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賽馬·晨光之槍
05:50PM.天氣/大雨。
I級隔離區。
轟隆
雷聲轟鳴,隔離區的圍牆矗立在灰蒙蒙的雨幕中,如同一道冰冷的屏障將哈特與外界的生活徹底分隔開來。
雨點不斷敲打在牆麵上,發出沉悶的回響,像是無聲地訴說著他無法逃脫的現實。
哈特·麥克道爾站在窗前,目光穿過隔離區那高聳的圍牆,望向模糊的遠方。
外麵的世界似乎觸手可及,但對於他來說,卻又仿佛在另一個時空。他記得那些自由行走的日子——那個時候,雖然他帶著馬類特征,但他還能在城市的街道上工作、生活。
如今,政府的決策將他和其他感染者推入了這座孤島般的隔離區,日複一日地與外界隔絕。
他歎了口氣,手中的工具落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哈特曾是一名熟練的機械師,然而自從感染奇蹄病後,工作機會也隨之消失。
沒人願意雇傭像他這樣的人。那厚重的圍牆不僅阻擋了他的腳步,更是堵死了他原本充滿希望的職業生涯。
隔離區內的生活沉悶且窒息。
哈特看著窗外,那些破舊的建築仿佛要與周圍的陰沉天氣融為一體。居民們每天重複著同樣的日常,偶爾有人從他家門前走過,匆匆忙忙地低著頭,好像在躲避什麼無形的威脅。
孩子們不再像以前那樣在街上跑鬨,取而代之的是安靜的家庭,似乎每個人都在心底承受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壓力。
他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結實的大腿。自從感染奇蹄病後,他的腿部肌肉變得極為發達,這讓他比普通人類擁有更多的體能優勢,可是,這種“優勢”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
相反,它成了他被隔離、被標簽化的標誌。
那些對感染者的歧視與排斥如影隨形,圍繞著他的一生。
他清楚自己的立場。
他反對中立聯合會的溫和策略,認為那樣的妥協隻會讓感染者的處境更加糟糕。
聯合會的談判並沒有真正為感染者帶來改變,反而是在維持被剝削的現狀。
他對於解放蹄聲的激進暴力也充滿鄙視。雖然他們的目標一致,都是反對賽馬娘比賽,但米哈伊爾·加西亞的暴力行動隻會激起社會對感染者的恐懼,帶來更嚴厲的壓迫和打擊。
暴力隻會加劇感染者的苦難,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他對偽人運動聯盟的態度則更為冷淡。在哈特看來,偽人運動聯盟通過展示感染者特質和體育競技試圖改變社會的刻板印象,隻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妥協。那些比賽與展覽似乎在展示感染者的“特彆”,但它們並沒有改變社會的歧視,反而加深了感染者的物化。
他的前額上刻著幾道深深的疤痕,那是他為感染者的權利而戰時留下的。
他曾站在工會的最前線,組織過無數次的抗議,麵對過警察、特遣隊,甚至被捕過幾次,但這些傷痕和鬥爭最終並沒有帶來應有的改變。
隔離區依舊是隔離區,感染者依舊是被邊緣化群體。
如果想要逃脫邊緣化,那麼他們能做的就是走向另一個極端——商業化。
他轉過身,看著桌上的一張照片。
那是莉娜,他的女兒,曾是他最為自豪的存在。
照片中的莉娜笑容燦爛,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無憂無慮。
她的馬耳朵高高豎立在頭頂,眼中閃爍著純真與天賦的光芒,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每次看到這張照片,哈特的心中都會湧起一絲溫暖,但那溫暖很快被深深的痛苦和對未來的迷茫所掩蓋。
