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異常的反而是認真乾飯的白貓。
出於某些敏銳的動物直覺,讓它在乾飯的間隙抬頭朝外麵看去。
彆墅的采光很好,門連著旁邊的牆都是落地的大玻璃,陽光輕柔落下,女人站在花園裡,目光看著薑珩,和陸沂川幾分像的五官帶著扭曲和怨恨。
“你家門外麵有個人。”
它提醒薑珩。
薑珩端著粥扭頭,對上了錢露的臉。
他嚇得耳朵咻地一下立起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先躥到門邊,抓著門,當著錢露的麵啪唧一下擰了反鎖。
哢噠一聲,玻璃門將兩人隔絕。
錢露的臉綠了,“開門。”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薑珩抬手掩耳盜鈴地捂住耳朵,“不開。”
女人漂亮的指尖將手裡的包緩緩捏變形,她深吸一口氣,維持住表麵的優雅,“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陸沂川的母親,我來找他。”
薑珩一隻手捂耳朵,一隻手端著粥連忙喝了口壓壓驚,“他不在家,你留個聯係方式吧,他回來我讓他給你打電話。”
錢露強調,“我是他母親。”
隔著乾淨無塵的玻璃門,貓耳少年眨了眨眼,“所以呢?”
錢露再次深吸一口氣,“所以你應該讓我進去。”
蠢死了,陸沂川身邊怎麼淨是些蠢貨!
薑珩直白道:“那你給陸沂川打電話,他讓我開門我就開門。
要是陸沂川同意,錢露也不會在他上班的時間出現在彆墅外麵。
她盯著薑珩,看著他漂亮得找不到一絲瑕疵的五官,“你和陸沂川是什麼關係?”
耳朵在薑珩手裡動了動,他手蓋得有些酸。
他覺得自己掩耳盜鈴的舉動反而更引人注意,於是放下了手。隨著他的動作,項圈上墜著的鈴鐺晃了晃,落在他小巧的喉結上,異常顯眼。
薑珩看著這位記憶裡動不動就發瘋的女人,思考幾秒,選擇一個自認為不是很能刺激到她的關係,“主仆吧。”
貓與鏟屎官。
他主,陸沂川仆。
錢露看著他的耳朵,又看著他脖子上的項圈,再看看他那身明顯不合身的襯衣,臉終究還是黑了。
瞧著她的臉色,薑珩往後退一步,見錢露張嘴還想說什麼,他立馬大聲喊:“小度!小度!”
“哎!我在呢。”
“快快!快把窗簾關了!”
嘩啦一聲,錢露那張臉在小度的控製下一點點消失在門外,隔著厚重的窗簾,薑珩隱隱還能聽見她氣急敗壞的聲音,於是彆墅裡響起了好運來。
薑珩在“疊個千紙鶴再係個紅飄帶”的聲音裡喝完了一小碗粥,感覺還需要再吃點彆的東西壓壓驚。
他拿著碗轉身,精致小碟子裡的東西空空蕩蕩,旁邊蹲著一隻打飽嗝的白貓。
薑珩:“!!”
他放下碗,伸出雙手去掐白貓的脖子,“我的生煎包,我的蒸餃,我的早餐,你給我吐出來!”
白貓一動不動,安詳的閉著眼。
“……”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
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
薑珩把歌換成了祝你平安。
他抱著手機給陸沂川打電話。
此時男人剛開完會,笑眯眯的把各部門的負責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李桉拿著文件跟在他身邊。
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正在給陸沂川介紹,然後見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李桉合上文件,往後退了兩步,低著頭,耳朵默默豎了起來。
陸沂川單手插兜站在走廊邊,眼底是不息的車流。
薑珩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變了臉色,“陸沂川,你媽今天來彆墅了。”
他握緊手機,“你見她了?”
薑珩抓抓耳朵,“也不知道算不算見,我把門反鎖了,她在外麵,我在裡麵,說了兩句話,我就把窗簾關上了。”
他問陸沂川,“我其實有點怕她來著,我這樣做是不是很沒禮貌啊?畢竟她是你母親。”
電話那頭,男人像是鬆了一口氣,“不會,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必要為我改變什麼。”
“再說了……”陸沂川的眼神冷下來,“我跟她早就沒了關係。”
聽他這麼說,薑珩就放心了,“那她為什麼要來找你啊?”
陸沂川簡短解釋,“她跟陸城離婚了。“
至於為什麼會在他不在的時候來彆墅?這些不是薑珩需要思考的事。
“你就在家裡呆著彆出門,我現在就回來。”
“好叭……”
對薑珩來說,錢露還沒樓上那堆沒做完的卷子可怕。
他跟陸沂川告狀,“就在我跟你媽說話的時候,大白把我的早餐都吃完了!全部!所有!”
“陸沂川,我沒有早餐吃了。”薑珩可憐兮兮地說。
男人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在電話那頭沒說話。
果不其然,在幾秒後,薑珩道:“我可以申請吃一桶泡麵嗎?”
陸沂川說:“我不同意你可以把申請撤回嗎?”
