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胡主任,咱們雖然不經常打交道,但也算是熟人了,沒必要這麼拘禮……有湯姆森教授在的情況下,你不用問我意見。”鐘經山道。
畢竟,如果湯姆森教授都做出選擇了,他也沒膽量拒絕。
胡主任從善如流,答應下來。
“我就叫你一聲老胡了。事不宜遲,先去開總結會吧。”鐘經山拔腿趕去。
他此時也有點迫不及待了。
腦袋裡的知識從來沒有這麼豐富過。
如果不是因為在臨醫,他甚至想趕緊抓個人來練練手。
最好是楊軍這種難度的!
……
術後總結會很快就開始。
由於是理論課,許秋也就講得更細。
而且還能脫離楊軍這台手術本身,講解不同術式、不同策略的應對方式。
“……之前有人有疑問,為什麼要單獨做拇指的修複與再造。”
講台上,許秋開口。
湯姆森等人聚精會神地聽著。
這的確是他們不少人的疑惑。
因為按照此前的手術方案,五根手指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是一次性修複。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降低突發情況。
也能減少醫生處理皮瓣的工作量。
說實話,如果這裡是紐黑文醫院或者是臨海國際醫院,作為最終負責人的湯姆森和鐘經山,怎麼都不可能讓許秋采用這種標新立異的策略的。
但這是臨醫!
胡主任沒意見,何恒進也沒說什麼,他們自然不敢乾涉許秋的手術方案。
就在眾人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深時,就見許秋伸出了右手。
對方三百六十度旋轉著大拇指。
同時,指向了自己的虎口,道:“與拇指相比,腳趾甲皮瓣的長度是不夠的。
“而手掌大拇指的運動卻需要虎口有一定的深度,皮膚也得有延展性。
“如果和其他四根手指采取相同的再造策略,那勢必會造成拇指短縮、虎口變淺,導致重建拇指被收攏在手掌橈側,活動度大大減少。”
說到這裡,許秋用左手捏住了右手虎口,模擬出了短縮的情景。
隨後再次活動右手拇指。
此時,拇指基本上被限死在了一個扇形範圍內,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靈活度。
許秋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道:“就像這樣。再造手的功能,會因為拇指活動度受限,至少損失百分之五十以上。
“無法輕鬆對指。難以捏合。甚至於會導致整個手掌關節都變得僵硬!”
這其實是手外科的共識了。
如果要給一個精確的功能占比的話,大拇指可能占全部功能的百分之五十,而食指和中指各占百分之十五,無名指小指頭百分之十。
如果把理論掰碎了擺在麵前,所有人都能看得明白。
但,在一個全新的領域。
麵對著一個難以處理的術區。
這時候,醫生要考慮的就是怎麼做手術,如何處理各種難題,就不容易顧及到這些細節了。
而此刻被許秋這麼一點,湯姆森、沈瑤等人都是一副醍醐灌頂般的表情。
之前他們隻知道應該這麼做手術。
而如今,總算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手術”!
“繼續,接下來就講講怎麼儘可能保持病人的抓握力量……”
許秋沒有給眾人留太多的思考機會,再度開口。
而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收回,再次目不轉睛地看向了台上的許秋。
……
傍晚。
許秋總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工位上。
不得不說,湯姆森在全手脫套傷領域已經走得很遠了。
因此經過自己點撥之後,他幾乎很快就打通了各個關節,甚至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手術邏輯。
而反觀鐘經山……
隻能說,他也很努力在學習了。
不過臨海國際的醫生本來就不能和湯姆森比。
事實上,這兩方原本就不該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就像是職業運動員,不會和小學生同台競技。
但因為臨醫這麼個樞紐,鐘經山短暫地享受到了湯姆森的待遇。
不過卻沒有人心裡不平衡。
說到底,這是鐘經山用“超級顯微設備”換來的尊重。
雪中送炭豈能不可貴。
“許醫生,辛苦了!”
不多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胡主任一馬當先地踏進來,此時他容光煥發,一點也不像是忙了一整天的樣子。
身後,還有何恒進、沈瑤、寧雪等不少人。
“沒事。”許秋平靜地道。
他這會兒馬上就收拾完準備回去休息了。
辛不辛苦的……讓自己早點回家才是最實在的。
“許醫生,我給你彙報幾句,不耽誤你太久。”胡主任笑著道。
話語間不帶一點架子。
許秋點頭。
胡主任這才道:“在斯蒂芬教授的鼓動,和我們的勸說下,湯姆森教授督促紐黑文醫院那邊趕緊把設備送過來,他打算在咱院也開個專家門診!”
許秋一聽,表情頓時有點古怪。
當初把斯蒂芬扣了一個月,臨醫的肺移植直接創造單月手術量記錄了。
雖然說主要是許秋自己的功勞,斯蒂芬充其量隻是個打雜的。
但……對方的名聲也起到了吸引病患的作用!
而如今湯姆森能夠坐鎮臨醫,起到的虹吸效果恐怕會更加顯著!
畢竟,肺移植病人轉院有諸多限製,很多想來的人也不一定能來。
而且還受限於肺源調度等等。
但手外科病人就不一樣了。
得益於低溫儲藏技術以及國內交通發達,絕大多數手外科病人都可以在國內進行轉院。
隻要在“黃金六小時”之內,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甚至於,極端情況下,十二小時、二十四小時的斷指也能夠成活!
這意味著,隻要臨醫能接得住,短時間內院內的手外科病人數量會暴漲。
而且,想要什麼類型都能有。
彆說是斷幾根手指了,就是精確到斷哪一根指節的,都是一抓一大把!
“許醫生,你看你需要什麼病人,我們幫你留意。”胡主任豪橫地說著。
臨醫什麼時候能有這底氣?
但現在有了!
許秋想了想,道:“斷指再植、全手脫套傷、末節指骨再植,都行。”
正好,他做各種肺切除手術也做膩了。
是時候換個手術休息一下了。
偶爾碰到Bentall手術、孫氏手術,就隨機上陣。
平時做做肺切除、肺部腫瘤根除陶冶一下心情。
累了的話就縫幾根手指放鬆。
這日子……都不敢想自己的進步速度能有多快,手術點數得瘋漲成什麼樣!
而聽到這番話,辦公室突然就鴉雀無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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