養魚,是在幫誰擋煞;門口貼灶王,是把家宅給變成了灶台,煉化家裡的邪氣。而且,敢這麼做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術士後人,想要跳出術道,必須要經曆最少兩次劫數,一次在出生的時候,另外一次就是在他十二,十六,十八歲,二十四這幾個節點上。想要幫他們改命就得在這幾個節點上先做足準備。”
“我們沒發現張道凡後人活動的痕跡,很有可能是他的後人已經跳出了術士的宿命,或者是正在做這樣的準備。你注意這些,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我點頭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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