薑珩化身霸道總裁,“男人,我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被通知的男人無聲挑眉。
陸沂川回到彆墅的時候錢露已經不在了,門口一株繡球慘遭蹂躪。
門被反鎖,他打不開,隻能按了按門鈴。
十多秒後,窗簾緩緩撩開一條縫,一隻肥胖的白貓腦袋一點點伸了過來。
瞧見陸沂川,白貓條件反射地抖了下。
然後薑珩就把門打開了,“陸沂川,你回來啦!”
少年的尾巴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在身後甩啊甩。
陸沂川從上到下打量著他,見薑珩是真的沒什麼事才放下心來。
空氣裡還殘留著泡麵的香味,盒子放在桌子上,看樣子才吃了一半。
薑珩端著泡麵吸溜吸溜,“當時的場麵一度十分混亂,你媽就站在門外麵,僅僅隻差一厘米,她就開門進來了。我能讓她如願嗎?肯定不能。於是我隻花了一秒,就一秒,瞬間從桌子這裡跑到了門邊,速度快得大白隻能看見我的殘影。”
他喝一口湯,“她看見我過來,立馬變了臉色,甚至不顧我的阻擾就要奪門而入。我們家的門怎麼能就讓她這麼奪了?我當時心底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要把屬於我們的門給奪回來,麵對著她的威壓,我毫不猶豫伸出了雙手……”
他吃一口麵,“她對我使出排山倒海,我回應一招隔山打牛,她拿出玉女心經,我嗝——”
薑珩打了個嗝,發現自己的牛皮越吹越大。
他把泡麵擋在臉上,慢吞吞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陸沂川坐在他對麵,把手機調成靜音,一邊查看監控一邊回應薑珩,“然後呢?你用什麼對付她的玉女心經?”
薑珩把最後一口泡麵吃下,“我對她使出我的必殺技——餘音繞梁。”
男人不解抬眸望他。
薑珩老實道:“我把窗簾關了,送了首好運來給她。”
正所謂,殺人於無形,薑小貓精神力攻擊瞬間提高到一百。
陸沂川:“……”
他總算知道門口的繡球為什麼死那麼慘了。
他扯出一張紙,擦擦小貓臉上不小心濺到的湯汁,“你們說了什麼?”
說起這個,薑珩就來勁了。
他的尾巴掃啊掃,“當時我們就離得這麼近,她看我的眼神老嚇人了。她讓我給她開門,我肯定不乾啊,於是我就……”
薑珩手邊拱上來一個腦袋,“你的泡麵聞著好香啊,請問我可以喝一口湯嗎?”
他立刻反手掐住白貓的脖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都要被你吃窮了!”
白貓弱弱,“我隻喝湯……”
薑珩頓時垮起一個小貓臉。
白貓:
湯也不讓喝嗎?
……
一分鐘後,白貓抱著泡麵桶噸噸噸,薑珩抱著自己的尾巴組織措辭。
“她應該不知道我是誰,以為跟我說她是你母親後我就會立馬放她進去。我才不傻,難道要放她進來甩五百萬在我臉上讓我離開你嗎?”
陸沂川問他,“那如果她給你五百萬,你會離開我嗎?”
薑珩肉眼可見的猶豫了。
陸沂川:“……”
陸沂川就這麼看著他糾結,糾結了足有一分鐘之久,然後才下定決心,“那我還是選你吧。”
他涼涼,“是嗎,好感動。”
薑珩嘿嘿笑,“畢竟你可以賺好幾個五百萬。”
這回陸沂川沒問如果他不能賺五百萬薑珩要選誰這種傷自尊的問題,他狠狠揉了把貓腦袋。
“然後呢?”
“哦,她還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你怎麼回答?”
薑珩摸摸毛尾巴,伸手捋長毛,“她看著狀態不是很好,我也不是很想刺激她,不太敢跟她說我們是親親的關係,所以選了個比較委婉的。”
“有多委婉?”
尾巴尖在陸沂川眼底愉悅地勾了勾,“我跟她說我們是主仆關係。”
“……”
半響,陸沂川說:“薑小珩,你還記得你現在是個人嗎?”
薑珩捋著捋著愣住了,“完了,她不會以為你是我養的男寵吧?”
少年懷裡抱著尾巴,頭上頂著毛茸茸的耳朵,銀白發絲淩亂,脖子上戴著項圈,穿著不合身的襯衫,一身的細皮嫩肉。
因為變形還沒掌握的原因,隻能天天待在彆墅,抓耳撓腮的做完一張卷子就趴在欄杆上仰望自由,像隻被鎖在牢籠的鳥兒。
隻不過拴著他的不是純金打造的鏈子,而是時不時冒出來的尾巴耳朵以及薛金星以及王後雄……
咚!
薑珩捂住腦門。
“你敲我乾什麼?”
陸沂川慢慢收回手,“看看有沒有壞掉。”
薑珩:“……”
他露出尖牙,“我真的會咬人!”
……
陸沂川脫下西裝外套,拿著鏟子去拯救這棟彆墅裡唯一的受害者——葉子快掉光的繡球。
薑珩趴在門邊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後抱著尾巴站陸沂川身邊,“這花怎麼這樣了?”
男人彎腰將繡球踩斷的枝葉撿到一邊,“被無情蹂躪了。”
繡球枝葉斷了許多根,蔫蔫的垂在地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明年春天。
薑珩圍著轉了圈,“沒素質。”
陸沂川應和,“嗯,沒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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