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對方的聲音緩緩傳來：“王鴻寶先生嗎，我方是大夏人體器官捐獻管理中心，你受到杜崇嵐教授的實名舉報，與安溪市器官移植中心、安溪市第一醫院、湘省附三院方麵存在違規操控器官匹配順序、違規開展器官移植手術的嫌疑……”
哪怕是實名舉報，一般也不會向被舉報人主動提及名字。
但這一次，是杜崇嵐主動和他們打了招呼，要求他們必須向王鴻寶說明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才有了今晚這個電話。
不是上班時間、而是深夜突然的來電，可想而知器官中心這邊有多重視，事態有多嚴重……
王鴻寶也不傻。
一聽對方直接表明了來意，甚至還是真·實名舉報，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杜崇嵐……
為什麼連他也摻和進來了？！
而且，搶肺那事兒不是早就過去了？
都已經把肺還給楊萱了……況且杜崇嵐不也是利用職權搶了肺……他竟然敢舉報自己！
這一刻，王鴻寶怒目圓睜，但想到對方是杜崇嵐，滔天的憤怒最終又變成了滿滿的無力，眼神裡的氣勢也是迅速減退。
杜崇嵐雖然不是院士。
但對方在肺移植領域的影響力卻一點也不比院士弱！
而且，如今恒康算是重金押注斯蒂芬，想要借用肺移植達芬奇機器人打開市場，插足前沿科技，把恒康一舉抬到全國乃至於全球市場……
而想要做到這些，杜崇嵐就是不可能避開的一環。
對方說個“不”字，那達芬奇機器人就基本上不可能進入臨床……
這一刻，王鴻寶眼裡的絕望已經快要溢出來。
得罪了寧氏醫藥，對方可以斬斷恒康幾項重要的進口醫藥代理銷售權。
而站在杜崇嵐的對立麵，又把未來的發展潛力給葬送了！
前者對於恒康醫藥來說是砍斷四肢。
後者就更狠了，直接斬了腦袋！
這樣下去，恒康可能真要死！
直接破產是不可能的，但地位絕對要一落千丈，恒康說不準會毀在自己手裡！
不，也許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王鴻寶咽了下口水。
他聽著電話裡那不帶一絲感情波動的官方傳話：“……王鴻寶，接下來天都將派遣審查組，前往安溪市、湘省進行調查，同時，你即刻被列為被限製人員，請積極配合調查，嚴禁離開安溪市主城區範圍……”
嗡嗡嗡——這一刻，王鴻寶隻覺得血氣上湧，耳朵轟鳴，一股前所未有的驚慌壓上了心頭！
他猛然間意識到，這會兒已經不是該擔心恒康醫藥的時候了。
他自己能不能安然脫身，現在都是個大問題！
“隻能靠斯蒂芬了……
“說到底，這也是斯蒂芬的心血，隻要還有肺移植機器人，恒康就還有一口氣，甚至破而後立也說不定！”
絕望之中，王鴻寶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
此時，許秋一行人正乘車返回臨海市。
因為這次沒有什麼緊急事務，不需要趕時間，因此眾人都是乘專車回去。
畢竟直升機雖然快，但並不算舒服，噪音還大，即便戴上航空降噪耳機也絕對算不上舒適。
相比之下，可坐可躺的專車優勢可就太大了。
車上眾人隨意地聊著。
畢竟很多人都不熟。
而大白、小巧兩人又離普通人太遠，基本上找不到什麼話題。
所以後半段基本上都是各自低頭刷手機。
不過，就在唐安提到許秋還沒吃晚餐後，車裡的氛圍立馬熱鬨起來了。
最後眾人一致決定，找家臨海市特色大排檔以犒一個個饑餓的胃。
當然，還得先回一趟臨醫，把張副院安頓好。
醉酒的人肯定不能扔院裡就完事兒，得有人照料著，免得半夜嘔吐把自己給整成窒息而亡。
“何主任，我聽到你們在車裡討論吃宵夜？！”
院門口，前來接車的陳主治笑嗬嗬地搓手。
並且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我今晚還要值班，出去吃宵夜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說著，他就期待地看向何主任。
就等一句“我來兜底”。
但，何恒進在斟酌片刻後點了點頭：“也是，那你就留下來，正好照看張副院長，彆讓他給憋死了。”
說著，把醉死過去的張副院長轉移到了輪椅上，又把雕像一般的陳主治挪到了輪椅把手旁邊。
這一幕倒是像極了世界名畫：“昏厥的院長和石化的主治醫”……
……
大夏的夜色沾著大排檔的氣味，高檔一點的用魚翅、海膽、鰻魚，平民的則青菜葉子扔肉粥中也能熬出一鍋清香。
一家距離臨醫不遠的大排檔內，老板的店麵就幾人寬，但開門營業的棚子桌子搭了快半條街。
生意仍然是異常的火爆。
原以為沈瑤、寧雪、大白等人會不習慣吃這些東西。
或者說，不習慣在這種場合吃飯。
不過看來是多慮了，不管是海外才回來的沈瑤，還是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姐妹花，都相當的接地氣。
尤其是小巧。
盛來一碗粥，小口抿了一下，就被燙得刺啦刺啦地扇舌頭，臉也一下子紅了，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唐安也想學來著。
結果三口乾掉了一整碗，然後一拍桌子“我還要！”……
飯至一半。
突然間，隔壁店的老板突然送來了一大把燒烤，烤的滋滋冒油，看上去比腫瘤好吃多了。
何恒進一愣，問道：“我們沒點這個。”
老板放下托盤，吃痛一般扶了扶腰，強笑道：“沒上錯，剛才一個叫楊萱的外賣小哥給你們點的，說是送給許醫生的。”
聽到這個名字，何恒進恍然大悟。
對方應該是楊萱的丈夫，為了讓許秋能認出來，才用了妻子的名字。
而聽到這話的許秋則站起身來，朝著四處張望。
就看到遠遠的，已經在街道儘頭的一輛小電驢上，一個男人正抓著手裡的饅頭啃著。
他的目光看向這萬家燈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時不時發出一聲傻笑。
突然，他注意到了許秋的目光，於是連忙把食物塞進了外賣箱，揮著手打了個招呼，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
許秋正要往那邊走去。
卻見楊萱丈夫笑著擺擺手，然後騎著小電驢揚長而去了。
顯然，對方清楚許秋是打斷過來把錢轉回給他，索性一溜了事。
望著這一幕，眾人麵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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