在照片旁邊,放著一張卡牌,那是賽馬比賽官方為了宣傳賽馬娘而定製的“角色卡牌”。卡牌上的女孩有著一頭白色的長發,麵容精致,身材優雅,充滿了競技氣息——【白銀之翼·卡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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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之翼·卡米拉】
星級:★★☆☆☆
角色背景:卡米拉是白銀騎士隊的傳奇選手,既擁有優雅的外表,也具備強大的體能和平衡屬性。她在不同類型的比賽中都有出色表現,尤其擅長障礙賽和耐力賽。
基礎屬性:
速度:
耐力:
力量:
根性:
智慧:
奇術(技能):
飛躍之刃:卡米拉能夠通過快速的反應和精確的判斷,在障礙賽段中以高速越過障礙,顯著縮短比賽時間。
適應性:
賽道適應性:草地A,泥地
比賽距離適應性:中距離A,長距離
戰術適應性:先行A,差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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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拉是賽馬比賽中的一名傳奇選手,她擁有強大的體能和平衡屬性,是許多粉絲追捧的偶像。
卡牌上詳細列出了她的屬性:速度、耐力、力量、根性和智慧。
每一項屬性都被商業化地簡化成一個冷冰冰的字母,一切都能被數字化、商品化。
而她的奇術技能更是突顯了她在賽場上的傳奇表現。
哈特站在桌前,望著眼前的卡牌,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那些卡牌上精美的印刷、英雄般的頭銜、華麗的技能描述,以及觀眾們對這些角色的狂熱追捧,所有這些讓他感到無比的厭惡。
這一切在他眼中好似是將感染者身份的商品化,是將他們的痛苦與天賦當作娛樂消費的工具。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不得不麵對一個客觀現實——賽馬娘卡牌係統的商業化成功,已經悄然改變了整個社會的態度,感染者們被重新定義,逐漸融入了主流文化。
賽馬娘卡牌係統通過塑造富有吸引力的虛擬角色,成功吸引了大量的觀眾和消費者。
每一個觀眾通過收集卡牌、購買相關商品,甚至參與虛擬互動,形成了一種情感上的依戀。
感染者不再隻是“病患”或“異類”,他們成為了娛樂產業的重要部分,被看作是英勇的參賽者、偶像般的明星,甚至有了自己的粉絲群體。
通過這種商業化的途徑,感染者不再被邊緣化,而是在某種程度上融入了主流社會,成為了社會的一部分。
他曾親眼目睹過卡牌係統帶來的經濟效益如何改變感染者的生活條件。
這個巨大的經濟體係不僅在賽馬比賽和娛樂行業帶來了繁榮,還推動了隔離區內的基礎設施改造。
他們終於有了穩定的電力和乾淨的水源,醫療資源也得到了顯著的改善,連學校和工作場所對感染者的態度都逐漸緩和。
許多學校開始接受感染者的孩子,而公司也調整了雇傭政策,減少了偏見和歧視。
哪怕心中依然充滿抵觸,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種商業化帶來的紅利和社會接納確實在逐步改善感染者的生存環境。
很多曾經被歧視的感染者,如今通過賽馬娘比賽找到了自我認同,甚至成為了偶像。
他們不再是躲藏在陰影中的被害者,而是在公共舞台上展示自己力量的代表。
他想起一些年輕的感染者,他們積極參與卡牌係統,利用這份認同感去改變自己的人生,重新定義自己的身份。
