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神說要有光,而光誕生於虛無(1 / 1)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昏暗的枉死城卻突然變得明亮起來,黑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六點了。”

秦半生看了一眼時間,輕聲說道。

早上六點,這是枉死城變化的節點,蘊含靈異的鬼光照亮了整座古城,所有房屋全都被這光覆蓋了,遠處一些還行走在路上的厲鬼竟同時發出怪異的哀嚎聲,身體上甚至都在冒出青黑色的煙霧,似乎這光在灼燒著它們的身體。

“先避一避吧,能顛倒一切的靈異,可不是我們幾個能抗衡的。關於穹頂上的那具屍體我也有些眉目了,孔望,提醒一下曹隊,讓他跟我們一起先躲起來。”

先天五太齊聚一堂,上一次出現這種場麵已經差不多可以追溯到兩個月前了。

“曹隊,先撤,鬼光已經在全麵複蘇了,沒必要跟那老鬼死磕。”

孔望衝著曹洋的方向喊道,不過轉輪王的鬼蜮依然存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否傳到曹洋耳中。

答案是肯定的。

籠罩了整座古城的鬼光正如薑子虛所說,正在顛倒著被它照到的一切:

破舊荒涼,長滿了青苔的房屋正在肉眼可見地變得嶄新,光滑,上麵的灰塵也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然而,最詭異的還是那些遍布在古城各處的厲鬼,他們全都像是被潑上了硫酸,鬼光的照射讓他們的身體在迅速腐爛,發出“滋滋”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青黑色的煙霧。

“嗤嗤——!”

厲鬼的身體在迅速腐化、剝落,但血肉之中露出的卻是有些光潔細膩的皮膚,就好像在這具殘軀裡還囚禁著一個活人!

“城是枉死城,人是顛倒鬼。”

孔望呢喃著當時跟曹洋說過的話,眼神中竟有些期待。

鬼市被鬼蜮覆蓋,鬼蜮被鬼光照射,鬼光被血河反射。

但隱匿在血河中的曹洋的情況也並沒有好到哪去,正如薑子虛所說,鬼光的真正靈異是顛倒,幾乎達到概念級彆的顛倒。

然而此刻卻沒人敢抬頭看,就像在現實中沒人能做到直視太陽。

透過血河,曹洋看到穹頂上那被層層束縛的老屍竟在迅速腐爛,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徹底變成了一具腐屍。不僅如此,老屍臉上的表情也由原來的平淡安詳變成了猙獰和凶惡。

反了,一切都反了。

曹洋的血河鬼蜮硬生生開始倒流,甚至開始沒入,滲透到古城的地麵中。轉輪王的鬼蜮同樣也受到了影響,鬼橋上的那些亡魂臉上竟逐漸出現了活人才有的情緒,眼神中也漸漸恢複了神采。

他們疑惑,迷茫,不知所措,就像是一個個剛降臨到世界上的嬰兒。

“不可思議,所以晚上的時候那些擠滿了古城的鬼,根本就是原本生活在城中的活人!”

洪臻榮忍不住感慨道。他們五個已經躲到了街道旁邊一座房屋裡,同時秦半生用自己的鬼蜮逆轉陰陽,勉強擋住了鬼光的照射。

房屋裡漆黑一片,但並不影響先天五太觀察外麵的情況。

曹洋迅速拾起來自轉輪王的那支木笏,強忍著鬼光對身體裡厲鬼的刺激,直接通過記憶入侵回到了之前待過的那間房屋裡。

“神說要有光,有了光,才有了整個世界。”

“西方聖經中說,上帝先創造了光,然後才創造了世界。國內神話中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一斧頭劈開混沌,於是光出現了,世界也被分為天和地。”

孔望嘴裡不斷重複著那些書中的文字,到了這一刻他越發相信那些神話故事了,不,那已經不是故事了。

“光,於虛無中誕生。”

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不是先天五太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一個沉穩有力的中年男聲。

五人感覺自己視線中的光驀地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穿著中山裝,像是一個教書先生模樣的中年男人憑空出現在了這間屋子裡。

沒有征兆,悄無聲息,這教書先生繞過了所有人的感知,就這麼自然地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先天五太,陸鏡懸這家夥膽子不大,野心倒是不小,要是當年能有現在一半的魄力,也不至於當了個逃兵,跟那個洪六平一樣沒出息。”

