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文士未必擋不住這幾隻鬼魂,他直接讓我們進七星穀,或許隻是不想給我們太多思考的時間。
血衣文士看我們沒動,連忙揮手打開了獄神像後麵的暗門:“從這裡下去就是七星穀,你們快點走。”
我的身形還沒移動,就看見獄神廟外麵火焰暴起。
獄神廟外明明沒有任何可以燃燒的東西,卻竄出了過尺高的火焰。
暗紅色的火苗觸碰人體之間,那些人的魂魄竟然像是受不了火焰的灼燒,直接脫離肉身跑了出來,隻是他們還沒跑出去幾步,就燒成了人形的火團。
廟門外的人數像是陡然間猛增了一倍,但也隻是眨眼的工夫就恢複到了原樣,隻是,堵在外麵的人全都變成了被火焚燒的死屍。
血衣文士驚聲道:“快走!大牢外層的陣法已經失控了!”
我轉頭看向葉開,後者急聲道:“確實失控了。”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張淩毓她們會不會有危險?”
“她們及時躲進獄房就沒事兒,我估計……”葉開又看向了獄神像,他到現在也沒放棄控製懸天牢的打算。
“跟我走!”我伸手拽住葉開衝向神龕後麵的暗門:“你先把自己的虎逼想法放放。我們專心對付七星穀,七星穀穩了,懸天牢才能穩住。”
七星穀,懸天牢裡存在太多的變數。
我不敢讓葉開冒險,相反闖七星穀,才是相對安全的辦法。
我硬拽著葉開從暗門後麵的密道滑下去很長一段距離,才落進了地底深處,眼前也出現一片不見天日的底下世界。
往前去就是一道彎曲的寬闊山穀,山穀兩側儘是閃動著磷火的山崖峭壁。
葉開下意識的說道:“我們這是進了鬼神秘境了麼?”
“應該是!”我回應道:“如果七星穀不是大凶之地,也不會陷落整支踏白軍,更不需要用懸天牢進行鎮壓了。往前走走試試。”
我和葉開也沿著七星穀的方向跑出數百米的距離,再落腳的時候就明顯覺得腳下地麵變得凹凸不平,腳掌踩在上麵就像是踩上了球體,會不受控製的打滑。
我隻是往腳下掃了一眼,就看見了遍地的顱骨。
若乾年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七星穀外被砍掉了人頭,凶手又把他們的人頭像是鋪磚一樣,一個挨著一個的鋪在了地上,隻留下頭頂,任由著屍體在自然腐爛,最後便形成了這條白骨之路。
我和葉開連續踩碎了幾顆人骨之後,似乎聽見那些白骨的哀號,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可是,那些頭骨卻仍舊承受不住我們倆個人的體重,在我們腳下連連碎裂。
葉開低聲道:“我們一開始踩著的骨頭怎麼沒碎?”
這時,我也反應了過來。
人的頭骨其實相當的結實,一般能夠承受住二百公斤左右的壓力,先天高手想要把人拍死容易,想要像電影裡那樣把人頭拍得四分五裂,卻得費上點工夫。
地上這些人頭,之所以會被我們輕易踩碎,是因為經過了多年的風化,已經變得脆弱不堪。先前我們衝過來的時候,地上的人頭不僅沒碎,還帶著我們兩人滑偏了方向,難不成那些人是剛死不久?
我稍一回頭,就看見遠處的幾顆骷髏像是浮在水裡的皮球,慢慢翻轉了方向,把麵孔露在了外麵——赫然是跟著我們進了懸天牢的六扇門弟子。
我護住了葉開:“往前去,彆看後麵。”
不管是術士還是常人,看見了鬼怪的麵孔都不是什麼好事,至少,它代表著你要跟鬼怪糾纏不清了。接下來,要麼是人斬鬼,要麼就是鬼纏身。
要是換在七星穀外麵,我和葉開何懼幾隻鬼怪?在這裡,能少被纏上一個就是一個。
我用背後頂著葉開往前走時,卻聽見葉開說了一句:“彆忙活了,我也被纏上了。”
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人在你背後說鬼,指不定說話的人就是鬼。
我後麵稍一偏頭,就看見遠處擋住道口的土坡。那土坡不大,上麵卻滿是墓碑。層層疊疊的碑影,看上去就像是灰色的魚鱗,直讓人頭皮發麻。
術道上有“見碑如見鬼的說法”,意思是,你看見了墓碑,也就等於走到了人家的家門口了,說不定人家已經等著開門迎賓了。
我壓低了聲音對葉開說道:“你能跑多快?”
葉開回應道:“跟你差不多,隻要你不跑摔了,我肯定能跟上你。”
葉開就是這麼特麼的不靠譜,到了這個時候還能跟我扯犢子。
我說道:“一會兒,你跟著我跑,人追人,鬼追人,人追鬼,你分得清楚吧?”