哈特站在那兒,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與卡牌上,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無儘的複雜情緒。
他曾經是抗爭的先鋒,帶領工會發起過聲勢浩大的罷工,聯合全國多地感染者社區的工人,站在最低工資保障的最前線,為感染者爭取平等的權益。
那些日子裡,他是人們心中的英雄,是感染者工人的代言人。
他還記得那些工人們在會議室裡,眼中燃燒著怒火與希望,如何一個個站起來為自己的權利發聲。
他親自帶隊收集證據,證明那些企業如何在招聘和晉升機製中排除感染者,甚至在公司會議上公開貶低他們的能力。
他曾堅定不移地相信,憑借法律和事實,他們能夠撼動這些企業的根基。
但現實是殘酷的。
儘管他不懈地抗爭,最終的結果卻是法律的冷漠與企業的傲慢。
那些企業高層在法庭上輕描淡寫地回應著指控,官僚體係一如既往地回避著真正的問題。
政府的承諾成了空洞的口號,而感染者們的生活依然困頓不堪。
所有希冀勝利的希望,都被一次又一次的挫折碾得粉碎。
無論他付出多少努力,結果似乎總是不儘如人意,感染者們的處境並未真正得到改善。
然而,賽馬比賽的成功商業化卻帶來了他從未預料到的變化。
這種娛樂產業的發展,竟然悄然改變了社會對感染者的態度。
感染者們成為了公眾的焦點,成為了卡牌上的英雄,獲得了粉絲們的追捧與尊敬。
通過賽馬比賽,感染者們在商業體係中找到了生存的機會,甚至得到了更多的社會接納。
這些變化是他過去的抗爭所未能實現的,而這讓他感到深深的無力與挫敗。
他對這些商業化的“進步”充滿了厭惡。
卡牌上那一個個栩栩如生的角色,那些閃耀著明星光芒的感染者形象,他始終認為是對感染者身份的物化和剝削。
這些角色不過是商品,是被消費和娛樂的工具,與感染者為爭取基本權利而進行的抗爭背道而馳。
但同時,哈特也無法否認——這種商業化確實在改變現實,改善著感染者的生存條件。
他看著手中的卡牌,心情異常複雜。通過商業體係,感染者們得到了認可,生活條件也得到了提升。
這是他過去無法通過工會抗爭和法律訴訟帶來的改變。
他心中的抵抗與厭惡已經逐漸變得薄弱,儘管他依然難以接受這一切,卻無法忽視眼前的現實。
“我曾為他們爭取過的東西……如今卻是靠這些卡牌實現的……”哈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呲呲呲~~~~】
就在哈特正沉浸在對未來的思索中,想著工會的下一步行動計劃,突然,老舊的收音機發出了刺耳的雜音,接著,感染者特彆訊息的播報聲響起。
音質有些模糊不清,帶著老舊電子設備特有的沙沙聲,然而那冰冷的新聞播報聲卻穿透了哈特的思維,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緊急新聞——據報道,感染者中立聯合會會長賽琳娜·洛克哈特在曼哈頓新區的聯合會總部遭遇恐怖襲擊身亡。
初步調查顯示,恐怖組織‘解放蹄聲’疑為此次襲擊的幕後黑手。
襲擊發生時,賽琳娜會長正在處理聯合會內部事務,爆炸瞬間將其辦公室徹底摧毀。相關部門正對此事件展開緊急調查,更多詳細情況將在稍後發布——】
哈特聽著收音機裡的訊息,整個人僵住了。
他的瞳孔猛然收縮,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深沉的震撼與憤怒。
他的雙手不由得抓緊了椅子的扶手,聲音壓抑,幾乎是不可置信地低聲呢喃:
“米哈伊爾……他是瘋了……他怎麼可以對賽琳娜下手……那可是同類啊……”
那瞬間,哈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
賽琳娜·洛克哈特,她或許是他眼中軟弱的象征,是他一直不滿的中立派代表,但她也是感染者的同胞,一個儘力試圖通過溫和方式改變現狀的領袖。
米哈伊爾怎麼能對她動手?