這個男子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穿著整潔,但打扮和穿衣風格和現代格格不入,至少有幾十年前的曆史了。

他用欣賞的眼光打量著先天五太,但嘴裡卻冷哼著數落著坐鎮懸鏡俱樂部的那個恐怖老人。

而且聽他的隻言片語不難判斷,眼前這位似乎對當年那場大戰了解極深。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薑子虛向前邁出一步,雙手抱拳,對著這個教書先生行禮問道。

“免貴姓張,至於名字,不方便透露。陸老頭自己本事不行,倒是培養了一批好麵子。尤其是你……”

中年男子自稱姓張,至於不透露真實姓名,這很正常,靈異圈中很少有人用真名,大多都是化名,因為誰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名字是否會成為一種特殊的媒介,從而沾染一些不必要的詛咒。

他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薑子虛。

“光,生於虛無。你駕馭的這隻鬼是曾經是我父親的拚圖,不過他老人家很早之前就把虛無鬼肢解出去了,就為了守著他那座破宅子和一片老樹林。”

“開什麼玩笑?!”

薑子虛眸子陡然一縮,張姓男子的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狠狠擊打在他的心頭。

“虛無鬼,曾是令尊的鬼拚圖?”

“你大可以當我是開玩笑,不過伱還沒有真正開發出虛無鬼的潛力。真正的虛無,想要出現在現實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需要極強的靈異才能勉強達成平衡。”

張姓男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本就是一位教書先生,雖然後來踏入了靈異圈,但他從不說假話。

“張前輩,我想知道您的身份。”

祁命向前邁出一步,有些忐忑地問道。

“身份?不值一提,勉強算是陸鏡懸的上司吧。”

“陸老的上司……難道前輩是……革新六道?”

祁命瞳孔一縮,他曾聽陸老說過一些當年的事,哪怕強如陸老,在當時的革新會也隻能算得上中層,而且和陸老同一級彆的還有九個,他們十人被稱作十殿閻羅。

而在十殿閻羅之上,還有輪回六道,他們才是革新會真正的大佬,每一個都是能輕鬆碾壓十殿閻羅的存在。

“六道都知道,有意思。也罷,反正遲早要露麵的。”

“鄙人是革新會第二代天道,名為——張羨光。”

張姓男子沉吟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一些信息。

“天道……”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革新六道分為天道、人道、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和畜牲道,雖然不知道具體的順序是怎樣,但毫無疑問無論怎麼排,天道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嘶——”

薑子虛倒吸了一口冷氣。

“最好不要把我的出現告訴其他任何人,陸鏡懸除外。當然,如果有誰覺得自己能接下我一刀的話,隨便你們怎麼宣揚都行。”

張羨光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了一把大刀,放在手中輕輕摩挲著。

那刀滿身鏽跡,布滿汙穢,像是埋在土裡許久才挖出來似的,樣式倒是不算特彆,隻是民國時期常用的那種大刀,比較詭異的是那刀的刀口在不斷的滲出鮮血,像是剛剛殺過人一樣,永遠沒辦法搽拭乾淨。

不僅如此,他的腳邊還放著一盞老式油燈,那油燈有些奇特,燃燒的時候發出昏暗發黃的燈光,朦朧模糊,顯得有些詭異,空氣之中更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味。

然而,秦半生卻驚恐地發現,油燈照映下的張羨光竟沒有影子,就連那把大刀的影子都不曾呈現!

“前輩放心,我們定會守口如瓶。”

薑子虛連忙說道。

開玩笑,革新六道中的天道,第二代革新會的最強者,六道中的任何一位都是能單挑好幾位閻羅的恐怖存在,更不要說是六道中最強的天道。

先天五太還沒囂張到敢跟這樣的人叫板,更何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算是半個革新會的成員,算是張羨光的後輩。

“最好如此。畢竟刀劍無眼,更彆說還是靈異物品,隨時都有失控的風險,哪怕是我也不一定能壓製的了,到時候砍死人可就不好了。”

張羨光表情祥和地摩挲著這把老舊的大刀,像是在撫慰心愛之人。但他的語氣卻讓五人不敢有一絲懷疑,能被這種級彆的馭鬼者看上的靈異武器,哪怕是一刀把五個人都砍死恐怕都很合理。

