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男生宿舍沒那麼安靜,甚至還能聽見打遊戲時發出的罵聲。
薑珩裹著被子縮手縮腳地坐在床上,接過陸沂川遞過來的衣服,耳尖掛著紅。
他埋著身子在被子裡鼓鼓搗搗半天,穿著不是很合身的寬大襯衣掀開被子。
少年盤腿坐在床上,貓極好的柔韌性讓他做著這個高難度的姿勢也不覺得難受。襯衣寬大,長度足夠擋住一些隱私部位,因此薑珩下麵什麼也沒穿,露在外麵的兩截小腿白得發光。
他不自在地勾了勾腳尖,伸出手,發現手指被衣袖蓋住,於是又擼了擼,覺得沒那麼丟人後才開口,“哈……有點突然哈……”
天殺的!為什麼變身沒有衣服!
鬼知道他一掀開陸沂川灰色的被子時,發現自己光溜溜後心情有多崩潰。
也就是說,他不止今天,還有昨天,當著陸沂川的麵,由貓變成了一個什麼都沒穿的人。
重點是什麼都沒穿!
站在薑珩對麵的男人用手抵著唇咳了下,眼神從他的小腿上掃過,最後落到他臉上,“有沒有覺得哪裡難受?”
薑珩張了張手,有些不習慣,“還好,感覺骨頭有點疼,還有點熱。”
說著他伸手扯了扯衣領。
原本就寬鬆的衣領被他這麼一扯,小半個胸膛都露了出來,漂亮的鎖骨在陸沂川眼底凹出一個精致弧度。
他的呼吸錯了一拍,然後彎腰,拉過衣服,把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
薑珩許久不穿衣服,頓時感覺脖子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氣,習慣性伸手拍男人的手臂,“撒手,我說我熱,不是冷,你乾嘛呀?”
陸沂川扣完了甚至還順手扯過被子把他的腿蓋上,“熱隻是你的錯覺,現在氣溫五度,免得感冒。”
薑珩瞪他。
瞪了沒幾秒,他伸手撓撓頭頂,“陸沂川,我頭好癢啊。”
少年頂著一頭銀灰色的頭發,似乎是撓不到癢處,氣得蹬了蹬被子。
一時間,所有的旖旎氛圍都沒了。
陸沂川嘴裡溢出一聲淺淺的歎息,彎腰湊近,“哪裡癢?”
薑珩撓啊撓,“這個位置,骨頭癢,肉也癢。”
“好癢啊,我是不是要長腦子了?”
陸沂川:“……”
男人道:“可能是腦子要被吃了吧。”
他話是這麼說,可手卻摸上少年的頭頂。怕他把自己撓出個好歹來,他拿開薑珩的手,自己沿著他說的位置摸了摸。
薑珩伸手捅捅他的腰,“你彆摸呀,越摸越癢了。”
陸沂川按了按,“這裡?”
手底下的頭忙不迭地點了點。
他皺著眉頭細細摸索,“好像有點凸起……”
他又按了按,然後聽見手底下的少年忽然溢出一聲驚喘,空氣裡傳來細微的一聲“噗”,一雙雪白的耳朵就這麼當著陸沂川的麵冒了出來。
耳朵在他跟前彈了彈,像一顆軟糖一樣晃了晃,最後俏生生地立在薑珩頭頂。
“誒……”
薑珩驚呼一聲,耳朵隨著他的聲音壓了壓,“好像不癢了。”
陸沂川沒說話。
幾秒後,他伸出手,指尖捏著耳朵不輕不重地撚了下。
“等等!”薑珩猛地瞪大眼睛,腰猝不及防地軟下去。他伸手撈住陸沂川的手,“你剛剛在乾什麼?好奇怪。”
他一激動,壓下去的耳朵倏地一下立了起來。
“陸沂川,我感覺我腦袋好奇怪,像接了根天線。”
陸沂川抓著某隻笨貓的手往他頭上放,“你自己摸摸看。”
薑珩感覺自己的手碰到了兩團毛茸茸,他捏了捏,觸感q彈,但沒剛剛陸沂川那種仿佛有電擊過的感覺。
他再捏了捏,“我原來是長耳朵,不是長腦子。”
瞧著他對自己的耳朵捏來捏去,陸沂川忽然有些手癢,“你好像挺失望的樣子。”
薑珩道:“貓耳朵可有可無,但腦子一旦失去,我的前途將是一片灰暗。”
陸沂川道:“我以為灰暗了十八年你已經習慣了。”
薑珩:“……”
男人微微彎下腰,目光沿著薑珩的耳朵往下滑,落進蓋著的被子裡。
“既然有耳朵,那尾巴呢?”
薑珩愣了愣,下意識伸手往屁股上摸去。
結果他手剛動,就被陸沂川抓住了。男人俯身單膝跪在薑珩身側,一隻手拉著他的手,另一隻手搭在他肩上。
寒冷的冬夜,隻穿著一身單薄睡衣的陸沂川掌心卻是異常的滾燙。
他撐著薑珩的肩,“我來幫你。”
薑珩結結巴巴,“這……這不太好吧。”
男人的眼神像是帶有溫度,落在他臉上時燙得不行,“我們都是親親的關係,有什麼不好的?”
