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支隊伍,送錯了人?送親的轎子裡根本不是新娘,那送葬隊伍抬著的棺材裡麵…”
林業觸電似的扭過頭,那不算穩固的棺材板到現在還沒有被掀開,很難想象棺材裡裝的鬼該有多大的怨氣。
但他沒有發現曹洋的蹤影,對方似乎是躲到鬼蜮裡等死了。
“沒道理一直開著鬼蜮刺激厲鬼複蘇啊。”
林業眉頭微皺,他以為曹洋躲進了鬼蜮並且刻意隱藏了身形。但事實並非如此,曹洋當然不會輕易認命,他已經決定再殊死一搏。
重新振作起來的他思路無比清晰,很可笑的是他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鬼貨郎身上,人皮清單上的交易日期被強行修改為0,這行為意味著他要即刻進行交易,而一般情況下,鬼貨郎會在三分鐘之內出現在身邊。
曹洋的手中拿著鬼剪刀,通過鬼剪刀他判斷出自己身上連接的那根手指粗細的詛咒線正是來自鬼貨郎,因為這條線剛剛發生了劇烈的顫動。
小雨淅淅瀝瀝地在下著,不,那似乎不是雨,而是渾濁腐臭的屍液,連曹洋這具鬼肉軀體都被腐蝕了,不過這種程度的腐蝕還算不上威脅,曹洋也並不在意。
“棺材,轎子!”
曹洋忽的心頭一震,從踏上這條路開始他壓力實在太大了,從來沒有麵對過這種程度這般數量的危險,這也導致他的精神一直高度緊繃,反倒忽略了一些細節。
“林業,趙通,進轎子!”
曹洋張開了自己的鬼蜮,直接把兩人轉移到自己身邊。
“隊長!”
趙通心中一喜,看來曹洋已經振作起來了,那一切都還有希望。迎麵的十七條岔路靠近的極為緩慢,目測還有三四米的距離。
“進轎子裡,那裡應該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那你呢,隊長?”
“我有我的打算,如果運氣好的話,我會躺進那口棺材裡。生死有命,真死了的話,棺材應該也能鎮壓我身體裡的鬼,不會給你們帶來危險。”
說著,曹洋便推搡著兩人,把他們塞進了那規模並不大的囍轎。兩個大男人擠在血紅色的轎子裡,彆提有多難受了,更彆提這轎子很有可能也是一隻真正的鬼。
轎子很小,隻能容納一名女性,但此刻卻硬生生被曹洋塞了兩個壯漢進去,詭異的是轎子並沒有發生變形。
“轎子內部似乎是一種特殊的封閉型鬼蜮。”
曹洋沒有考慮太多,屍液雨之下,這口轎子完全不受影響,這足以說明這頂轎子的不簡單。轎子裡可能隱藏著特殊的凶險,但曹洋沒有時間徐徐圖之,他沒有選擇。
“接下來就該開棺了,交易事小,活命要緊。”
宛如無儘深淵的血河在曹洋身邊翻湧,那屍液落在血河之上都滋滋冒出一縷縷黑煙,曹洋身形一閃,出現在那口棺材旁,手裡握著的是那柄遍布鏽跡的青銅戈。瘦長的鬼影也附著在了他的身體表麵,形成一件特殊的鬼衣。
“呼~!”
棺材中有危險,這毋庸置疑,曹洋不想自己開棺的瞬間被來個懟臉殺,這種準備是必要的。
這口漆黑的棺材是實木的,棺材的一頭用慘白色的油漆寫了一個鬥大的“奠”字。
“紅棺埋人,黑棺葬鬼,不知道這口棺材是不是來自於太平古鎮那間棺材鋪。”
曹洋不再猶豫,一把掀開了厚重的棺蓋。同時,他手中的青銅戈也瞬間飛了出去,直接朝著棺材正中央穿刺而去。
“噔!”
一聲悶響,青銅戈似乎刺空了,聽這聲音像是直接紮進了棺材底部。換句話說,棺材裡沒有鬼…或者說,鬼在棺蓋上!
曹洋臉色一變,棺蓋脫手,一個穿著血紅色嫁衣,頭上戴著紅蓋頭,身段窈窕膚色蒼白的女鬼從棺蓋上掙脫下來。
最讓曹洋在意的是那女鬼的雙手,不,或許稱之為爪子更合適。那雙手蒼白無比,沒有一絲血色,枯瘦乾癟,手指上的指甲又長又鋒利,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小刀,在昏暗的環境裡閃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看來你才是真正的鬼新娘,隻是陰差陽錯,那個穿著黑色雨衣的醜女人鳩占鵲巢,不僅搶了伱的囍轎,還殺了你的送親人,你應該找她報仇。”
曹洋可不管這女鬼能不能聽懂,他用鬼蜮把棺蓋重新拿在手裡,然後便準備躺進棺材。
這時,半空中淅瀝的屍液雨忽然開始劇烈飄搖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麼影響。曹洋還沒回頭,就聽見一陣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傳了過來。
鬼戲!
不止鬼戲,身後那段路瞬間變得黑暗,一堵十分高大寬闊的黑牆仿佛遮天蔽日般擋住了所有的光線。曹洋清楚的看到那牆上畫著許許多多的人形塗鴉,宛如當初大安市的鬼皮影事件。
但這堵牆上不隻有人影,還有許多形狀怪異、模樣猙獰的厲鬼輪廓,顯然那些都是真正的鬼。
最右邊,那三口棺材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三道恐怖的聲音正逐漸逼近。左邊那隻鬼手裡提著一盞亮著血紅色光芒的燈籠,中間的鬼身穿長袍,手裡不斷往路上拋灑著花花綠綠的像是冥鈔一樣的東西,右邊的鬼身形佝僂,全身乾瘦,看起來像是一位耄耋老人。
曹洋再次回頭,前方的十七條岔路上,各自分布了或多或少的厲鬼身影,密密麻麻,這種數量的鬼,一般的馭鬼者恐怕直接嚇死了。
“砰!”
開玩笑,鬼的數量眾多,這時候任何一個舉動都有可能觸發規律而被襲擊,曹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躺進棺材裡,同時合上棺蓋,並用雙手死死從裡麵扣住,防止棺蓋被掀開。
棺蓋合上的瞬間,所有的光線、聲音都隨之消失了,這口棺材仿佛隔絕了外麵的一切,曹洋隻能勉強聽到自己微弱的呼吸聲,因為這具身體早已經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外界,隨著棺蓋的關閉,一切似乎都被按下了暫停,不管是哪個方向,分岔路上的鬼都不再靠近。送親隊伍和送葬隊伍再次出現分流,一紅一白兩撥人分彆抬起了囍轎和棺材,再次走上一條不歸路。
十七條岔路上,某一條路的遠處突兀地出現了一座由黃紙搭成的橋,兩道昏暗但又有著極強穿透力的光束從模糊朦朧的更遠處照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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