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有點問題(1 / 1)

黃泉借皮 苗棋淼 1670 字 11天前

錦衣候?

我什麼時候跟錦衣候打過交道?

我下意識看向司宸的時候,司宸說道:“他說的錦衣候就是六扇門。江湖中曾經把六扇門名捕稱之為錦衣候。”

我正在點頭之間,卻看見法緣寺住持對著虛空深施一禮,便不再說話,也不再誦經,隻是安安靜靜地閉目靜-坐。

似乎在享受死亡來臨前的平靜,又或是在回憶自己縱橫江湖的那崢嶸歲月。

子木跟我說過,人不到臨死前一刻,想不通自己一生所謂是對是錯,世上沒有至死不悟的人,那些臨死前還在為自己辯解的人,隻是想通了卻不願承認罷了。

我清清楚楚看見住持的眼角上留下了兩行眼淚,又從僧袍的衣袖中拿出一隻玉墜,無限珍視地撫摸良久,才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身白袍,一生白袍!”

“貧僧本以為遁入空門可以忘卻一切,可惜貧僧終究無法超脫這人世紅塵。”

“她在等貧僧來世,可是貧僧今夜便要魂飛魄散。”

“施主,貧僧俗名李玹玉。施主如若有暇,請找鬼神到奈河橋頭找一個等我之人,告訴她,彆再等了,貧僧身為術士,負她一生,無顏再見。”

“切勿告知,貧僧已死。”

住持說話之間,殿外車聲隆隆,鬼哭如潮。

法緣寺僧眾誦經之聲,震天而起。

殿外光影,紅光漫天,李玹玉身穿白袍大步前行:“施主,貧僧去矣!白袍李玹玉,去矣!”

我從門口看向殿外之時,幽冥列車已經衝進了法緣寺大門,漆黑的車身好似準備擇人而噬的惡龍,往大雄寶殿的方向穿行而來。

被劉副官留在外麵的人雖然在瘋狂射擊,卻擋不住那來自幽冥的邪氣,紛紛倒地氣絕。

法緣寺僧眾麵對陰風盤繞的幽冥列車毫無懼色,身形不動如山,口中經文連綿如水。

法緣寺內紅光似火,一件件在陰風中舞動的僧衣,好似烈焰中綻放的白蓮,阻擋著層層突進的幽冥列車。

幽冥列車毫不留情地壓在一眾僧人的身上緩緩推進,魂魄被碾碎的磷火在車輪下不斷飛濺。

僧人魂滅,身軀卻端坐在地,寸土未移。

李玹玉雙手合十,走向列車之前,擋向了車身,竟以一己之力將列車擋在了大殿之前。

有人在車中說道:“以一敵三,李玹玉,你又進步了。”

李玹玉沉聲道:“非是貧僧進步,而是諸位在退步。”

“身披白袍日,以身鎮妖邪。諸位再無術士之心,何來進步一說?”

車上那人冷笑道:“李玹玉,你不必跟我們說什麼大道理。”

“我等能白袍加身,自然經曆無數艱辛,也嘗遍了世間苦辣!可我們得到了什麼?”

“無名,無權,無錢!”

“我們修得這一身本領,難道就是為了籍籍無名,清貧度日?”

另外一聲說道:“李玹玉,你退下去吧!念在同為白袍的份上,我們不與你為難。你交出劉副官,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繼續修你的佛法,我們去做我們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李玹玉身邊僧眾接二連三地撲倒在地,李玹玉仍舊巋然如山:“道不同,貧僧若退,無法向自己的良心交代。”

“嗤——,良心?”有人在嗤笑之間,另外一人說道:“彆跟他廢話了,趕緊殺了他,去抓劉副官。”

“李玹玉,跟著你的良心一起灰飛煙滅吧!”

那人冷喝之間,幽冥列車以萬鈞之勢向李玹玉碾壓而去,法緣寺僧眾的魂魄被緩緩推進了列車,一點點地推出了體外。

身,魂被分裂的痛苦,難以抵擋,一眾僧人誦經之聲卻一刻未停,直到魂魄在車輪下化作磷光,他們用來阻擋劫數的身軀才砰然倒地。

李玹玉忽然抬頭道:“我明白了,貧僧今日以畢生功力封禁此陣,來日必有術者,化解劫數。”

李玹玉怒吼之間,身如佛陀,全身上下綻放出了刺目金芒。

我一時間,隻覺得眼前到處都是閃動的金光,什麼都看不見了。

等我再睜開眼時,已經全部退出了通靈之境。

司宸站在我身邊幽幽說道:“好慘烈啊!”

“李玹玉遁入空門,修行半生,他自己說:此生無法超脫,不能成佛。”

“李玹玉最後一刻,真的沒能成佛麼?”

“那耀眼的佛光,難道不是對他佛心的見證?”

我說道:“佛心,未必是空!”

“佛心是空,何來慈悲?”

“佛講見性,李玹玉在他生命中最後一刻,難道不是放下一切,見證本心?”