他無法理解,甚至感到極度的迷茫和憤怒。
米哈伊爾和他的解放蹄聲已經做了太多激進的事情了。
哈特腦海中浮現出那些血腥的場景:
在一次針對某大型工廠的襲擊中,米哈伊爾策劃了恐怖活動,理由是那家工廠剝削感染者勞工,最終工廠陷入火海,數名工人受傷;為了反抗政府對感染者的壓迫政策,米哈伊爾甚至襲擊了政府辦公大樓,用爆炸抗議賽馬比賽和隔離政策。
那一次的襲擊直接導致大樓內多名無辜人員傷亡。
但即使是那時,米哈伊爾還沒有瘋狂到這種地步。
他的行為已經越發激進,而最近的一次襲擊,米哈伊爾對一場全國性的賽馬娘比賽發動了恐怖襲擊,直接在比賽場館內引爆了炸彈,導致數十名觀眾和感染者選手受傷。
儘管米哈伊爾認為這樣可以讓社會注意到感染者的困境,但卻反過來引發了許多感染者組織的批評。
他們認為解放蹄聲的做法不僅是在攻擊剝削者,還在傷害自己的同胞。
哈特回想起當時的反應,很多感染者組織都表示,米哈伊爾的行為太過激進,甚至背離了為感染者爭取權利的初衷。
然而,誰也沒想到,米哈伊爾居然會瘋狂到直接炸死中立聯合會的會長,一個一直在為感染者與人類之間搭建橋梁的人。
“解放蹄聲,究竟在做什麼……”哈特咬緊了牙關,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
米哈伊爾已經徹底失控了。
他不再是那個為了感染者權利抗爭的領袖,而是成了一個不分敵我的屠夫。
這樣下去,隻會讓感染者群體麵臨更大的危險。
哈特正為米哈伊爾和解放蹄聲火上澆油的瘋狂行為感到憤怒,忽然,房間的大門被推開了。
雨幕之外,索菲亞·威廉姆斯背著她的槍匣,牽著莉娜走進了家裡。
莉娜怯生生地抱著索菲亞的大腿,低垂著頭,躲閃著她父親的目光,臉上寫滿了害怕被責罰的無辜神情。
哈特抬起頭,看到這一幕,原本緊繃的神情鬆了一些。
他迅速收斂了自己帶著怒意的表情,臉上卻依舊板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女兒說道:
“還知道回來!你看看這天,都下著大雨,你不嫌冷嗎?要是出點什麼事,被人抓了怎麼辦?”
莉娜扭了扭身子,沒有抬頭,似乎被父親的語氣嚇了一跳。
哈特繼續說道:“你媽一直在念叨你,說你成績最近下滑了,又老是調皮搗蛋,還去偷看比賽!”
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了些,“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今天要不是索菲亞把你帶回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待外麵?這天要是再晚點,你媽回來可少不了罵你一頓。”
莉娜聽著父親的話,低聲說道:“對不起,爸爸……”
哈特聽到女兒的聲音,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然板著臉說道:“行了,趕緊去找你媽吧,她可一直在等你回來呢。彆再讓她擔心了,聽見沒有?”
莉娜點了點頭,怯怯地望了一眼父親,隨即鬆開索菲亞的手,飛快地跑向家中的另一側,去找她的母親。
等到莉娜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哈特的神情瞬間沉重下來,他轉頭看向索菲亞,語氣明顯帶上了更多的嚴肅和擔憂。
“她還小,不懂事,但這次我是真的擔心,”哈特沉聲說道,直截了當地切入正題。
“現在隔離區這麼亂,外麵的人心惶惶,我真的不希望她卷進這些麻煩裡……索菲亞,你應該知道。”
索菲亞的臉上多了一絲寒意,目光如冰,她冷冷地回答道:
“他殺了賽琳娜·洛克哈特。賽琳娜在死前還跟我通過話,告訴我管理局要接管賽馬場比賽的消息,還提到文化委員會受到了地獄廚房那位大人的直接施壓,不得不全麵解封隔離政策,並撤回了他們的四大遊騎兵。隔離區的文化輸出策略也徹底瓦解了。這些,都是那位大人的政策。”
哈特聞言一愣。他知道那位大人,也聽說過地獄廚房和管理局的傳聞,但他沒料到管理局的乾預會如此迅速和果斷。
他思忖著管理局的乾涉早晚會來,卻未曾想這一天會來得如此突然。
“庫爾德和他手下的雜碎就這麼退讓了?”
哈特滿臉難以置信道:
“僅僅是那位大人出麵,僅僅是一個政策,就讓他們這些我們視為生死仇敵的家夥全部匍匐退卻,他們……竟然毫無反抗之意誌,連陽奉陰違的想法都沒有?”