接著,張羨光淡然地站起身,一手握著大刀,一手拎著屍油燈,似乎是準備前往某處。而且那地方已經危險到讓他充分重視,甚至要準備兩件靈異物品來應對。

薑子虛一瞬間就想到了鬼市穹頂上的那具恐怖老屍,也就是鬼光的源頭厲鬼。

“前輩,我鬥膽問一句,穹頂上那具屍體……”

張羨光剛轉過身準備離開,在聽到薑子虛的話之後又瞬間停住了腳步。

沉默了數秒,他緩緩說道。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告訴你們也無妨。那屍體是革新會第一代天道,他的名字在整個靈異圈都是禁忌,也是民國時期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但是他死了,死得荒唐但又合理。當時的靈異圈容不下他的存在,再加上革新會中出了一些叛徒,與革新會對立的幾位大佬裡應外合,這樣都沒能殺掉他。”

“後來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隻知道再出現的時候他已經被釘在了平安古城的穹頂。鬼光,光是媒介,通過光來釋放顛倒詛咒。”

“隻要記住那句話就好了——光於虛無中誕生,人的一生永遠都在追逐著光。”

說完,張羨光的身影便瞬間消失不見了,那盞老式油燈搖晃著滴落了幾滴腥臭發黑的屍油,直接把地麵上的青石磚給腐蝕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緊接著,一顆留著短須的人頭瞬間從外麵飛了進來,那赫然是轉輪王的頭顱!

不過那頭顱的頸部卻呈現鋸齒狀,參差不齊,像是硬生生被扯了下來。

沒過多久,覆蓋整座古城的鬼光竟迅速開始收縮了,仿佛有什麼東西削減了鬼光的影響範圍,外麵還不斷傳來金屬和鐵鏈碰撞而發出的清脆聲響。

這聲音讓房間裡的先天五太不自覺地就聯想到了張羨光用大刀劈砍纏繞在老屍身體上那條鎖鏈的場景。

顯然,這畫麵並不局限於想象,張羨光真的在做這件事。這鎖鏈的硬度有些驚人,他的那把大刀竟然隻能在鎖鏈上留下刀痕,而且這痕跡還在迅速淡化,消失。

那盞屍油燈也不簡單,昏暗發黃的光線硬生生為張羨光撐出了一片模糊朦朧的區域,幫他隔絕了鬼光帶來的影響,隻是那燈油燃燒的速度有些快,估計也用不了多久就會耗儘。

“人鬼共生,全民異類。張大帥,你我是本家,如今我還差一步才能觸及我父親他們那個層次。同為輪回六道中的天道,你再借我一點靈異,不過分吧。”

張羨光自言自語地說道。

作為革新會的第二代天道,他的實力毋庸置疑,但在麵對這具老屍的時候他依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而且從他的話中不難判斷,他曾經借過老屍的靈異,隻不過現在他又來了。

“我在鬼郵局的信裡寄存了一份顛倒詛咒,死機的鬼拿到信就會瞬間複蘇。在我的安排下,那個姓楊的小子去了福壽園,去了大川市明月小區。”

“不過那小子也很厲害,不管是頭腦還是手段,在這個時代都稱得上頂級,就連父親的兩位隊友鎮壓的靈異之地都沒能把他弄死。”

“父親的六個隊友是一個級彆,那兩個人做不到的事,其他四個做不到。但父親不一樣,張大帥你死了之後,父親他一個人就撐起了一個時代。他也是我最後的手段了,但憑我掌握的靈異還不足以撼動父親,我需要你的幫助。”

張羨光低聲呢喃著,像是在傾訴宣泄和釋放著心中的壓抑,他和父親理念不合,早早就離開家一個人去外麵闖蕩。

他做過一段時間的教書先生,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踏入靈異圈。父親雖然是站在靈異圈頂層的人,但卻從未給他留下過任何靈異手段,甚至於在父親肢解出虛無鬼之前,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對方。

沒人知道這些年張羨光經曆了什麼,承受了什麼。

因為當他真正開始被一些大佬注意到的時候,靈異圈裡已經亮起了一簇耀眼的光,同時期沒有人能掩蓋得了他的光芒。

神說要有光,而光,誕生於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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