我說話之間對著空空蕩蕩,殘缺不全的法緣寺深施一禮:“前輩安息!”

我正要起身離去之間,距離我不遠處的青磚連續碎裂。

我下意識握住劍柄,山間微風卻將地上粉塵輕輕拂去,露出了藏在青磚之下的金色遺骨,那具骨骸的身上還穿著一件雪白色的衣袍。

佛骨?

白袍?

當我抬頭之間,卻看見李玹玉站在不遠處,雙手合十,微微行禮:“貧僧身無長物,唯有白袍可贈小友。”

那不是李玹玉的魂魄,隻是他留下的一絲意誌罷了。

我雖然沒有看見李玹玉最後的結局,卻能推斷出:當年,李玹玉在法緣寺壯烈成仁,他用最後一絲餘力將屍身和白袍全都留在了法緣寺地下,等待應劫之人的出現。

術士不會無故出手,李玹玉將這一身佛骨,一身白袍,作為了傭金。

我明明知道,李玹玉的意誌已經消散,再聽不見我說什麼,仍舊抱拳向天:“白袍不在,白袍的傳奇卻不會因前輩而止。”

“白袍必有傳人!”

我鄭重解開屍骨身上的白袍捧在手裡走向司宸:“司宸姐,請你替白袍尋找一個傳人,我願意以一件生意作為交換。”

“另外,還請司宸姐給住持大師找一件袈裟。”

司宸看向我道:“這件白袍,你不想要麼?”

“我?”我頓時就愣住了。

司宸卻笑著說道:“自從蘇戮帶走大批術道高手之後,東北先生就已經不複當年盛況。你總不會希望五大白袍成為傳說吧?”

“現在半間堂裡,算是有一個半白袍了對嗎?”

“一個半?”我愣了一下道:“哦對!葉開算是半個。”

我聽葉開說過,他爺爺葉道生的白袍留給了葉開,隻不過,葉開並沒正式成為白袍先生,才沒傳出來而已。

白袍先生的傳承全憑本事,誰有能力誰得白袍,沒有“父傳子”的說法,但是白袍先生的後人,隻要不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都會儘可能的去爭奪白袍,因為,那不僅是一份傳承,也是家族的榮耀。

不過,我看葉開那貨似乎對白袍不怎麼上心啊?

司宸笑眯眯的說道:“以你和葉開的修為,絕對有角逐白袍之位的能力。如果,你們兩個都成功了呢?”

“你再想想,要是我們乾掉了火車上那三個人,五件白袍是不是全都落進我們手裡了?”

“半間堂儘收五大白袍,那得是多大的榮耀啊!”

“你就一點不動心。”

我眨著眼睛道:“司宸姐,我看你像是大灰狼。”

“灰你奶奶個爪兒!”韓老鬼和琥珀一左一右地往我後腦勺上拍了過來,我嚇得趕緊一縮脖子:“司宸在誘拐我。”

“滾!”韓老鬼和琥珀乾脆把我給擠到一邊兒去了,韓老鬼特意搬來兩把折疊椅,一把交給了司宸,他抱著琥珀坐在了司宸對麵:“司家妹子,咱們合計合計怎麼才能拿下五大白袍?”

我管韓老鬼叫“爺爺”,他管司宸叫“妹子”,這都什麼輩分兒?

再說,五大白袍湊在半間堂,那不是樹大招風麼?有些人,可不管跟你有沒有恩怨,你有名,有錢,有權,就是他的仇人。我惹那不必要的麻煩乾嘛?

我正要說話的時候,就被葉開和張道凡捂著嘴拽到了一邊,我正要掙紮的時候張道凡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感覺剛才看到的事情不太對勁兒!”

我被張道凡這麼一提醒,也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也不再去跟老鬼他們較勁兒了,半坐在地上飛快地回憶剛才通靈時看到的事情。

司宸卻在那邊說道:“術道中人隻知道白袍先生必須術道共選,卻不知道,白袍其實可以由鬼神冊封。”

韓老鬼震驚道:“鬼神冊封?誰冊封?地府麼?”

“對!”司宸點頭道:“其實,第一代的白袍大先生就是接受了地府冊封。要不然,他們的白袍仙衣從哪兒來的?為什麼隻有五件?”

韓老鬼眯著眼睛道:“受地府冊封的白袍先生,怕是要為地府辦事吧?”

“這是自然!”司宸道:“城隍同意從地府借魂,又要親自接見陳九,多少也有幾分考驗他的意思。”

“我估計,陳九完成了城隍交給他的任務之後,城隍很可能會提及授封白袍的事情。當然,願不願意接受還得看陳九的意思。”

司宸聲音一頓道:“韓先生走過江湖,也曾身居廟堂。應該也能猜到,受封白袍可以說是利弊參半。我今天這番話,隻是提前告訴陳九,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嗯!多謝了!”韓老鬼眯著眼睛道:“這事兒,我得幫著陳九好好參謀參謀。”

韓老鬼說這話,就是代表他在打那五件白袍的主意了,說不定,五件白袍怎麼分,他都給想好了。

我想的卻不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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