索菲亞點了點頭,神情凝重:
“他們不敢和管理局,和那位大人硬碰硬。你也該知道,地獄廚房的那位大人,是天國的第四持劍人,他的戰績和行事風格在泰拉,在新世界人儘皆知。庫爾德那頭肥頭大耳的死豬,可沒有乾預和忤逆那位大人的資本。”
哈特微微皺眉,沉默片刻後說道: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管理局如果能夠接手感染者的事務,那我們的情況或許會有所改善。但是現在,解放蹄聲和米哈伊爾……他們已經瘋了。我不覺得他們會畏懼管理局,甚至那位大人。”
“無知者,無畏。”
索菲亞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米哈伊爾和他的追隨者已經陷入狂熱,他們已經不在乎誰站在他們麵前。哈特,這次的變革機會是我們最接近的時刻。
如果地獄廚房的那位大人真的能承認我們這些偽人和感染者是人類的一部分,如果那位大人成為的十三個‘世界監督者’之一。”
“那麼,我們就會被天國、被巨頭們所接受、所肯定——他們也不得不接受。”
哈特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無法出口。以往,他總是習慣從最壞的角度去思考所有的政策與陰謀,總覺得權力和資本背後的勾當無處不在。然而這次,他發現自己竟無從反駁。這個變革的機會——他們距離真正改變命運最近的一次機會,正擺在眼前。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低聲說道: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但願米哈伊爾不會把這一切毀掉。”
索菲亞·威廉姆斯聞言,緩緩卸下背後的槍匣子,將其放在自己麵前。
咚——
她的雙手穩穩按在匣子上,目光淩厲,殺意毫不掩飾地從她的眼中迸發出來。
她冷冷地開口,聲音如冰刃般刺入哈特的內心:
“哈特,他沒有那個機會了。”
“我會殺了他。我會拿著他的首級,向地獄廚房的那位大人投誠。”
索菲亞冰冷的殺意仿佛實質般在空氣中蔓延,讓哈特隻覺得汗毛直立。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索菲亞,那種冷酷而堅定的決心像無形的鐵鎖一樣,緊緊勒住他的心。
他的嘴唇蠕動著,竭力尋找一絲掙紮的理由,但最終,他一字一句地低聲道:
“這……最終我們還是走到互相廝殺的地步……明明大家都曾是為了同一個目標……”
索菲亞不為所動,她的目光如鷹般銳利,堅定得幾乎沒有一絲猶豫。
“哈特,現在圍繞賽馬場的四個社會團體中,我所帶領的偽人聯盟運動已經決定全力支持賽馬比賽。我們將借助商業化的力量,爭取經濟成功與社會接納。”
“中立聯合會的現任領導賽琳娜·洛克哈特雖然已死,但他們內部的架構早已成型,他們的路徑依賴也注定他們不會成為商業化的阻礙者。”
“現在,就隻剩下你們工會和解放蹄聲了。”
她的聲音愈加低沉,帶著無法撼動的決心:
“我要向你聲明,解放蹄聲必須被瓦解。”
“誰阻礙商業化,誰就是我們的敵人;誰阻礙經濟改革,誰就必須‘下台’。”
哈特沉默地注視著索菲亞,腦海中萬千思緒激烈碰撞。
他看得出,索菲亞的決意不可動搖——她已經找上自己,明確表達她的立場。
喉嚨發癢的感覺讓他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但他仍舊倔強地抬起頭,目光不甘地望向她:
“如果你們要推進商業化,我隻有一個條件——你必須讓那位大人做出保證,工人們必須得到應有的工資保障、工時與休假,以及安全的勞動環境,我們……絕不會屈服於金融資本和暴權。
如果那位大人帶來的統治,比文化委員會,比庫爾德和他那些雜碎還要暴虐——那麼工會,也未嘗不能成為下一個解放蹄聲。”
索菲亞聞言,緩緩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肅穆與決然。
“如果他帶來的是更為暴虐的統治,我必起而反之——哪怕粉身碎骨。”
07:00PM.天氣/大雨
地獄廚房。
管理局總部·赫爾賽雷姆塔。
滂沱大雨傾瀉而下,地獄廚房的街道仿佛被雨幕吞噬,街道上的積水倒影著錯綜複雜的建築輪廓,使得整個城市如同在雨中顛倒。
赫爾賽雷姆塔坐落在第八大道和42街的交彙處,它融合了現代與哥特式建築風格,尖銳的塔頂和沉重的石雕雨水槽,透著一種古老與現代交織的詭譎感。
夏修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窗外雨水淋漓,他的金色眸子安靜地凝視著雨幕,眼神平靜而深邃,帶著思索之意。
吱吱吱——
辦公室外的大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色衛衣的人影走了進來。
那人是一個看上去十多歲出頭的正太,俊朗的臉龐上長著一對狐狸耳朵,身後還搖曳著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他的衛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纖細的手腕,整體穿著風格與他的外貌有著極為不協調的反差感。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黑眼圈淺淺地掛在眼眶邊。
顯然。
這位密語廣場樞紐的‘首席’近來並沒有休息好。
狐耳少年走到夏修的身邊,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幕,然後無奈地轉頭看著他,歎了口氣道:
“外麵都快因為你的政策炸翻天了,你倒是挺悠閒啊。要是這麼有空,能不能去樞紐那邊幫我管管事?”