“嗯!”葉開嗯了一聲,站到了我身後。
我正準備發力的時候,卻看見血衣文士忽然出現在了土坡前麵。
我雙目猛然一縮:“你不是在斷後麼?”
血衣文士搖頭道:“你們不是陰陽探馬!”
“你怎麼知道?”我的話沒說完,四周的景物忽然一變,我和葉開又回到了獄神廟裡。
不對!應該說,我們從來就沒離開過獄神廟的範圍。
血衣文士說道:“我告訴你們,七星穀的入口在神龕背後。但是入口卻不是你們這樣進法。”
對方說話之間,廟裡的牆板便開始飛快褪色,室內的東西也像是被風吹散的沙土,成縷成片的漂向遠處。
沒過一會兒工夫,我就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座兩麵透風的山洞裡,原先神龕的位置上也出現了一具盤膝而坐,頭頂插著鋼釘的白骨。
整座房間裡唯一沒變的東西就是供奉獄神的神龕。
我的目光落在那副白骨上的瞬間,白骨也隨之散落在地,釘在白骨頭頂上的長釘四周漸漸滲出了血跡,眨眼的工夫就將骷髏染成了一片血紅的顏色。
那副帶血的骷髏,才是獄神像的本體,多虧我剛才沒讓葉開強行占據懸天牢。
不然,他就跟那具骷髏撞上了。
我看清洞中景象的時候,心底猛然一驚:壞了,這是有人留給陰陽探馬的陷阱。這第一道陷阱分明是在測試,來人是不是陰陽探馬?
我轉頭看向了血衣文士:“你到底是想找踏白將,還是打算除掉來找踏白將的人?”
血衣文士沉默片刻道:“你們下去吧!你們是不是陰陽探馬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是想見踏白將而已。”
“這裡是陰陽探馬的葬身之地,或許,不是陰陽探馬的人才能進得去七星穀吧?”
“兩位裡麵請!”
血衣文士帶我和葉開跨過了神龕之後,我眼前再次出現了七星穀的入口。
我仔細往腳下看了一陣對血衣文士說道:“你知道前麵那個土坡是什麼地方嗎?”
血衣文士搖頭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控製懸天牢,從沒下過七星穀。隻是偶爾能從山穀裡出來的鬼魂那裡得到些消息。”
我沉聲說道:“我可以告訴你,這座土坡是一座京觀,裡麵應該埋著踏白軍的精銳。”
血衣文士幾步走到土坡跟前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們都被砍了腦袋啊?”
“活該!”
“報應!”
“你們當年怎麼逼死了彩兒,你們就該怎麼死!”
“你們找不到自己的人頭了吧?弄不清自己的腦袋被埋在什麼地方了吧?你們設下這道關卡,就是想讓闖七星穀的人把你們的腦袋找回來對吧?”
“我呸!”
“你們有什麼臉麵讓彆人來給你們找人頭?”
“你們當初殺彩兒的時候,把她的人頭弄到哪兒去了?”
血衣文士厲聲喝問之下,土坡上的鬼火變得乍明乍暗,墓中鬼魂的情緒似乎是達到暴怒的邊緣。
葉開低聲對我說道:“要不要阻止他,墓中鬼魂發怒不是什麼好事兒?”
“不用!”我緊盯著血衣文士道:“有他激怒鬼魂,我們說不定更容易闖出去。你注意點後麵。”
血衣文士罵聲不斷,終於激怒了墓中鬼魂,有人怒吼道:“姓席的,到了今天,你還在替那個妖女狡辯。當年,不是她,我們怎麼會死那麼多兄弟!”
血衣文士哈哈笑道:“好!那我問你,證據呢?”
“你們憑什麼說是彩兒害死了先鋒軍?”
“這還需要證據麼?”那人理直氣壯地道:“那個妖女作為探馬,沒摸清敵情,論罪就該斬。”
血衣文士冷笑道:“刺探軍情不利?你的命是誰救下來的?你在踏白軍中兩次失手,都是彩兒求情你才保住了腦袋。你還有臉拿出這條軍規?”
古時候,探馬的地位並不算高,刺探不到軍情,拿回錯誤情報等等情況都可能被斬首示眾,對方軍情隻是決定勝負的一部分因素,真正定勝敗的還是取決於主將的判斷。
至於探馬為什麼要死?有時候,也隻是為了替主將頂罪罷了。
那人一時語塞,卻有人替他說道:“那個妖女整日迷惑主將,擾亂軍心,殺她難道不應該麼?”
“對!哪個好人家的女子會出來從軍?她分明就是來迷惑軍心的,殺她那是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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