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從軍和身後一眾心外科名醫呆呆地望著這一幕,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這是正常團隊能有的默契?
都快堪比同一個大腦控製三個人了!
而此時,他們總算意識到許秋為何要綁定雷鵬、陳主治……有這種默契,給幾個頂尖名醫都不換!
……
隨後的操作與孫氏手術沒什麼區彆。
正中開胸、遊離無名靜脈、遊離無名動脈、遊離左頸總動脈遊離左鎖骨下動脈……
完成這一切,許秋就著手打開心包了。
到這裡就要利用右腋動脈、右心房和右上肺靜脈插管建立體外循環。
“準備了,做常溫循環阻斷。”許秋提醒一聲。
雷鵬和陳主治嚴陣以待,其餘手術人員也是把警惕拉滿了。
許秋的神色也嚴肅了幾分。
這是直接決定寧景明大腦、全身損傷幾何的關鍵,同樣,也是改良式的起點。
從這一刻開始,它就和常規的孫氏手術不同了。
“插管吧。”許秋說著。
這一步自然是由他來做,在大師級的插管術之下,體外循環能以最好的狀態維持著。
“準備阻斷上下腔……”
許秋這句話剛響起,手術室眾人就猛地瞪大眼睛。
怎麼就直接阻斷了?!
不應該是插管建立體外循環—降溫—阻斷上下腔靜脈的嗎……難道不需要降溫?!
侯從軍臉上更是出現濃濃的不可置信之色。
他之前聽許秋的說法,分明是“三十度、五分鐘”,怎麼臨了又變陣,竟然真打算做“常溫阻斷”?!
然而此刻已經到了台上,哪怕侯從軍地位有多高,也不敢在這個關鍵時候打斷許秋的操作。
“根部外接。”
而隨著許秋又一道聲音的落下,雷鵬就已經用一根輸血器管外接在了主動脈根部的注液針上,另一頭針則是插入了腔靜脈引流管做了個負壓引流。
“這是……”但侯從軍是真憋不住了。
這一步操作,此前根本沒有提及過!
許秋依舊保持著高速的動作,道:“防止主動脈進氣。”
侯從軍反應了半晌,才猛地回過神來,一時間竟然有種開了眼的感覺。
而在此時,升主動脈阻斷終於完成。
許秋深吸一口氣,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孫氏手術。
然而當他第一刀切向無名動脈時,就連侯從軍也有些錯愕不已了。
不過,想到許秋之前就多次提到過改良孫氏手術,因此眾人雖然詫異,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隻是眼睛裡的疑惑卻還是藏不住。
許秋也沒有時間講解。
他保留了頭臂血管,從無名動脈近端斜行切開主動脈弓,隨後植入支架血管。
調整支架血管,直到近端完全覆蓋三分支開口後,才開始楔形修剪大彎側的人工血管。
隨後完全顯露無名動脈和左頸總分支開口,運用大師級神經縫合、章氏超減張縫合帶來的提升,將人工血管近端與主動脈壁全層吻合,又與近端人工血管做端端吻合,最後將左鎖骨下動脈分支開口與左頸總動脈做端側吻合……
“恢複循環。”
許秋的聲音直到這時才終於響起。
此刻,手術室鴉雀無聲。
許久後,侯從軍才在咽了一下口水後問道:“幾,幾分鐘?”
麻醉醫師人都傻了,怔怔地道:“四分鐘剛過十三秒!”
侯從軍的眼睛猛地凸出。
常溫停循環、停循環時間隻有四分鐘?!
敢情你之前說的“三十度、五分鐘”還是保守的說法!
這一刻,全場的名醫都跟見了鬼似的,一個個看許秋的目光已經不是欽佩,而是害怕了。
這場手術換成其他人來的話,半小時的停循環算是正常發揮,就算讓侯教授來,可能也隻能控製在二十分鐘左右。
這還是深低溫循環的情況下。
而許秋,真就做到了常溫阻斷,而且還在四分十三秒完成!
我們這剛拿出支架,你就喊“下一個”了?!
“我想知道,許醫生您的改良式……什麼個情況?”有人終於問出口。
眾人目光唰的一下回到許秋身上。
孫氏手術,在座的人都能做。
如果說Bentall手術就是換主動脈弓近端的血管,那麼孫氏手術,就是把主動脈弓也用象鼻支架手術給一起換掉!
就像是換水管。
Bentall手術隻換掉了水龍頭旁邊的一小塊。
而孫氏手術,則是把整根水管都給換掉了。
而且,這還是用紙做的水管,且內部的水流永遠處於高壓狀態、稍有不慎就會撐爆……兩者的難度差距一眼就能看出來。
孫氏手術的核心,就是用類似於象鼻的支架,做全弓的置換。
這一步的操作其實已經基本成為流程了,非常固定,就是四分叉人工血管加支架象鼻置入術行全弓置換……
然而許秋的做法卻很是不同!
“因為做了改良和簡化。”
許秋繼續進行下一步的處理,沒有了生死時速的緊迫,他倒也能騰出一點時間來講解了。
“傳統孫氏手術,操作很複雜,而且吻合口太多了,用在寧景明身上太危險。而且也沒法快速完成縫合。
“我通過保留頭臂血管,在提前進行了‘主動脈包裹’和‘新內膜技術’的處理下,減少了吻合口的數量,手術操作程序也簡單了很多。當然最重要的是停循環時間降到了最低點。”
“……”
所謂新內膜,其實就是將自體主動脈竇壁原位保留,同時用牛心包補片剪裁製成“新的內膜”在血管腔內加固夾層……
這一技術保證了竇壁的牢固,而且縫合可靠、出血率低、主動脈瓣反流概率小。
而許秋這番話說完,侯從軍徹底呆滯了。
他隻以為許秋的理論隻是“理論狀態能達到的最完美效果”。
然而當手術開始,他才意識到,許秋之前講的時候還收斂了一些……實際上的手術效果比預計的還要好很多!
就拿支架和四分支人工血管的縫合來說。
許秋口中,就是一句“縫合”,簡簡單單兩個字。
但術中他的操作卻可以用絢麗來形容了。
他用了更難的4—0Prolene縫線,每一針下去,都同時囊括了四分支血管、術中支架的近端縫合邊緣以及自體主動脈外膜。
每一針都是從二點鐘方向起針,降落傘一般逆時針落到十點鐘方向,收緊後又迅速轉至八點鐘方向,最後又用縫線的另一頭從二點鐘方向與八點鐘方向彙合……
許秋可沒說這縫合這麼難,他的縫合技術能如此精湛!
這一刻,侯從軍的額頭突然冒出了幾滴汗。
如果讓他來用這種技術給寧景明做縫合……他根本駕馭不住。
咕嚕。
侯從軍喉嚨滾動一下,睜大的瞳孔裡有著濃濃的震撼。
這一瞬,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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