夏修側過頭,笑了笑,語氣輕鬆:“進來的時候記得敲門,圖爾斯首席。”
圖爾斯聞言,氣笑了。
“首席?你還真看得起我,把那麼多破事丟給我,自己倒是悠哉得很。”
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在努力趕走那份疲憊,嘴裡還不斷的輸出著。
“樞紐那邊快成一團亂麻了,各個位麵問題堆積如山。哦對了,之前還碰到了幾個蠢貨,他們居然想通過樞紐偷運違禁品。我看了下清單,那簡直能堆滿整個密語廣場。”
金發青年笑著側身,帶著一如既往讓狐耳少年覺得欠揍的混蛋上司笑容。
“圖爾斯,你可是在樞紐位麵的首席,這點小問題應該不在話下吧?難道你連幾個走私販都搞不定?”
圖爾斯的狐狸耳朵動了動。
他很想給這笑眯眯的金毛來上一拳,奈何實在打不過。
“你真以為就走私這麼簡單?那些家夥背後可是有聯邦那邊的影子,光靠我一個人能搞定?而且還有那些該死的政治家,他們的計劃全是一個套一個,就指望著我去擦屁股。說真的,有時候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來給你打白工的,累死累活的,結果你在這裡看雨。”
夏修笑意不減,手杖輕輕在地上敲了一下。
他“畫餅”道:
“你要是這麼說,我可就得好好考慮給你加薪了。不過呢,圖爾斯,我相信你比誰都清楚,樞紐那邊的麻煩事,隻有你能搞定。”
圖爾斯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動:
“加薪?你還真是會畫餅呢。”
圖爾斯吐槽完畢,眼神突然變得冷峻,耳朵微微顫動。
他收起平時的嬉笑,換上了認真而肅穆的神情,聲音低沉地說道:
“話說回來,我知道這次情況比較棘手,但你都沒有真正出手。
中立聯合會的恐襲事件你應該聽說了吧?由感染者內部鬥爭引發的‘悲劇’。
我本來以為,你去找社會文化委員會後,至少會讓皎月兔或者青牛這兩位特等乾員一路平推,把你的政策穩穩地推行下去。順勢借著這個機會,擴大管理局的影響力和乾涉範圍,特彆是在那些世俗感染者群體中——管理局世俗化的第一次機會已經近在咫尺。”
圖爾斯頓了一下,看向夏修,試圖從他平靜無波的表情中讀出些什麼,但毫無結果。
於是他隻能繼續說道:
“可你沒有。”
“你對文化委員會施壓之後,我再沒見到你調度管理局其他乾員的行動。按理說,管理局裡大部分乾員都是感染者,讓他們去推行這些政策,讓他們成為變革的先鋒,這不是更順理成章嗎?哪怕不讓皎月兔和青牛出麵,派鼴鼠帶著科學會的武裝力量平穩推進也行啊。”
“結果你倒好,什麼都沒做,反而眼睜睜看著那四個社會團體相互內鬥,導致局勢越發混亂。”
他的話裡帶著不解和隱隱的擔憂,目光始終緊盯著夏修。
對於圖爾斯來說,管理局的力量、尤其是對感染者群體的影響力,是不容忽視的武器。
而夏修似乎有意放棄了這種優勢,讓局勢更加撲朔迷離。
夏修依舊站在窗前,目光穿透厚重的雨幕,金色的眸子深邃異常,反射著窗外朦朧的燈光。
他手中的銀色手杖輕輕叩擊著地麵,發出一聲清脆的回響,雨滴從窗戶滑落,似乎也在和他一同沉思。
“圖爾斯,我們大多數隻能點燃火焰,而不是填滿容器。”他歎著氣道,“誰都是過來人,卻很少有人領悟。”
“人生不總是永遠都被濃鬱的陰影所覆蓋,光與影是相伴相隨的,對於那些感染者也是一樣。”
“嗯?”圖爾斯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解。
夏修終於側過頭,看著窗外如簾幕般傾斜的雨水,繼續道:
“縱使人生被陰影所遮蔽……也總是會有光的。支撐人們前行的那些事物,不會因為痛苦和磨難而消失。恰恰相反,陰影的存在會使那些微小而不易得的光芒更加珍貴。那種微弱如螢火,或者璀璨如繁星的光芒,正是前行的理由。”
