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話說完了。那現在開始講講你的真話吧。”長孫寒蟬收斂笑容，麵色嚴肅起來。
方諾微微頷首，伸手扶住長孫寒蟬道：“師娘，窗邊風大。我們過去坐下慢慢說。”
長孫寒蟬微微一笑，從善如流的被他攙扶著坐在椅子上。
“師娘想問什麼？隻要小子知道的，知無不言。”方諾正色道。
“沒什麼特彆想問的。就想聽聽你對我萬金樓的真實看法。”長孫寒蟬說道。
方諾點了點頭：“那請問師娘，萬金樓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此言一出，卻讓長孫寒蟬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任誰都聽的出來，這個問題已經問到了萬金樓的根本了。
蘇玲瓏此刻也是屏氣凝神，想看看長孫寒蟬怎麼回答。
沒讓兩人等太久，長孫寒蟬就輕笑一聲說道：“萬金樓的最終目的在你進山門的時候就應該已經知道了。”
“師娘說的可是牌樓處掛的那副對聯？”也難怪方諾會這麼想，畢竟那副對聯對他來說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上聯：貨殖四海，鯨吞地脈山巒。
下聯：商通八國，攬儘日月辰星。
橫批：錢
簡直逼都被他裝完了。
“不錯。萬金樓的最終目的，就是希望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我萬金樓的存在。”
方諾心下了然。這種觀念，不就類似前世那些互聯網大廠嗎？或者說棒子國的三星？想靠一個企業，掌控全國絕大部分的經濟命脈。
不得不說，萬金樓這個理念還真是超前啊。他們已經完全跳過政權這一環節，直接從經濟層麵看待問題了。
方諾微微頷首，認可了長孫寒蟬的說法，不過他立刻就是一桶涼水澆了下去：“願景倒是不錯，但以小子看來，就萬金樓現在的做法，怕是永遠也到不了這個程度，甚至有點南轅北轍了。”
“哦？此話怎講？”長孫寒蟬來了興趣，她身為樓主，是很少有機會和人這樣高屋建瓴的去談論萬金樓的前途和未來的。
“很簡單，你們萬金樓，如今窮的隻剩下錢了。”方諾微笑道。
“可惡，這小子在胡說些什麼東西？還窮的隻剩錢了？有錢還能叫窮？”蘇玲瓏憤憤不平的暗罵道。
可長孫寒蟬卻不像蘇玲瓏那般膚淺，反而認真思考起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來。方諾見她陷入沉思，也不打擾他，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等待。
良久後，長孫寒蟬才開口問道：“能和師娘詳細說說嗎？”
方諾點了點頭：“在說這些問題之前，小子想先問師娘一個問題。”
“你問。”
“請問師娘？錢是什麼？”長孫寒蟬突兀的看向方諾，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問題竟然會如此簡單？
不對，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其實蘊含的東西可大的去了。
“錢就是錢，就是金銀，就是可以用來交換一切物品的媒介。”長孫寒蟬回答的也很乾脆，也算得上是個標準答案了。
方諾莞爾一笑。隨後就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幾枚銅錢和幾張銀票。
他拿起銀票抖了抖說道：“師娘，這是你們萬金樓發行的銀票。說白了，這就是一張紙而已，如果說這枚銅錢還是實際價值的話，那麼這張紙他有什麼價值？就憑他上麵寫的幾個字？蓋的幾個戳？若是隻考慮事物的原本價值，這張銀票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這枚銅錢的，可為什麼在現實中，這枚銅錢連個包子都買不起，而這張紙，卻能在任何一國的都城換個不錯的宅子？”
方諾拿起的那張銀票，是張麵值一萬兩的銀票。一萬兩銀子，隻要不是那種豪宅，絕對綽綽有餘。
“這張紙雖然不值錢，可他蓋上我們萬金樓的戳後，就能在我萬金樓的任何商會換取等價的白銀。你可以說是他上麵的字值錢，那個戳也值錢。”長孫寒蟬麵無表情的說道。
萬金樓的商會不是後世的銀行，這銀票也僅僅隻是一種兌換券而已。隻是為了方便大宗交易時免得帶大量金銀罷了。隻要你在萬金樓任何一個商戶存入相應的金銀，萬金樓就會給你開具一張等額的銀票。你拿著這張銀票，在萬金樓的其他商會就能全額提現。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了這玩意。畢竟金銀帶在身上也太不方便了。
“好，那麼第二個問題。為什麼金銀銅錢能換到糧食，兵器，藥品，等其他一切所需要的東西？”方諾說道。
“這能有什麼為什麼？因為他們是錢啊？”長孫寒蟬都被方諾搞迷糊了。
方諾點了點頭：“那麼為什麼金銀和銅錢是錢？為什麼就不能是彆的呢？石頭為什麼不能當錢？樹枝為什麼不能當錢？為什麼非要是金銀？”
“這。。。”長孫寒蟬似乎還從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在他看來，自古以來都是這麼做的，這就是個常識啊。可一旦深究下去，卻發現這裡麵大有門道。
“為什麼？”長孫寒蟬問道。
“因為稀缺性和穩定性。同樣作為金屬，鐵就不具備這兩點。第一鐵的儲量大，隨處可見。同理，石頭和樹枝也是這樣，既然人人都能輕易得到的東西，他自然也就不具備成為貨幣的首要條件。其次是穩定性，同樣拿鐵來舉例子。鐵會生鏽。一旦生鏽，鐵製貨幣就會出現缺斤少兩的現象，如此以來，就沒有人會接受生鏽的貨幣。銅錢雖然也會出現銅鋁，但這種情況卻要比鐵要好上很多，因此大家都能勉強接受。”
“那金銀呢？銀子也是會發黑的。”長孫寒蟬問道。
“因為稀缺。極度稀缺。巨大的稀缺性可以衝淡銀子發黑帶來的問題。金子就更完美了。不但少之又少，而且還不會出現類似生鏽的現象。可以說，黃金才是一種完美的貨幣。”
長孫寒蟬微微頷首，這些道理對於她這個樓主來說，簡直就是一點就透。
“那麼師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出現了一種可以完全替代以上幾種的貨幣，那麼你們萬金樓還剩什麼？”
此言一出，長孫寒蟬臉色巨變。就連蘇玲瓏也是心頭巨顫。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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