僅一句話,薑珩頓時就勾起某些差點被他遺忘的記憶。
在他愣神的時候,陸沂川的手沿著他的脊柱緩緩往下。
薑珩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背能敏感成這樣,被他輕輕一摸,就渾身輕顫,縮成一團栽在陸沂川懷裡。
陸沂川一手攬著他的肩,一手緩緩滑到尾椎那裡,不出所望地撈了空。
他也不著急退出,而是用手在尾椎那裡按了按。
少年在他懷裡哆嗦了下,咬著唇溢出一聲淺哼。下一秒,陸沂川從被子裡撈出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他伸手一擼,尾巴像一個巨大的雞毛撣子落在薑珩肩頭。
陸沂川盯著看了幾秒,眼神落在少年染著一抹紅暈的臉上。
宿舍光線昏暗,他的被子裡藏了個仿佛能奪人心魂的精怪。
陸沂川忽然有種搬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薑珩幽幽盯著他,“陸沂川,我忽然好餓啊,我感覺我能生吞一頭牛。”
陸沂川:“……”
他緩緩吐了口氣,往後退一步,下了床,寬鬆的睡衣衣擺藏住某些異樣,聲音聽起來很啞,麵色看起來還算正常,“點外賣?”
彆人摸尾巴薑珩一分鐘能抖幾百次,但他自己抱著就跟抱毛絨玩具似的。他團著尾巴往前坐了坐,“那我可以自己點嗎?”
陸沂川把手機遞給他,自己去陽台洗冷水臉。
薑珩看了眼,抿抿唇,伸手摸了把自己的尾椎,上麵似乎還殘留著男人按下去的奇怪觸感。
他晃晃耳朵,把這股奇怪的感覺晃出去,將注意力拉回手機上。
什麼?
深夜炸雞?來一份。
勁爆燒烤?讓我康康有多勁爆。
火辣燒雞?讓我康康有多燒。
奶茶?沒喝過,來一杯。
啤酒?沒洽過,來一打。
小龍蝦,來……
“誒……手機……”
薑珩眼睜睜看著手機被男人的手抽走,然後帶著水汽的眼睫往下一掃,“炸雞、燒烤、奶茶,哦,還有啤酒。”
薑珩摳摳床單,“我就是看看。”
加購物車的那種看。
陸沂川把購物車清空,沒收手機,“忽然想起宿舍的小冰箱裡還放著幾塊牛排,吃牛排吧。”
薑珩:“不是說點外賣嗎?”
“點外賣不是點垃圾食品。”
薑珩也不說話,就這麼抱著尾巴盯著他看。
陸沂川:“……”
兩秒後,他遞出手機,“隻能點一樣。”
“嘿嘿!”
牛排在鍋裡小火慢煎,陸沂川低頭將褲子剪了個洞出來,然後遞給薑珩,“試試看能不能套進去。”
薑珩接過褲子,撅著屁股在被子裡拱啊拱。
陸沂川將牛排翻了個麵,聽見被子裡傳來薑珩悶悶的聲音,“陸沂川,快來幫我拉一拉,尾巴拽不出去了。”
他走到床邊,猶豫了瞬,還是沒掀開被子,就這麼把手伸了進去。
他摸了摸,入手觸到一團柔軟,下意識捏了捏,下一秒手就被抓住了。
“那是我的屁股,你摸錯地方了。”
他被拽著手往上挪了挪,終於摸到了堵在洞口的毛茸茸。
在牛排即將被煎糊之際,薑珩的尾巴終於從褲子裡拽了出來。
褲子也是陸沂川的,和他顯然不是一個尺寸,又大又長。薑珩穿著長長的襯衣,手裡拽著長長的褲子,被拽得亂糟糟的尾巴在他身後甩來甩去,“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把我尾巴拽出來,我哪裡會這麼麻煩?”
他把陸沂川的拖鞋踩得吧嗒吧嗒響,吸了吸空氣裡濃鬱的牛排香味,還是決定先去看看自己長什麼樣。
薑珩來到陽台,把長到拖地的褲子使勁拽了拽,然後把臉湊到鏡子邊。
鏡子裡的人看起來也是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半長不短的,帶著點卷翹的弧度,將他的臉襯托得隻有巴掌大小。
就像陸沂川說的那樣,鏡子裡的人和他以前有點像,但又沒那麼像,神態舉止裡能看見以前薑珩的影子,但五官的的確確又是另外一個人。
唯一像的,隻有那雙貓一樣的眼睛,清澈、明亮,像盛著一汪水。
薑珩摸摸眼睛,摸摸鼻子,然後又摸摸腦袋上的耳朵。
好奇怪啊……
像是忽然換了一張臉似的。
而且……
他湊得更近。
鏡子裡那張臉幾乎貼在他眼前。
這張臉長得也太……
薑珩找不到形容詞,想了半天也隻想到一個好看。
是的,很好看,是那種前後左右都挑不出瑕疵的好看,就好像把他之前微瑕的媽生皮給整成了無瑕女媧皮。
薑珩看得有些愣神。
一抬眼,發現陸沂川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著手靠在門邊看著他。
瞧見他的目光,男人抬了抬下巴,“薑珩,你褲子掉了。”
薑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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