夏修的話讓圖爾斯覺得熟悉無比,回憶一瞬間湧上心頭。
他皺了皺眉,很快就想到了這句話的來曆。
“聽起來有些像我們在狩獵吸血鬼的時候,一周那家夥講過的素描明暗對比。”
圖爾斯突然開口,帶著一絲恍然大悟的語氣。
“對,那個家夥什麼都忘了,但對畫畫的知識卻記得特彆清楚。他的筆記本裡全是素描——你這話,也是他之前說過的吧?”
夏修聽聞,露出一個被戳穿的笑容,唇角微微上揚。
他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隨後輕輕地重複道:
“人生大概就是一張素描,而我們要學會……以影襯光。”
圖爾斯跟著點頭,繼續說道:
“你是覺得感染者的處境的確艱難,管理局有著無可比擬的力量,但如果過早乾涉,會讓局勢中的陰影被輕易驅散。你認為,若變革來得太快,光芒反而會被削弱,它們應該自己找到力量,自己去照亮前方的路。”
“所以,你要讓他們自己走向變革的光?”
夏修微微一笑,輕輕聳了聳肩,眼中的笑意愈發濃鬱。
“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
看著眼前那笑嘻嘻的金毛,圖爾斯覺得自己拳頭又硬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有更深的目的。”
圖爾斯接著陰陽怪氣道:
“你啊,行事風格很現實,腦子裡卻又帶著理想主義。你有時候腹黑得讓人咬牙切齒,卻總是帶著一點該死的浪漫主義……”
夏修聞言,輕輕抬手打住他,表情似笑非笑。
“停!想罵我,直接來,不用繞這麼多圈子疊甲。”
說完,他輕輕抬起左手,指尖打了個響指。
啪——
一張白色的信封憑空落在他的左手上,表麵寫著——【索菲亞·威廉姆斯-敬上】。
他低頭看了看信封,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眼神變得深邃。
“我確實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他平靜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
他指尖輕輕撫過信封,目光微微發沉。
“我這個人呢,比較喜歡乾乾淨淨。”
夏修緩緩說道,聲音低沉而冷靜。
“不蛻皮的蛇隻能等死。人也一樣,總是抓著舊皮囊不肯更新的人,是從內部開始腐敗,停止生長,然後死亡。”
圖爾斯微微一愣,他皺起眉頭,隱約感到夏修的話語中藏著什麼深意。“你是說……解放蹄聲?”他的聲音有些猶疑。
就在他試圖追問時,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圖爾斯瞳孔微縮,似乎想到了什麼,語氣猛然一沉:“你不想把文化委員會那批人也……”
話音未落,夏修抬起左手,食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噓——可不是我。”金發青年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怎麼可能於對‘盟友’動手……隻不過紅枝的人,還有解放蹄聲的人,比我更加急切罷了。”
圖爾斯的心猛然一跳,神情頓時凝重起來。
天國第四持劍人則是看著雨幕,語調依然平和,卻帶著某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靜。
宛如地心世界時的……調律師。
“我向來不建議在限定的範圍內,在棋盤中……”
“執棋於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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